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牽夢縈的故鄉（之八）——新田人的郴州情結

謝一平

新田人的郴州情結 文字: 謝一平圖片: 廖炳君編輯: 謝一平背景音樂: 《大海啊故鄉》 　　位于湘南的新田縣建縣近四百年，歷經明、清兩朝和民國時期，直至新中國建立的七十多年，絕大部分時間在行政區劃上歸永州（零陵）管轄，僅上世紀五十年代末至六十年代初與桂陽合為桂新縣時短暫的歸過郴州管轄。但不知為何，新田人大多對永州好像從來沒有什么親近感和歸宿感，人流走向和物流進出一直都是往郴州方向，相鄰的幾個郴州治下的縣域與新田似乎也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 盡管官方一直強調永州要打破南北（北五南六）界限抱團取暖，但民間還是難以認同起來。按新田人自己的說法，永州走起來總好像有點反背（意思是說不順暢)，而且新田人和零陵人之間見了面好像總感覺比較疏遠，語言相似度也不如新田人與郴州人高。不是因為辦公事出差和走親訪友，新田人很少往永州去，不是因為在市里工作，很少有新田人選擇去永州置業定居，出門在外亮身份，很少有新田人說自己是永州人，只說自己是新田人。 解放后新田修建的第一條與外界連接的公路沒有選擇零陵方向，而是選擇了修建新桂公路往郴州方向走。這條簡易的砂石公路也確實為新田帶來了巨大的方便，使得新田人的日常出行和物流通達變得非常的便利，南來北往闖天下變得更加的快捷，因為郴州有京廣鐵路大動脈穿城而過，一張火車票可以通達全國各大城市，還有可通達衡陽長沙等大中城市的107國道。而且郴州還是湘南最大的物資集散中心，生意人跑一趟郴州，就可以把所需的貨源找齊。新桂公路后來不斷改造升級，同時郴州的經濟發展不斷加速，有了武廣高鐵，京珠高速，許廣高速等快速通道，不是因為歸永州管轄，新田人都快把把永州給遺忘了。 曾經的零陵在我的記憶中是那樣的遙遠，去零陵一趟，在新田人眼里，堪比登蜀道，難于上青天。記得父親說過，他們上世紀五十年代在永州求學時，來回都是靠雙腳走路，天還沒見亮就出發，路上自帶一點干糧充饑，要晚上八點左右才能夠到達，兩頭黑。我讀初中時的班主任蔣石保老師也說過，他們上世紀七十年代初期在零陵讀書時，還從零陵走路回過新田。不久終于有了通達零陵的班車，但必須繞道寧遠道縣雙牌，本來直線一百來公里的路程被生生繞成近三百公里，中間還要翻越車程近三個小時的雙牌大山，一九八九底年那場慘烈的車禍，讓新田人永遠記住了讓人不寒而栗的雙牌螺絲嶺，這樣的交通條件誰還沒事找事想著往零陵跑。相比之下，走新桂公路到郴州僅一百公里多一點的路程，且地勢平坦，安全性高，大家都愿意往郴州方向走。 你見過被隔壁縣的的人捧紅的明星鄉鎮嗎，郴州桂陽縣的流峰鎮便是。流峰位于新桂邊境，這里是新田人出門遠行和販運貨物的重要經停地，每天來來往往的新田車輛成百上千，有每半小時一趟到達郴州的班車，有到衡陽、株洲、長沙的多趟班車和出公差的小車，有往返這些城市的長途貨運車輛，還有到流峰拉建筑用河沙（新田人叫流峰沙）的貨車，記得那時候能夠拿到新田至郴州的客運線路牌就意味著發財。幾乎所有往新桂公路跑的司乘人員都要到流峰經停用餐，那些年流峰沿路所有的飲食店鋪和購物的地方都擠滿了新田人，一茬又一茬，流峰人賺新田人的錢賺到手軟，新田人造就了流峰眾多的發財老板，你說是新田人撐起了流峰的大半個天也不為過。 改革開放以后，郴州的經濟發展步伐加快，很快就甩開了永州幾條街，新田人當然也搭上了郴州經濟快速發展的順風車。郴州的各類批發市場發育完善，像興隆街副食批發市場、馬家坪百貨批發市場、北湖建材批發市場等不一而足，這些批發市場對周邊縣域的輻射力極強。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新田做生意的大小老板基本都是到郴州進貨，一直到現在，進貨渠道雖然拓寬了不少，比如說服裝到株洲進貨，建材到廣東進貨，但以郴州為主的進貨渠道基本沒有發生大的變化，每天從新田發往郴州的貨運零擔車和其他貨運車輛不計其數，可以說郴州的老板賺夠了新田老板的錢，新田的老板也依托郴州的老板發了財。 新田人有個什么病痛之類的需要轉上級醫院，從來不會選擇往永州跑，不用任何猶豫就會急著往郴州走，這不僅是因為交通方便，更因為郴州市中心醫院的醫療水平比永州要強，而且如果郴州搞不定，可以及時趕往長沙或者廣州尋找水平更高的上級醫院。近些年來，新田人民醫院與郴州中心醫院的聯系越來越緊密，各種合作協作不斷增多，新田幾大醫院的醫生經常到郴州市中心醫院進修培訓提高醫技水平，郴州醫院的專家也經常到新田開展坐診服務，還有各種遠程診療服務項目的上線，使新田人不出門就能享受專家問診逐漸成為現實。 上世紀五十年代的時候，新田的教育事業發展比較落后，沒有自己的高中教育，最高學府一中也只有初中班，新田的學生初中畢業后就要遠離故土去郴州讀高中，記得我三叔就是在新田一中初中畢業后考到郴州一中讀完了高中，然后以優異成績考上了中南礦冶學院（今中南大學），大學畢業后分配到位于四川的鐵道部所屬大型國企工作，最后做了總工程師。當時有很多新田學子在郴州讀完高中后考上大學，然后奔赴全國各地成了棟梁之才。當然新田在六十年代以后有了自己的高中教育，學子們再也不用遠赴郴州讀高中了。直到現在，新田八十多歲以上在郴州讀過高中的老人說起郴州還充滿了感情。 行政區劃僅僅是一個行政手段而已，要想把本行政區劃內的人心捏合起來，凝聚在一起，必然受到很多因素的制約。一個中心城市有沒有輻射力和吸引力，不能光用行政命令的方式強推，也不是光喊幾句口號就行，要的是有實實在在的東西，民間的選擇就很能說明問題。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新田與永州的關系好像就有這個意思在里面。說實話新田人的郴州情結恐怕一時半會還拆解不開，因為郴州的發展不會停下來等永州。但愿永州的發展盡快走上快車道，讓新田人乃至南六縣的人逐漸愛上永州，以自己是永州人而自豪。 甲辰十月中旬 寫于長沙陽光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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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一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