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長相思》</p><p class="ql-block"> 【歸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重山，</p><p class="ql-block">兩重山，</p><p class="ql-block">惴惴小心步步難，</p><p class="ql-block">又見一重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淺水灘，</p><p class="ql-block">深水灘，</p><p class="ql-block">暗礁激流人心寒。</p><p class="ql-block">幾時把家還？</p> <p class="ql-block">春天了，驚蟄了，萬物復蘇。</p><p class="ql-block">村團支書告訴我，入團申請批下來了。</p><p class="ql-block">5月4日那天上午，公社團委召開大會。我和一些當年入團的新團員上臺，補了一個“入團宣誓”。</p> <p class="ql-block">下午投票選舉，我當選了新一屆公社團委委員。</p> <p class="ql-block">轉眼快到“七.一”了，有人私下告訴我，要發展的新黨員名單中有我，已經“搞外調”了。</p><p class="ql-block">幸福來得太突然，我心理似乎不可承受，真的假的？告訴我的人信誓旦旦。我也不敢去打聽，更不敢去問村書記。書記和我房東老漢沾點姻親，平時在村里我們隨房東孩子的輩分稱書記為“哥”，但內心對書記也有“三分怵”。</p><p class="ql-block">我能做什么呢？只是帶著鄉親們好好勞動，當好生產隊長。</p> <p class="ql-block">一天，我正在地里干活，有人跑來告訴我：書記在小學校里，讓我趕快去。</p><p class="ql-block">我在小學校教室里，見到書記和大隊長。我進門后，大隊長反鎖了門，我感覺氣氛有點不對。</p><p class="ql-block">書記顯得挺嚴肅說：這里沒有別人，你一定要和我倆說實話。</p><p class="ql-block">他說出了兩個人的名字，問我是誰？和我是什么關系？</p><p class="ql-block">我根本沒聽說過這兩個名字。只能說不知道。</p><p class="ql-block">大隊長又說：有我倆在，你不用怕，但一定要說實話。是不是你家里人？</p><p class="ql-block">我再次肯定不知道。</p><p class="ql-block">他倆對視一下，書記像是自言自語：你這家里社會關系有點復雜。</p> <p class="ql-block">我懵懂進門，又懵懂出門。但我記住了這兩個名字。</p><p class="ql-block">事后我回家時，問過母親這兩個名字。母親也不知道，估計是老家的親戚。母親說可以去問問大姨。母親5歲來到天津。大姨在老家生活時間很長，成年以后才到天津。估計大姨知道。</p><p class="ql-block">“七.一”公社召開大會。新黨員上臺面對黨旗宣誓。這里面沒有我。我坐在臺下觀眾席內。</p><p class="ql-block">我清楚這是“家庭出身”原因。我有點沮喪，但又感覺這樣才是真實的現實。</p> <p class="ql-block">老實說，我并不清楚自己“出身問題”有多大。也不知道自己的人事檔案有多糟糕。我只記得兩件事。</p><p class="ql-block">其一，來山西之前，我要好的H同學，被批準去“生產建設兵團”了。我想和他在一起，也提出申請。當時負責此事的S老師很不友好地說：“你知道嗎？那是邊界。就你那出身，你是想叛逃嗎？”</p><p class="ql-block">其二，多年以后我已經回天津了。一天單位一位政工干部悄悄對我說：“上級要求各單位按政策清理人事檔案。你的檔案干凈了。”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我卻高興不起來，因為那時間“家庭出身”對我來說已經沒那么“重要”了。</p> <p class="ql-block">入黨不成，耕讀依舊。</p><p class="ql-block">沒多久，選調工農兵上大學又開始了。起初我沒有報名，知道無望。但后來得知那次招生是要考試的。于是，我“蠢蠢欲動”了。</p><p class="ql-block">考試在縣中學，那天參考的人也就百十多人，知青不多。考試兩張卷子：一張是寫大批判的文章。這些都是套話，誰也寫不出新詞，誰也沒膽量寫出新詞。這實際是比“書法”。我寫得很慢，字寫得很工整。另一張卷子是考數學、物理，極其簡單。唯一一道難題是解析三角形。看似高中三角知識，但用初中幾何也能得出結果。出題老師是用了心思的。考完后，聽周圍考生都說難，我心竊喜。</p><p class="ql-block">但，考完了，事情就完了。</p><p class="ql-block">后來，聽說某某人上大學了，她根本沒參加那次考試。</p><p class="ql-block">原因是：</p><p class="ql-block">那年出了個張鐵生。</p> <p class="ql-block">一千多年前，羅隱就寫過一首詩：</p><p class="ql-block">《敢弄猴人賜朱紱》。</p><p class="ql-block"> 十二三年就試期，</p><p class="ql-block"> 五湖煙月奈相違。</p><p class="ql-block"> 何如學取孫供奉，</p><p class="ql-block"> 一笑君王便著緋。</p><p class="ql-block">羅隱也是“嘴欠”，直到唐朝滅亡了，他也未能及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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