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個夜晚，喧嘩逐漸消失后我獨自走在偏僻昏暗的街道上，月亮躲進云層里去了，天空一片灰朦朦。</p><p class="ql-block"> 偶爾有一兩個下夜班的人匆匆而過，四周靜悄悄，看著自己被路燈不斷拉長的孤單身影，心里一片落莫。此時我才知道，原來不離不棄的唯有自己的影子。</p><p class="ql-block"> 突然間，傳來一陣吉他彈奏聲，并伴著一聲聲低沉的歌唱。吉他曲調有些憂怨，歌聲有些蒼涼，似乎在輕輕地訴說著過往。在這深夜，在這昏暗的小街，好似一股冷風，讓人生寒。</p><p class="ql-block"> 我尋聲走向那人，是他，我認出來了，是那個男孩。我看他還不到三十，瘦瘦的，一臉青澀，所以我叫他男孩。</p><p class="ql-block"> 我和他有過些交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與他交往記憶最為深刻的一件事是在他離開這城市第一次回來時。</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個華燈閃爍的晚上。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在一處路燈下，我看見了他，他似乎在等人，左顧右盼，神情焦慮。</p><p class="ql-block"> 我好奇地停住了腳步。</p><p class="ql-block"> 不久一個女生走了過來，臉上有笑，但在我看來似乎有些凄寂。</p><p class="ql-block"> 女生問：“啥時回來的？”</p><p class="ql-block"> 男生回答：“剛到。”</p><p class="ql-block"> “你不是說這套西服不好看么？”</p><p class="ql-block"> 聽了女孩的追問我好奇起來，女孩只一眼，就注意到了男孩身上穿的那套西裝。我想那套西服在她心中應該有無以倫比的分量吧，刻骨銘心！</p><p class="ql-block"> “你喜歡。”</p><p class="ql-block"> 男孩解釋著。</p><p class="ql-block"> 聽到此言我明白了，因為西服這事男孩曾告訴過我，說是女孩選中的，偷偷買下送給他，可他不喜歡這種顏色，一直沒穿。</p><p class="ql-block"> 后來男孩突然要離開這座城市，至于為什么我不得而知。我總覺得當年男孩有點年少輕狂。是他告訴我他要走了，想與我告個別。我趕到他住處時，他正在收拾行李，在他行李箱里我好像看到了這套他不喜歡的西裝。</p><p class="ql-block"> 女孩問：“這次準備在家呆多久？”</p><p class="ql-block"> 男孩說：“看情況再定。”</p><p class="ql-block"> 女孩平靜地說：“我要結婚了。”</p><p class="ql-block"> 直覺吧，我認為男孩非常吃驚。估計這消息無論如何他都想不到。</p><p class="ql-block"> 女孩說：“我走了。”</p><p class="ql-block"> 女孩轉身時男孩叫住了她。</p><p class="ql-block"> 他從車上捧下一大束鮮花，雙手捧著遞到女孩面前，說：</p><p class="ql-block"> “本來是要送給你的，現在只有送給你們的婚禮了。”</p><p class="ql-block"> 我覺察到男孩的失落，女孩的無奈。</p><p class="ql-block"> 男孩說：“我送送你。”</p><p class="ql-block"> “不用，就幾步路。”</p><p class="ql-block"> 女孩突然提出抱一下。男孩一愣，隨即抱住了她。女孩哽咽著在他耳邊喃喃細語：“照顧好自己，少熬夜，找個會照顧你的好女孩吧。”</p><p class="ql-block"> 男孩說：“我希望你比我過得好。”</p><p class="ql-block"> 女孩一轉身走了。</p><p class="ql-block"> 她聽到身后男孩真切地囑咐：</p><p class="ql-block"> “以后我們不可以聯系了，但請別刪除彼此，想你的時候可以看看你的消息一一你的幸福和快樂！”</p><p class="ql-block"> 看到女孩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中男孩久久地沉默著。似乎在回憶什么，又似乎在后悔什么。我沒去打擾他，他需要靜思。</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走近彈吉他的男孩，似乎已有兩三年沒見到他了。</p><p class="ql-block"> “啥時回的？”</p><p class="ql-block"> “昨天。”</p><p class="ql-block"> 我說：“還在想女孩？不能相濡以沫，就忘于江湖吧。”</p><p class="ql-block"> 男孩說：“是我把她弄丟了，丟在了這黑夜里。”</p><p class="ql-block"> “是個好女孩，你沒珍惜。”</p><p class="ql-block"> “怪我太任性。”</p><p class="ql-block"> “她知道你回來嗎？”</p><p class="ql-block"> “我們已經不聯系了。”</p><p class="ql-block"> 氣氛很壓抑，我走了，走出很遠，男孩仍在那彈吉他，歌聲沙啞，落莫和滄桑。</p><p class="ql-block"> 我想，相遇是生命中注定的一個劫，即使知道那一場相遇是令人消瘦的痛，是望月時的無奈和空悲，可也會義無反顧地去拼一醉。</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的我，也曾經歷過一場相遇的甜蜜和痛苦。今夜我又在想，那個被我弄丟了在黑夜里的人，現在好嗎？我仍沒忘記她，牽掛著她，相思咫尺，相距千里。</p><p class="ql-block"> 歲月如風，光陰似水，往事成煙，然而，悲歡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24、11、13</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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