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搗練子》</p><p class="ql-block"> 【家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呈母信,</p><p class="ql-block">恐宜遲,</p><p class="ql-block">瓦盞燈明筆一支,</p><p class="ql-block">悉數近秋多少事,</p><p class="ql-block">竟無一句可告知。</p> <p class="ql-block">下鄉期間,母親總是埋怨我沒給家里寫信。</p><p class="ql-block">從我記事,父親身體就不好。母親有癲癇病。著急、生氣、聽到意外大的聲音,都會昏厥。所以我寄家信從來“報喜不報憂”。又因為真沒有什么“可喜”的事情,所以很少郵寄家書。時間太長了,怕母親焦慮,就寫封雞零狗碎的“閑篇兒”,有時謅幾句歪詩哄母親開心。</p><p class="ql-block">母親對我的信很認真。每次都原封寄回,并用紅筆把病句和錯別字圈出來,有時還有批語。對我說得含混的事,總要問明白。</p> <p class="ql-block">好長時間沒給家里寫信了,選調不成后,我寫信告訴母親:全縣“就一個名額”,哪能到我頭上啊。其他的事一律不提。寫了點瑣碎的事,湊了兩頁信紙。</p><p class="ql-block">母親的回信讓我意外:第一句就是:“兒子,你過得不快樂。”</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母親如何從我信的字里行間讀出了“如此信息”。我沒感覺我的去信和以往有什么不同。</p><p class="ql-block">信中母親告訴我:父親結束了“干校生活”,從中學下放到小學,小學也沒讓他教書,而是進了校辦工廠當了一名“業務員”。整天騎著單車跑業務。母親自己近來身體不好,經常發病,感覺很累很累…。</p><p class="ql-block">母親用一首小詩做了結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讀兒來信淚浸腮,</p><p class="ql-block">頻頻發病精神衰,</p><p class="ql-block">可憐天下父母心,</p><p class="ql-block">每日依床苦哀哀。</p> <p class="ql-block">這信一改往常。母親沒有把我的信“批改作文”寄回來。也沒有一貫的“正面教育”。讓我看到了母親的另一面。不再是那個從不氣餒,從不言敗,總是說會好起來的母親。</p><p class="ql-block">我心中忽然掠過一絲涼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母親老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首小詩也是此生母親送我唯一的詩文。那詩和我心中的母親那么不一樣。</p> <p class="ql-block">“耕讀生活”一天一天。</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到秋末,我當了生產隊正隊長</span></p><p class="ql-block">時間不久,我成為了公社級、縣級先進知青。幾次參加表彰大會。</p><p class="ql-block">又作為運城地區先進青年代表,到運城參加表彰會。</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年末,公社找我“談話”,我入黨了。</p><p class="ql-block">我知道,為這事情一定有許多人做了努力,也許有些人為此還承擔了責任與風險。</p><p class="ql-block">但從沒有人告訴我:</p><p class="ql-block">他們都是誰?</p><p class="ql-block">春節前,我回家過年了,我要把這里的事情親口告訴母親。</p> <p class="ql-block">母親的日子并不舒心。我和哥哥下鄉后,父親也去了“五、七干校”。家里只有母親一個人了,被別人盯上了。</p><p class="ql-block">文革初期“抄家”、“掃地出門”使一批好房子空置了。沒多久,軍官及其家屬搬進入住了。地方官員們也在這里分得一杯羹。一些基層干部也不甘落后,借助連續不斷的政治運動,街道居委會,派出所,房管站“強強聯合”。對所謂有問題和成分高的居民“動員”,迫使他們搬出居住房屋。我家胡同也不例外。文革開始后,許多老鄰居不見了,搬進來了一批“新居民”。老的居委會成員全都“清理”了。新居民組成了新居委會。她們是既得利益者,當然繼續擠壓被他們看上房子的居民。媽媽說經常有居委會成員帶一些不認識的人到家里來,說不上有什么事情,屋里屋外轉一圈就走了。母親知道被人惦記了。母親不收拾屋子了,家里很顯破敗。對來人只講屋里如何陰暗潮濕。</p> <p class="ql-block">居委會成員也不是“鐵板一塊”。利益讓她們之間矛盾重重。這矛盾能讓母親在其間周旋。我能想象出,母親在她們面前表現的卑屈,甚至諂媚。母親只想保住自己的房子,等家人回來,有自己的窩。</p><p class="ql-block">居委會成員為了話語權,她們之間也攀比。她們不再比出身了,她們都是“紅五類”。她們比政治面目,居委會主任是黨員。這牌子讓她足以碾壓一切。其他成員沒有這牌子。但她們也有說辭:</p><p class="ql-block">“我爺們兒是黨員。”</p><p class="ql-block">“我爸爸是黨員。”</p><p class="ql-block">“我哥,我弟都是…”</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我告訴母親:如果她們再說類似的話,你就告訴她們:</p><p class="ql-block">“我兒子是黨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媽呀!你千萬別說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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