人在旅途之九十二篇 ——憶在日照海邊的時光

萍

八十年代初每年一到兩次的回家探親，除了想見父母和小妹，還想去連云港，因為那里是家鄉離海最近地方。可每次回家看到父母辛苦勞作的背影便不忍心再說去看海，只是默默地把準備好的旅費交給母親，讓母親貼補家用。直到父母幾年后又回西疆，我的連云港之旅也沒能成行，去連云港看東海始終是心底一個未能實現的夢想。 　　后來工作多年后，才有條件實現每年一次的外出旅游，看海也不再是無法企及的夢想。不要說連云港，從北部的大連海濱，再到煙臺、威海、青島、日照、上海、杭州灣、舟山群島、溫州、廈門、廣州、深圳、湛江、北海、防城港，還有自駕環海南島，一直走到臺灣，去過中國幾乎所有的沿海城市，游覽了祖國自北向南的大片海域，吹過來自渤海、黃海、東海、南海以及太平洋上的風，領略了大海的烏云翻卷和波濤洶涌，體驗了大海的風平浪靜和廣闊深邃，眺望過大海的水天一色或濁浪滔天，目睹了海上白帆點點海鳥翩飛。然而每每都是匆匆而至，又急急離去，多不超過一周的駐足流連，往往還未及深愛，便已作別。于是大海依然是我向往的所在。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依然是心中最美畫卷。直至前年金秋十月才有機會在日照度過了一段輕松悠閑的日子，每天不是流連在海邊，就是在去海邊的路上，觀日出、看月落、仰望星空、送晚霞落幕、趕海拾貝、迎風踏浪……真正滿足了自己對大海的向往和夢想。 　　日照，這座因日出東方而先照得名的海濱城市，因表兄的在此而使我們有機會兩度來這里駐足小住。第一次途徑日照的匆匆路過，便對這座沿海城市有了不一樣的迷戀。城市的現代與精致、帆賽基地的碧藍和靜謐、萬平口小鎮的休閑與熱鬧、海邊綠色長廊的蜿蜒和幽靜、清新濕潤的空氣、平坦潔凈的沙灘、清澈的海水、明媚的陽光……都是我對日照最初的美好印象，回來心心念念都是它。第二年在表兄的成全下終于又再次來到日照，開啟了一段海邊小住、休閑愜意的日子。 　　寬敞、明亮、潔凈且設備齊全的公寓就在距海邊不到兩公里的地方，這里交通方便，生活便利，住進去有一種天長地久的從容和篤定。從陽臺望出去不遠的那片廣闊的水面是一片瀉湖，湖中有連綿的小島，島上綠樹延綿，那就是帆船比賽基地。陽臺的左前方就是大海，遠遠看過去，白茫茫一片，無邊無際…… 　　看海、趕海、吹風、踏浪，晨起看日出，夜晚觀明月，每天去海邊漫步幾乎成了那段日子每日必做的功課。呈“田”字形布局的城市道路交叉延申，無論走哪條路，最終都能走到海邊。經常路過的嵐橋錦江大酒店就在距大海只有200米的海邊。酒店外觀打造的像一艘巨大的游輪，尾部一層層逐級內收的平臺一如游輪甲板，站在“甲板上”可以吹著海風眺望大海。到了夜晚，整座酒店燈火通明，尤顯氣派。 　　穿過海濱廣場就到了海邊，這里海灘綿長，碧海藍天。相比于其它沿海城市，日照的旅游業尚未被炒的過熱，游人并不很多，海灘上顯得空曠，遼闊，悠遠，寂寥，安靜，干凈。眼前的大海無邊無際，水天一色，一道道巨浪洶涌地奔騰到岸邊，復又退回，退到大海深處喘息片刻后，再度崛起反撲。周而復始，循環往復，波濤洶涌，潮起潮落，億萬年的洶涌澎湃生生不息……站在它面前，能夠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所有的成敗得失喜怒哀樂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沿著海邊向南走不多遠就是有名的萬平口景區。這是一片沿著海邊打造出的開放式休閑所在，沿途分別有潮汐塔、萬平口大石、金沙灘、彩虹橋、兒童公園、婚慶公園、海洋公園、太公島牡蠣公園等，還有許多以大海為背景的特色場景，如鳥巢、空中階梯、海邊秋千、愛的表白等，可供游人拍照留影，而別具一格。婚慶公園里有許多身披婚紗的準新娘在拍婚紗照，唯美的法式園林設計營造出的浪漫色彩，讓那些懷揣對未來幸福充滿憧憬的準新娘、新郎們看上去如同童話里的公主和王子。退潮后的太公島上站滿了趕海的人們，人們紛紛用小錘從礁石上輕輕叩下一個個牡蠣和海虹，那些退潮后被困在礁石縫隙或低洼處的小海蟹則拼命地試圖往泥沙里逃遁。還有很多小海貝，俯下身翻開細沙就能看到，大大小小的海貝有著奇特而美麗的花紋，每一只都想撿起來做收藏。 　　再往前走是望海廣場、日照燈塔。一道長長的海堤遠遠地伸到大海深處。坐在廣場的長椅上，面朝大海，眺望遠方緩緩行駛在海面上的大小船只，心想，不知有多少人的目光曾穿透暗夜凝視過這座燈塔閃爍的光芒？不知他們最終又駛向了何方？ 　　與萬平口海洋公園僅隔一路之遙的是那座很有特色的東夷小鎮。不大的小鎮里錯落著一些仿古建筑，其間喧囂著此起彼落的吆喝聲和各色小吃的香味，呈現了一幅人間煙火氣。鐵板燒烤、烤肉串、鲅魚餃子、海鮮餛飩、biangbiang面（這復雜的漢字實在打不出來）、麻辣小螺、蝦扯蛋（這名字聽上去似乎不怎么厚道）、山東煎餅……每個攤位都充滿誘惑。賣煎餅的像是一對夫妻，男人在忙著備料，女人負責攤煎餅。攤好的煎餅里卷兩條小煎魚和一根大蔥，最后再放一勺甜面醬，卷起來遞到顧客手里，直接吃，很簡單，也十分接地氣。章魚丸子的攤位前排隊的都是年輕人，想必味道不錯。鲅魚餃子的味道卻很是一般。不過逛小鎮吃什么不重要，味道是否地道也不重要，享受其中的只是一種隨性、自由、放松、閑適和其間的煙火氣息。 　　逛到最后止步于小鎮的“名望堂”階前。小院里那尊隔著大門就能看到的孔子塑像及“先師孔子”的牌位，讓人聯想到那些總是被人供奉起來知名學究老夫子，我這不學無術胸無點墨的人還是不要進去膜拜湊熱鬧罷，吃喝玩樂的俗世煙火才最是合我。 　　十里金沙南北長約八公里，一條鋪著木棧道的碧海路沿著海濱蜿蜒而設，小路的一邊是大海，一邊是綿長的茂密樹林，林中有曲折蜿蜒縱橫交錯的小徑，通往不同的去處。很多時候我們會各自一輛單車沿著海邊棧道騎行。秋陽明媚，碧海藍天，一路陽光，一路海風，一路浪花，一路濤聲，一路風景，一路好心情……… 累了就坐在海邊松樹下的長凳上，看天邊云起云涌，觀腳下潮起潮落，薄云綴晴空，礁石千層浪。 有一天我自己一個人騎一輛單車沿著海邊慢慢騎行，一邊走一邊玩，累了就坐在海邊遮陽傘下的圓桌旁，眺望眼前的海天一色，耳畔海風習習，身旁松枝搖曳。看腳下的海浪不知疲倦地此消彼長，來往反復。天空中的云朵自由自在地聚散卷舒，變幻莫測，陽光不語，微風不燥，海風呢喃，浪花飛濺……那一刻，心中如潮水般漲滿了簡單的快樂和幸福的滿足。 　　在海平面的盡頭，有隱隱約約的貨輪緩緩移動，猶如投射在海面上的海市蜃樓。海水在陽光和流云的映襯下顯現著不同的顏色：普藍、蔚藍、天藍、碧綠、黃綠、灰綠、深灰、淺灰、銀白……從來不知道大海竟有如此豐富多彩的顏色。還有那黑色的礁石，淺黃的沙灘，綠色的松林，白色的圍欄，紅色的觀測臺，褐色的行人步道……一幅即永恒又萬變的壯闊畫面在眼前鋪展開來，身處其中，如在畫卷，天海合一，物我兩忘。 　　有一對夫婦和他們的一條金毛——并不知道它是否叫金毛，權且稱它為金毛吧——在散步和拍照。女子白皙美麗端莊優雅，男士干凈利落斯文儒雅，狗狗也從容淡定乖巧溫順。他們仨在背后無垠的大海襯托下，呈現了一幅特別美好溫馨的畫面。我忍不住拿起手機抓拍了幾張照片。更是一改平時不跟陌生人說話的習慣，竟主動走上前對那美麗的婦人說：真漂亮！讓我為你們拍張合影好嗎？征得人家同意后，用那女子的手機為他們拍了幾張合影。女子不過意，也為我拍了一張。見我喜歡那只狗，便主動提出把可愛的狗狗借我一用。可惜那金毛認生，不愿配合，任憑男主人威逼利誘，好言相勸，卻只是一味退縮，終是不肯，只得作罷。揮手說再見時彼此既不問來處，也不問去往。茫茫人海，相逢就是緣，揮手緣已盡。只須記住相遇時那一抹會心的微笑，一個溫暖的眼神，一刻愉快的相處，一段美麗的邂逅，便是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回憶。 　　遠遠的沙灘上還有一對年輕男女在夕陽下緩步而行，時而駐足戲水，時而牽手漫步，一幅青春美好愛情甜蜜的美麗畫面。他們也許是一對戀人，也許是一對年輕夫妻，也許牽了手不一定到白頭。可那又怎樣？只要此刻在一起的快樂幸福。相伴白首未必是愛，明日天涯未必不愛。愛或者不愛，無關天長地久，只要此時此刻彼此眸中有光，心中有愛，便是美好。 　　在一個個晴朗的傍晚時分，也會去海邊散步，去看夕陽西下，看晚霞鍍金，看夜幕降臨，看繁星初現。坐在沙灘上，吹吹海風，聽聽濤聲，涼風習習，漁火點點，波濤暗涌，夜空深邃，大海廣袤，宇宙無邊，惜人生短暫，嘆己我渺小，愿知足當下。 　　黑夜降臨，站在夜色下的海邊眺望遠方，漆黑的海面在目光盡頭漸漸融進漆黑的夜空，讓人分不清腳下奔騰的海浪與夜空下流動的白云，也難區分遠處的漁火和夜幕下的星光。低頭看腳下，一波又一波的海浪由遠而近地翻滾著，及至奔到眼前，瞬間漫過腳踝，撲向身后的沙灘，一點點浸入沙灘，尚未立穩復又迅速退回大海，旋即湮滅在下一波的浪花中。——廣袤的大海似乎隱藏著一只龐大無比的怪獸，渾身積聚著難以估量的巨大能量，暴怒地攪動翻卷著大海，億萬年生生不息，無止無休。站在岸邊面對大海看久了，會感覺頭暈目眩，站立不穩，如同站在波濤洶涌中的一艘小船上，有時甚至會感到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吸引自己想去投落其中，沉入黑暗…… 　　在目光的盡頭，只見一團團一片片灰白色的云朵正在從海面升起，由東北向西南緩緩移動，一彎上弦月在云層中時隱時現，像一艘銀色的帆船，孤獨卻堅定。一顆顆星星隨著云朵的疾疾移動，看上去就像無數架閃著燈光的夜航飛機在自西南向東北疾疾飛行，好像是去趕赴一場神秘的曠世豪宴。 海風，海浪，沙灘，漁火，夜空，云朵，星星，月亮…… 夜色中海邊是如此的洶涌喧囂奔騰不息，又是如此的空曠寂寥靜謐安詳。 　　中秋節之夜那晚我們特意帶了月餅、水果還有兩罐啤酒去海邊賞月。那天來海邊賞月的人很多，有人在沙灘上搭起帳篷，準備在這里度過一個中秋浪漫之夜。那晚夜色迷人，月亮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從海平面上冉冉升起，如一枚巨大的金色圓盤，一點一點由低到高，由殘缺到完整，最后一躍升空，如夢似幻，月光為四周暗灰色的云彩鑲上了美麗的金邊，像一朵朵怒放的墨色牡丹，黛色的海面上也被鋪滿閃閃發光的鎏金碎銀…… 唯美，浪漫、喜悅，美！ 坐在月光下的沙灘上，一邊聽濤聲，一邊喝酒吃月餅。海風溫柔，浪花似金，舉杯邀月，月在杯中。這一刻是如此的寧靜、浪漫、唯美，意味深長而令人難忘…… 　　由此沿著海濱大道開車向北行駛大約十公里就到了日照海濱國家森林公園。這里林木茂密，海鳥眾多，海水清澈，沙灘廣袤而平坦。走在平坦細膩的沙灘上，會讓人想起廣西北海的銀灘，沙細、浪小、水清、灘平，卻又比北海的天更藍，水更清，人更少，心更靜。這里也是一處來到日照不能不去的所在。 　　沿途會經過桃花島風景區、李家臺趕海園、李家臺礁石公園及任家臺海鮮碼頭市場。每天一大早碼頭上都會聚集很多漁民，每個人面前都擺放著一簍簍一桶桶一箱箱剛剛打撈上來的各種海鮮，魚蝦蟹貝，活蹦亂跳。路過的時候可以順便去買幾樣海鮮，或兩條小黃魚，或幾斤海蠣子，回到家或煮或蒸或燒或炒，味道都極是鮮美。 　　退潮后的李家臺趕場園非常熱鬧，這里聚集很多趕海的人們，大家紛紛背著背簍或拎著袋子在沙灘上撿拾海鮮和敲打附著在礁石上的牡蠣。有一次我們也跟在人群后湊熱鬧，居然也撿到不少的牡蠣、海虹、蛤蜊、蟶子、海螺、海蠣子等……其實撿到什么不重要，撿了多少也不重要，享受的是那一刻光著腳板踩在剛剛退潮后的細沙上，看著海水漫過腳背的愜意和放松，感知和體驗一把趕海的新鮮和樂趣。而此時，若恰巧有一只海蠣子就在腳下，或三兩枚海虹就在不遠處，待轉身時，又驀然發現一只漂亮的海螺或貝殼躺在腳邊，或看到一只美麗的海鳥正在展翅起飛……那些不斷出現在眼前的一個個驚喜發現才是那一刻實實在在的快樂和歡愉，那份快樂不亞于兒時在田野里捉住一只蝴蝶、邂逅一個鳥窩、得到一只蛐蛐時的喜悅和滿足。 一天我們驅車去了五十多公里外的日照嵐山碼頭，原以為可以進入港口參觀。到了才知道，港口重地，游人不得入內。于是轉而去逛漁港。那天恰因臺風黃色預警，漁船當天被禁出海，大片漁船都靜靜地停泊在港灣里，高高低低的桅桿密密麻麻排滿整片海灣，煞是壯觀。這些漁船不算很大，約二十多米長，載重三十多噸位。站在岸上也看不出下面的船艙里究竟是怎樣的光景，只看到甲板上凌亂地擺放著漁網、漁具、鐵絲、浮標、長短粗細不一的繩索、大大小小塑料魚筐等。濕漉漉的船板上滿是魚蝦蟹貝的殘肢斷尾，看上去簡直就無從下腳。透過一道窄門看工作艙及生活艙里，更是一片狼藉，凌亂不堪。簡單的灶具炊具上滿布油污，一團臟污到看不出顏色的鋪蓋行李被隨意凌亂地堆放在權作是床的木板上，又窄又矮的艙門對于這些山東大漢來說也過于逼仄，進出都需要低頭彎腰。可以想見，船工們每天工作生活在這么狹小凌亂又搖擺不定的空間里，還要迎著海風、頂著酷暑、劈開巨浪、捕魚拖網，該是一件多么艱辛的工作和不易的生活。在這不出海的日子里，船工也沒閑著，都在忙著修理船具、加固纜繩、檢查浮標、修補漁網。先生上前同一位船老大模樣的人閑聊。據這人說，一般船上都配三至四人，一個船老大和兩三個幫工。一般情況下不出遠海，只在附近百公里海域內進行打撈作業。這片黃海區域從每年的五月一日到九月一日是封海期，這期間不允許下海打撈，以此促進海洋生態得到恢復，使魚類得以繁衍，從而實現漁業資源的可持續性發展利用。今年的打撈季剛剛開始，收獲如何目前還不好說。在漁具修補區，有幾個女人正手持梭子在修補漁網，動作嫻熟而流暢。走上前問：這是你家的漁船嗎？ 答：不是。在為別人打工。 問：工錢幾多？ 答：按時計價。每小時四十元。 問：累嗎？ 答：不累。但夏天曬，冬天冷。苦！ 　　看著這些女人黝黑的皮膚和粗糙的雙手，想起很久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海霞》，里面有句歌詞“大海邊，沙灘上，風吹榕樹沙沙響。漁家姑娘在海邊織呀么織魚網……”。當時聽這首歌，心想在海邊織漁網一定是一件十分輕松快樂的事情。可今天看到眼前這幾個織漁網女人，再也沒了當初的浪漫幻想。 ——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的歲月靜好和美好浪漫？尋常百姓的日子里處處都充滿著艱辛和不易。惟愿日月靜好，風調雨順，讓每一個努力生活的人都能有一個平靜安穩的人生！ 　　除了偶爾去碼頭，也會經常去逛海鮮市場。常去的是石臼所海鮮農貿市場。市場很大，海產品很豐富，大黃魚?、小黃魚?、?多寶魚?、?海鱔魚?、?海鯰魚?、?活海參、鮑魚?、甲魚、帶魚、鱔魚、鲅魚、面條魚、?檉子?、海螺?、?扇貝、?虎皮貝?、?基圍蝦?、?皮皮蝦?、?龍蝦?、?青蝦，梭子蟹、青蟹、帝王蟹……還有更多不認識的，令人眼花繚亂，無從下手，只好請教賣家，識得其名并討教了做法后再買幾樣魚蝦貝蟹。一次只買三兩樣，每天換著花樣吃。有一次稱了兩條鱔魚，裝在塑料袋里拎著往回走，離開水的鱔魚只怕是被嚇壞了，一直在袋中翻騰不休，弄出很大的動靜。在等紅綠燈時，其中一條冷不丁給竄了出來掉落在地上，劈里啪啦地亂跳亂竄，嚇我得一下子跳開很遠，先生也被驚懼到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眼看那魚就要跳到路中央去了，路上車來車往，再不捉住只怕就要被車輪碾軋了。這時一個騎電動車的男人路過，見狀立馬剎車，跳下，一腳踩住鱔魚頭部，等它不動了才彎腰撿起來交給先生，一邊說：買鱔魚怎么不讓人家給宰殺呢？這樣你回家也不好整呀！——可自打那天起我們就沒再買過鱔魚——它著實令人太恐怖。 在不去海邊的午后，我們就到瀉湖帆船基地的環湖步道去走路。悠長而蜿蜒的環湖步道上幾無行人，安靜的一如世外桃源，一邊碧波如鏡，一邊綠樹環繞。除了成片成片的各種雜樹，其間還有很多高大的柿樹，枝頭擎著一枚枚黃中透紅眼看就要熟透的柿子。樹下草叢里還有許多成熟掉落的柿子，隨手撿起一些，回去放置三兩天便成又軟又甜的時令鮮果，感覺似乎從未吃過這么好吃的柿子。坐在湖畔草坪上，隔湖遠望，對岸鱗次櫛比的現代化高樓大夏形成了一道美麗的城市天際線，熒屏華燈，盡顯繁華。那里有喧囂的城市、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眼花繚亂的商品和如潮的人群、如水的車流……此岸的僻靜與彼岸的繁華，中間只隔著一片水上運動公園，一座游泳中心，一座不大的植物園，一座非常具有設計感的科技館。坐在此岸這片靜謐無人的湖畔一隅，與隔岸的繁華竟恍如隔世，咫尺天涯。遠遠看著一葉葉或白色或花色的帆船紛紛從對岸訓練基地的棧橋上劃入湖中，在如鏡的水面上如同一只只拖著白色羽毛的利箭輕盈劃過，劃出一道道白色的浪花。片刻后又從瀉湖連通大海的缺口魚貫而出，紛紛奔向大海，如同從一只大魚的口中吐出的一尾尾小魚，奮力游弋，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蒼茫的海面上…… 在離開日照前夕，我們又一次去看海上日出。猶記得去年秋天在同樣的地方看日出。那天的天空點綴著一些薄云，在太陽升起的那一刻，赤色的陽光透過云層，使整個天空和海水都如同燃燒一般的火紅而熱烈，顯得無比壯觀，令人恍若置身于一個不真實的世界——夢幻，驚喜，震撼。雖然這次由于天氣晴朗無云比上一次看日出少了一份云霞出海曙的壯觀和震撼，可在看到一輪紅日緩緩升出海面的那一瞬間依然令人十分感動和目眩。旁邊有個女人說：今天的太陽已經不是昨天的太陽，但明天的太陽還依然會出現。是呀，今天已不是昨天。可那又怎樣？明天依然會如期而至。即便今天這個世界又向衰老邁進一步，但它依然還是新一天的開始。終于又到了要離開日照的日子，心中十分留戀。回望在這里度過的每一天，聽濤，踏浪，吹海風，觀日出，等月出……都是那么快樂且值得記住。也許，我們還會再來。 <div style="text-align: right;">2024年11月22日星期五</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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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旅途之九十二篇 ——憶在日照海邊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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