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應龍《重修演武場記》校注

蘆嶺書隱

《天一閣藏明代方志選刊》（新文豐出版公司1909年出版） 明嘉靖《霸州志》?是明朝嘉靖年間編纂的一部地方志，共九卷，由唐交、高浚等纂修，主要記載了霸州地區的地理、歷史、文化等方面的信息。該志書由唐交編纂，共2冊，于1963年由上海古籍書店出版?。明嘉靖《霸州志》詳細記錄了霸州的地理環境、歷史沿革、文化古跡等內容。例如，書中記載了霸州城的規模和建筑特點，城池周圍有六里零三百二十步，高一丈七尺，墻基寬兩丈，墻頂寬一丈?。此外，書中還提到了霸州的歷史背景和重要事件，如宋將楊延昭曾在此地駐守并修筑工事?。明嘉靖《霸州志》不僅為后人提供了豐富的歷史資料，還展示了霸州地區在明朝時期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狀況。通過這部志書，可以更好地了解霸州的歷史變遷和文化傳承。 馬應龍(1474—1527)，字公濟，號雪峰，成化十年（1474）農歷八月二十四日生，河州（今甘肅臨夏）人。明孝宗弘治十四年(1501年)鄉試亞元，正德六年(1511年)辛未科殿試第二甲第三名進士，任戶部江西司主事。正德七年（1512）升戶部山東司署員外郎。后病歸故里，居鄉三年。正德十六年(1521年)，復出為戶部福建司郎中。次年，升山東按察司副使，嘉靖五年(1526年)，升四川按察司按察使，晉通議大夫。嘉靖六年（1527）農歷二月初五卒于任。著有《重建莊毅公祠堂記》《重修演武場記》《守備西寧地方都指揮金冕墓志銘》《鎮邊樓》等。康海評價其：“名德振振，興我雍秦。”有人將其與萬歷二十年進士安丘人（今山東省濰坊市安丘市）馬應龍（清乾隆《杞縣志·卷九·職官志·名宦》載：“馬應龍，字北溟，安丘人，萬歷二十年以進士知杞縣。”《安丘虎林馬氏族譜》卷十載：“諱應龍，諱文煒公長子，行二，字伯光，號北溟……歷河南杞縣知縣，禮部主客司主事，儀制司主事，主客司員外，精膳司郎中，推福建憲副。”）誤為一人，謬矣。 馬應龍，陜西河州人，辛未進士，嘉靖元年任（兵備副使），升四川按察使。見《名宦》。（明嘉靖《霸州志·卷六·秩官志·官籍》） 兵備副使馬應龍：慷慨有大節，斷獄明敏，紀綱振肅，人不敢干以私，數十年大寇、巨奸相繼翦除。聲聞朝野。升四川按察使，郡民任大紳等百余人詣闕請留事下吏部，無何。卒于官。（明嘉靖《霸州志·卷六·秩官志·名宦》） 重修演武場記鳳林馬應龍（兵備副使）霸州演武場，在城北隅一里許。基趾狹獈，廳事卑陋，不堪周旋。余承兵寄于茲，欲廓而新之，以災傷薦臻，興后惟艱而止。今歲春夏，霪雨彌月，墻宇益傾，水停泥淖，不可肄藝矣。適州守劉璋以升任至，乃晉而謀之曰：“承平不廢武，故農隙即講。況霸為畿甸重地，四極廣衍，而拱衛上游者也。不逞之徒，時或有之。于是武尤當加意焉。今場傾圯若茲，近廢武不講矣，奚兵備為？吾欲不勞民傷財集事何處而可？其酌議以佐成之。”璋曰：“疆域賴武以戢，吾輩當任其事。”候退而計之，以上可否。翌日詣曰：“可以舉矣。約其經費，無甚侈。顧官區以畫之耳。”于是期日抵場，相與量度。規制既定，乃招傭鳩匠，易材木，淘?瓦諸工用，咸萃。遂卜吉以經營專官，以董事為本，高下拓垣墉，筑斫磨礱，分后齊興。涂茨丹艧，次第俱舉。舊廳向東背西，既湫且隘，乃移而背東面西。棟宇軒豁，四顧宏敞，巍然一巨址也。為正廳，退居各五楹，左右翼室四楹。前廳左為將臺，上設大纛；又迤南，別為廳事二楹，遇操為州官退息之所。周圍繚墻，辟新基各倍于昔。東西縱約各二百步，南北縱約各七十五步。前門附耳三楹，列八字壁，門外豎坊。高低三楹，各額其匾。正廳為“振威”，退居為“講武”，前門為“保障”，牌坊為“演武”，經始于是歲八月初七日，訖工于十月三十日。璋乃率僚屬而來，告曰：“惟場之底績也，力取諸傭而受其直，材措諸官而無損于下。撤廢以措用，因奮以為新，弗勞弗傷，逾兩月而告成。人若不知者，但歲久易湮，世平易玩。即故而葺，因跡從事，于記乎可稽。”敢請。余諾曰：“子之云，固也。國家所恃以為重者，城池武備，相須以為修攘之本。是故自京師而省衛，而郡邑莫之或缺者，其為制則因人之多寡而為廣狹焉。夫患隱于無虞，慝生于有隙，慎忽之間，治亂由之。所以使釁不可啟者，其防杜之豫，則在我有以立其具，以示其不可啟之形。”霸州之城，往歲余與知州閻祺、同知蔣廉等粗完之矣。今是場也，亦暨璋與廉等協乃心力，而卒克就緒焉。嘗思往者貊（豸煑）匈（豸甲勹）躑躅，變起倉卒，勇者奪氣，智者失策，幾不能守，凡以無備故也。安不忘危，故有兵備員之設。然兵備之所以為職者，在于固城池，繕甲兵，俾有備無患，非臨事而后為之所也?。是故即地以設險，視時以握機，因人以為兵，捍御嚴內外之防，紀律閑教習之久。于是乎守，于是乎操，則隱然伏難犯之威。有警則授之攻守，動罔不利，無虞亦可以豫塞禍源，而陰折逆氣矣。所謂恃以為重者，殆庶幾乎！夫覆隍有戒，當知封守之慎；戎兵克詰，不忘隆盛之時。懷永圖者，以為何如是后也？經畫措置者，皆璋之力也；督作服事，廉亦預有勞焉。余職守無狀，不足數，但漫書此以記歲月云。嘉靖四年立石。（明嘉靖《霸州志·卷八·藝文志·記》）?????????????????????????? 附錄 馬應龍，陜西臨洮府河州，民籍。（《正德六年辛未科進士題名碑錄》） 馬應龍，陜西河州人。（《皇明進士登科考》卷十） 馬應龍，河州人。幼穎敏剛介，七歲知讀書。及長，好學不倦，以《書經》登正德辛未進士。授戶部主事。歷升山東、霸州兵備副使。持廉秉正，人不敢干以私。督餉燕、汴及總儲遼陽，所至有聲。轉四川按察使，平鴇賊有功，又治兵渤海，劇盜潛伏，士民立祠祀之。為人操履不茍，善屬文，故正德中高麗國上詩于朝，有“應龍文字實堪錄”之句。而金城大司馬彭幸庵所撰碑文，亦極稱其忠清雅操云。《陜西通志·卷三十·臨洮慶陽延安三府鄉賢》 馬應龍，字公濟，弘治辛酉亞元，正德辛未進士，殿試二甲三名。初任戶部主事，升員外、郎中，奉敕總理遼東糧儲。養病。復任山東副使，奉敕整飭霸州兵備，歷轉四川按察使。卒于官。（明嘉靖《河州志·卷二·人物志·選舉志》） 馬應龍（出身見前），號雪峰，自幼穎敏剛介。甫七歲，即好讀書。及長，好學不倦，遂通《五經》。以書經登進士。歷官由主事至兵備副使。持廉秉正，不畏權勢。人不敢干以私。督餉燕汴，給處克宜。總儲遼陽，出納允當。贊軍西蜀而鴇賊平，治兵渤海而劇盜化。士民立祠祀之。正德巳卯，高麗國上詩于朝，有“應龍文字實堪錄”之句。而其防邊數奏，亦蒙允行。忠清雅操，俱載于金城大司馬彭公所撰碑文見于世。武功太史康海贊曰：“吾已見其文，乃復聞其芬。顯不異操，履無愧云。名德振光，于我雍秦。承休萃祥，允在子孫。貞珉弗磷，萬年永存。”（明嘉靖《河州志·卷二·人物志·鄉雋》）?????????????????????????? 贈都督魯元常馬應龍將門世胄人間杰，瀟灑豐標玉不如。錦袋雕馬朝射雁，銀燈虎帳夜觀書。三秦鎮虜移兵重，八柱擎天受命初。武弁由來自文章，莫將日月負三余。（輯自甘肅民族出版社1997年8月出版《河州古詩校評·鄉賢逸詩》，待日后對照清道光木刻本《鄉賢逸詩》校訂。）???????????????????????????? 馬嶺關有感書兩當公館馬應龍攀躋度馬嶺，絕頂開雙目。望見幾山村，瓦屋苔蘚綠。萋萋草滿門，啞啞鴉啼木。馬首問田父，云是逃亡屋。差稅不勝煩，兵荒相繼續。一家應鄉夫，父子軍前卒。一家走郵驛，鞭背裂皮肉。一為輸納戶，產盡逃西蜀。更有三兩門，饑餓趁成熟。我只計今秋，數目黍與谷。若復不告登，舉家為竄屬。田父云未周，傷心為之哭。駐馬立西風，落日下山谷。（輯自甘肅民族出版社1997年8月出版《河州古詩校評·鄉賢逸詩》，待日后對照清道光木刻本《鄉賢逸詩》校訂。）?????????????????????????? 大明敕守西寧地方、鎮國將軍、都指揮、金公墓志銘賜進士出身、奉議大夫、戶部尚書郎、同郡雪峰馬應龍撰吏部聽選監生、鳳林梁春書丹篆蓋公諱“冕”，字文中，貫直隸蘇州府籍。始祖“興”，從戎隨太祖高皇帝累立戰功，升百夫長。曾祖義，仍前職，功升千夫長。父“鏞”，征虜屢捷，升指揮僉事，尋升都指揮，陜西都司掌印，后鎮守蘭州，調守岷州休老，以疾終。公紹箕裘，即以忠勤自勵。提兵甘州二十余年，威惠并著，人莫敢犯，上下推重。后選本衛軍政掌印，戎務嶄然，人呼為法司云。久之，當道交薦，升陜西都司都指揮，總旅甘州操御。遂授敕守備西寧地方。以疾歸老于家。公為人嚴毅剛正，弗尚淟涊。遇事敢為，弗計利害。禮賢下士，不形驕傲。諳練兵機，有良將才。往年募召丁壯以充實邊伍，編選甲夫以預防邊患。追撫番夷，爭獻首惡，至今戎落畏服。正德壬申，鴇賊煽禍于漢中，調公徂征。公指畫方略，多所擒斬。出入險阻，與士卒同甘苦。時論歸之，其為守備也。先年守臣率肆貪饕，公至，悉取前弊革之，如公用糧、見面錢之類，刷掃無余。增筑墩堡，烽燧聯絡，卒遇有警，可保無虞。正德癸酉，虜賊擁精騎數千人，寇西寧之南川，公以弱兵千余迎敵。虜圍數匝，公督眾死戰，斬首十二級，保眾而歸。然竟以是落職，輿情屈之。公自歷官，始終未嘗培克，惟力農以起家。馭士卒賞罰明信，金石不渝。雖居林下，聞事有戾于公，官有越于法，扼腕憤恨，聲色俱厲。嘗曰：“為子不孝，為臣不忠，生當死于雷霆，死當粉于刀鋸。”其志節足尚類如此。惜乎！未至大拜，而不究其用；使假以三邊重寄，衛霍功勛可立。顧命與數奇，莫之能何，夫復奚咎。公多膏腴田園，皆躬自創置，正宜泮渙其間，以樂余年。胡嬰疾不起，傷哉！公生于景泰乙亥二月初八日子時，卒于正德十六年七月二十有一日正寢，享春秋六十七歲。先配都指揮何公女，早逝。繼娶百戶何英女，封淑人。子九人，女七人。曰“章”、曰“綬”，暨適指揮姚甯、王浩女，何氏出也。曰“鸞”、曰“鵬”、曰“環”、曰“佩”、曰“忠”、曰“恕”、曰“厚”，及適千戶龍廷、徐朋，生員朱顗、史約，洮陽趙都指揮次男生員趙榘女，側室出也。孫男八人：嫡曰“滕”，次曰“書”，曰“券”、日“鑒”、曰“梁”、曰“經”、曰“丹”、曰“菩薩保”。孫女十人，尚幼。卜以嘉靖二年十月十九日葬于城西祖塋之次，其子章等請余為志，余獲知于公既深且久，不可辭也，因剿其梗概，以刻于珉，藏之函（幽）宮，以示不朽。悼而為之銘曰：邊之巨防，國之長城。胸填韜略，志篤忠貞。曾殄兇鴇，更掃胡塵。庸中皎皎，鐵中錚錚。雖歸溟漠，永垂令名。 注：1.該文輯自馬志勇編著《河州金石錄》（甘肅教育出版社2021年4月出版），重標了部分標點，其余待日后對照碑文進行校訂。2.金冕(1555—1521)，祖籍直隸蘇州府，曾任河州衛署都指揮使、陜西司都指揮。明嘉靖《河州志·卷二·人物志·國朝武功》載：“金鏞，本衛指揮僉事，由軍功歷升陜西都指揮僉事。天順元年，奉敕守備蘭州。”又載：“金冕，鏞之子，本衛指揮僉事，舉將才，升署都指揮僉事。正德七年，奉敕守備西寧。”《明武宗實錄》卷四十八載：“升西安后衛指揮使李佐，西安左衛指揮、僉事張光宇，河州衛指揮使王錦，帶俸指揮、僉事金冕，為署都指揮僉事。佐于甘州，光宇于環慶，錦于榆林，冕于靖虜，各補缺領軍。”《明武宗實錄》卷八十九載：“以陜西河州衛署都指揮僉事金冕，守備西寧。” 鎮邊樓馬應龍（郡人郎中）不到邊關閱幾秋，喜隨驄馬謾登樓。坐中多少風云氣，寫入詩匾最上頭。（明嘉靖《河州志·卷三·文籍志上·詩賦》） 重建莊毅公祠堂記馬應龍（郡人）按：祠舊附鄉賢。正德乙亥題準。敕令專祭，雖經增修，未盡宏壯。迨庚辰，侍御潘公暨各道案部，行令拓地改建，規模大備矣。正德庚辰六月，巡按陜西監察御史潘公暨整飭洮岷等處邊務副使李公、整飭西寧等處兵備副使高公、分守隴右道左參議孫公、分巡隴右道僉事李公，按部至河州。乃謁故兵部尚書王莊毅公之祠于文廟西廂，與觀遺像祠宇，徘徊久之。潘公喟然嘆曰：“若莊毅者，其振古之豪杰哉！忠肝義膽，足以虩奸回。清風高節，足以勵貪鄙。奇勛懋績，足以勒鼎彝。直言勁氣，足以立懦弱。朝廷功作元祀，俾享血食，而永休聞。宜哉。第祠址隘陋，棟宇狹窄，不足以妥英靈，稱祀典。伊欲撤而恢之，庶駿奔者可周旋，而瞻拜者起敬仰。諸公謂何?”咸曰：“此雖侍（應為“御”之誤）史增重前修，實廣朝廷褒崇名臣之意也。聞之者能無激勵乎。敢不唯命。”翌日，下治官議。群執事奉命惟謹。乃相高下、量縱橫、度丈尺、計徒傭，規畫既定，以告。報可。而祠之西為民居所阻，會守備都指揮梁公震易地以充。于是伐材鳩工，卜吉經營。當時董役者弗戒而勤，趨事者弗令而集，僅越數（原文刊作“數越”，似誤，正之）月而告成。祠宇宏敞，廊屋洞豁，門楣聳峙，墻垣高厚，繪黝堊為丹雘，升湫陋為革飛，廟貌峨然，中位儼然，快睹矣。潘公以書抵應龍曰：“此盛舉也，子與公為郡，有后學之義焉，宜有以記之。”思莊毅勛業氣節，卓冠古今。應龍何人，敢廁谫妄。歷履之詳，館閣元老已著為神道碑、墓志表、戇庵、恩濟、哀挽等，序記闡揚無余。茲復掇拾陳言，似瀆金石。姑撮公事業之最著，與其所以能負荷安危之故，以塞梗概。蓋綱常在人，不可一日無。然惟全天地剛大之正氣者，斯載之而無歉。其所以全，由積之以充養，配之以道義，以極其浩然。乃能當大任而不懼，處大事而不疑，臨大難而不挫，收大名而無愧。茍所養既非，則其氣餒，而所就亦下，剛大泯而萎索勝。是以計榮辱為得失，料禍福為趨避，較利害為從違，道心喪而人心熾，縱崇階峻級之足榮，既無補于綱常，又烏足為世道輕重哉！若吾莊毅公，剛大得于稟賦之厚，充養培乎大義之深，故事關綱常，雖舉世所不敢為，而獨為之。其當言路也，手屠元惡于朝，以伸大義，以泄神人之憤，而弗以為功；其提禁旅以御危急也，乃從容畫策，卻強虜數十萬，固京畿以安宗社，而弗以為能；其巡撫南甸也，遭歲大荒，曲為賑濟，全活江淮垂死之民百三十余萬，而弗以為惠；其參贊軍務于平涼也，誓以死報國，值虜眾入寇，乃身先士卒，首戮黠酋，群丑遠遁，莫敢近塞，而弗以為捷；修筑關墩，高深城塹，至今屹然為邊圉大防，而弗以為勤；其由僉都薦擢司馬也，簡練將士，填實營伍，處平叛逆，載靖川廣，執持公道，不事詭隨，而弗以為明跡。其懸孤忠于權奸誤國之秋，仗大節于正色立朝之日，紓籌策于殷憂多難之際，惟知盡吾分所當為。一切生死利害、榮辱貶竄，舉無嬰其念。此朝野所共悉，傳記所備載。若其所未盡知者：歷官三十載，家無余資。還政二十年，德無少玷。英邁之氣，垂老不渝。君父之報，濱死不置。經濟之心，無念不切。其出處進退，耿若秋月，浩若游龍，無翳絆其間。是故，見洄洑淟涊，思公之鯁介；見依阿比附，思公之忠黨；見昏酣華要，與時淫沉，思公之建明；見乾沒聲勢，隨人變化，思公之志操。所謂“立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聞者莫不興起”是已。其在位也，海內想見其風來，縉紳傾仰其朝著，而惟恐弗竟其用。其去位也，士林慕之，蒼生望之，如麟鳳止郊藪，而翹首其復起。其違世也，無間遠邇貴賤，莫不咨嗟悼痛，哀挽悲歌，而惜其不再得。噫！霖雨舟楫，艱難弘濟。湛蘆青萍，鬼魅潛伏。公雖已矣，人之注意于公者，寧有既乎?視生不足為輕重，死不足為有無，榮勝而實亡，身殞而名燼，欲如公為人敬慕追崇，雖懸金賄乞不可得，而況能為之上下耶?昔一峰羅先生稱為：“今之丈夫，古之君子。”有以哉！公逝計二十祀矣。祠建自弘治巳未，謚贈自正德丙子，其忠義之酬，已為異數矣！今遇明執政，又恢其祠而崇其像。以見天地正氣，萬古無消沮，而人克全之與之俱。且幽光遺馨，自有以感人之同然。雖陵遷谷變，果得而磨滅哉。是祠也，為堂三楹，東西廊廡倍堂之三，戟門三楹，過亭一楹。詩文碑碣則序次于堂之左右，而題其額曰：“莊毅公之祠”。經始于正德庚辰八月十九日，訖工于嘉靖千午四月九日。是舉也，主之者侍御潘公；繼至責成者，巡按侍御許公；相之者，分守隴右道參政畢公、右參議周公、分巡隴右道僉事王公；贊之者，守備高公：奉行之者，臨洮府知府謝瑞、通判張大綱、推官劉純；措之者，河州知州朱緯、同知王彥盛，判官王文、李質；督役者，河州衛指揮徐經、脫繼宗、妙鑾，鞏昌衛指揮汪麟；視事者，河州儒學學正劉廣居，訓導張博、來鑒、彭大才。應龍不容以不文辭（該句似為錯刊，或應為：應龍義不容辭），亦弗獲竄名于其間。因勒平昔見聞之實，并書之，以記歲月云。因系之以銘曰：河岳精英，綱常指南。曾障狂瀾，曾立巉崄。如斗燁燁，如山巖巖。千古人豪，百世衡鑒。有穆其容，有邃其檐。誰其恢之?太微是監。誰其相之?藩臬之??。誰其享之？惟公萬年！（明嘉靖《河州志·卷四·文籍志下·記銘》） 通議大夫四川按察司按察使馬公墓志銘康海（狀元）君諱應龍，字公濟，號雪峰，其先鳳陽人也。不知自幾世祖移居河州，今其子孫世為河州人。高祖曰“英”，曾祖曰“志”，祖曰“祥”，考曰“文”，俱稱長者。文娶王氏，生三子：長全，次金，早歿，君其季也。君生七歲，即好讀書，手不釋卷。考甚愛之，又恐其勞也。毋曰：“兒欲讀書，是心誠悅于學也。乃復靳之邪?”河州人至今傳云，君之成，王安人之訓也。王安人者，君有王事時，有敕命并其考封如其官，故鄉人因稱之也。發蒙之明年，即習《尚書》，日記數千言。不逾年，而旁通《易》《詩》《禮》《樂》《春秋》。下筆成文，雖老師宿學，咸自以為不及。十七，入州學。諸提學皆以為佳士，而邃庵先生獨奇之曰：“此子所就，不但科目也。”虎谷繼邃庵，取君緝學正學書院。予時已領鄉薦。或過長安，虎谷輒語予曰：“馬應龍，書院諸生，未能或之先也。”弘治辛酉，果中鄉舉第二。正德辛未，登進士高等。除戶部江西司主事。值流賊劉七等寇河南，上命文武大臣討之，君督餉焉。賊平，賜銀十兩，纻絲一表里以勞之。又逾年，蜀道尚未平。于是命都御史彭公澤代尚書洪公鐘總制西征軍務。仍以兵部員外郎張君嘉謨與君參軍督餉。未幾，彭公舉君與張君皆生長邊方，熟知兵事，宜令贊畫軍務，必有后勛。乃以延綏、臨鞏、洮岷兵馬付君，自為一支。君遂有中江之捷，斬首蓋數百人，兵勢漸盛。后至漢州提督軍務，都督時公源與副總兵官陳公珣，游擊將軍閻公勛計事間，報賊至城下，諸公方猶豫。君忿然領所部兵往剿之，大戰于三渡水，親斬劇賊一人，令士卒皆奮擊，所向而靡，斬獲幾四百余級，而中多渠魁。于是軍中皆以文武全才目君。捷上，上賜君銀二十兩，纻絲二表里，升俸一級。班師回。又督糧宣大。乙亥八月，升本部山東司署員外郎。明年，升郎中。尋奉敕總理遼東糧儲，收支皆有法，正已格物，積弊若洗。居一年，軍民胥悅，信畏若神。尋以病乞歸調理。上許之。居鄉三年，所學益進。比辛已，復除本部福建司郎中。行取北上，道過武功，與予語，予益奇君可以大受，因賦詩贈君。君至京乃數上言邊事。上悉允行之。嘉靖元年壬午，升山東按察司副使，整飭霸州等處兵備。州距京師但百余里。正德以后，侵為盜賊淵藪。地又多中貴洎勛戚莊宅。士無完器，倉無積粟。豪家兼并侮法，吏不敢捕。桀民猗狔肆掠，邏不能獲。君至，肅貞憲度，振揚威武，創修城池，建置營堡，大易舊觀，聿新往勚。于是民始有畏志，而吏漸捕，邏漸獲矣。君又曰：“兵不教不用，食不豫不余。兵不厭精，食不給冗。吾乃今知所以處霸州矣。”于是汰冗憊，選精壯，得勇敢千人，給以利器，厚以糗粻，訓以坐作，養其銳鋒。又積粟萬二千余石，以備緩急。不數月間，石昶、房景玉、陳奎、梁臣等大盜七百余人，泊窩主盧進、胥銳二十余家，先后俱獲。而奸豪白鉞、白景方等，處以重法，不通請謁。由是民志惟熙，吏守不盩，可謂承平之希睹矣。其他明冤獄，摘隱昧，不可勝紀。地方之民，皆設位祠祀于家。則君之所以獲乎其心者，豈聲音笑貌能耶?巡撫都御史孟公春以君治狀上聞。上以為難，賞銀二十兩，纻絲一表里。君宿有疢疾，在霸州五年，公事旁午，乃間作間療。逮丙午，章凡九上乞歸。上皆答以優旨，竟不許歸。冬十二月，疾方劇，忽有四川按察使之命。拜命又二月，為嘉靖丁亥二月五日，而君卒矣。嗚呼惜哉!君生成化甲午八月二十四日，至是享年五十有四。先娶王氏，河州衛人王海女，有婦德宜于君，君養病時卒。生男子一人，汝良，太學生，娶陳氏，衛指揮陳淳仲女；生孫男二：長曰“惟健”，州儒學生；次尚幼；女孫二，在室。女二人：淑清，適千戶韓通；淑英，適百戶杜江。皆相繼先歿。繼娶胡氏，衛致仕指揮胡俊女。生女一，曰“惠英”，適千戶王臣。王與胡皆封安人。汝良奉君柩歸葬城西新阡。過武功，缞绖及予門，以狀請銘。云君臨終時，語胡安人曰：“吾平生心事，惟武功康子知之。果死，當令汝良求銘吾墓。”嗚呼痛哉！君嘗私語予曰：“大丈夫當磊磊落落，自見于世。一涉顧吝，便要詘身。”聞之霸人來送葬者，君卒之日，筐篋惟有俸金若干，余無一錢。此可謂趨不逾志者矣，豈非所謂丈夫乎哉。銘曰：“吾已見其文，乃復聞其芬。顯不異操，履無愧云。名德振振，光我雍秦。承休萃祥，允在子孫。貞珉弗磷，萬年永存。”（明嘉靖《河州志·卷四·文籍志下·記銘》） 作者簡介：馬堅強，網名蘆嶺書隱，70后，中共黨員，甘肅省臨夏州臨夏縣人，供職于臨夏縣殘聯，現為甘肅省作協、詩詞學會、詩歌創作研究會、齊家文化研究會及臨夏州作協、環協、王竑文化研究會會員，臨夏縣作協副主席、民協會員，業余致力于古籍文獻校注整理、格律詩創作研究及詩詞格律推廣普及，著有《堅強詩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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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應龍《重修演武場記》校注

蘆嶺書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