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蘇軾有句詩曰,“三過平山堂下,半生彈指聲中。”余快七十歲了,特愛懷舊。懷念已逝時光,懷念故去的老友。尤其是近幾年逝去的老戰友,想起就讓我夙夜難寢、淚水漣漣。</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四十年戎馬生涯,最大的收獲是結交了一幫生死與共的戰友。他們是我人生的見證者丶伴隨者,也是我老年生活的參與者丶歡樂者。我們一生肝膽相照丶同喜同悲,比親兄弟還親。他們中的許多人和我一樣,前半生拼上命為國盡忠,廢寢忘食,后半生疾病纏身,成了吃藥比吃飯還多的病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們這些人經歷過歲月艱難,甚至走進過槍林彈雨。如今和平盛世,俸祿優厚,醫療先進,毫不懷疑自己會健康地活到長命百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誰知,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一場疫情,像腥風血雨的戰場一樣,把我們拉入了生命消亡的通道,身邊不斷有戰友倒下去。最后就象電視劇一樣,我獨身舉著紅旗沖上山頂,回眸四周,發現戰友都倒在了腥風血雨的沖鋒道路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失去的第一個戰友叫王啟厚。他是我一個師的同鄉戰友,曾經的人生偶像。我跟著他曾經八天七夜不上床,撰寫蘭州軍區黨委工作報告,他在陸軍六十二師和蘭州軍區組織部的表現,讓我早就預見,這是個未來前途無量丶運籌帷幄的將軍。雖然后來進錯廟門,縱酒誤事,運氣和命運最終造成其仕途不順,但不管別人如何詆毀他,在我眼中,他始終都是個心懷坦蕩丶頂天立地的好人。比那些靠偷機鉆營升官發財的狗繩之輩,要純潔丶高貴許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就是這樣一個好人,死前還開車送孫子上學,轉眼說沒就沒了。他肺上有疾,沒有經受住新冠考驗,年僅66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聽見他歿了的消息,我不相信,跟著他的老領導丶原186團王皇義政委,連滾帶爬地跑到王府去證實。嫻淑的劉嫂子告訴我們,啟厚死前天天撫摸一本相冊,我接過一看,幾乎是整個軍旅生涯的縮影。里邊有七八張我和王政委和他的合影,頓時王政委嚎啕大哭,我淚如雨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失去的第二個好戰友是某省軍區副司令員喬正敏將軍。我和他是陜西同鄉,認識在蘭州軍區,那時候人家是作戰部長,風光無限。后來人家到某省軍區任副司令員,是我的頂頭上司。見天在電視電話會上人五人六,批這批那,威風凜凜。退休之后,這老兄角色轉換很快。他把藍田老家房子改建成村里文化中心,逢年過節,他在村里文化中心開會,評選好青年好媳婦什么的,給全村70歲以上老人發獎金。儼然一個村長。這樣折騰,他那點退休工資自然緊張。人家就在西安書院門開了一家古董店,還做點其它的小生意。掙了錢老兄很大氣,招集老戰友們在一起喝茶聽秦腔。有時一請幾十槕。發病的當晚,他給我打電話說,他搞了瓶30年的茅臺,約我和雷永年政委到曲江一家火鍋店喝酒。我出了曲江地鉄有點暈燈,五彩斑斕的燈光里找不到路。老兄步行二里地到地鐵口接我。我感動說,“將軍前來迎接,部下實在承受不起啊”。他不屑地說,"將軍算個x,咱兄弟感情才是真的!”那晚他很興奮,天上地下說了很多話。第二天清晨倩來他去世的消息,我咋也不敢相信,坐在床邊許久才醒過神來。去參加他的葬禮,朋友來了不少,個個淚水漣漣。他的工作單位,只來了一個團職干部應付差使。想起老兄罵的那句粗話,我諳然無聲,淚如雨下,但心底卻對將軍世事洞明丶料事如神的眼光由衷的佩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失去的第三個好戰友是原天水軍分區司令員劉鐵林。我們在英國維多利亞女王號郵輪上認識。船上一千多游客丶只有十四個中國人,何況我和劉還是一個省軍區的戰友。劉司令員也有糖尿病,我和他都被老婆逼著到游輪頂層走路,二十天時間,由生到熟,從熟到深交,最后引為知己。劉司令員很風趣,但也特別的摳。我們逛完了英格蘭丶蘇格蘭丶北愛爾蘭,他總結說,“這個蘭丶那個蘭,不如我家張秀蘭”,把老婆羞的滿臉通紅,眾人哈哈大笑。船上有購物中心,薈萃了世界名牌。女人們轉著轉著就想動手。我們都信奉窮家富路的古訓,只要老婆高興咋都行。劉司令員卻堅決反對老婆亂花錢,一會兒說太貴,一會兒說樣式不好。結果把老婆逗臊了,掏出身上所有一千多歐元,買了船上最貴的一雙皮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旅游回來之后,我和老婆又專程到蘭州去拜訪劉司令員。他和秀蘭嫂子設宴款待,還和好兄弟、原《西北民兵》主編劉鈺一起,陪我品嘗了蘭州幾乎所有的牛肉面品牌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到了蘭州我才知道,劉司令員竟然是個高干子弟,他父親是原青海省軍區參謀長,長期艱苦樸素的家教,養成了他恃財不奢、有權不威的低調作風,這更讓我高山仰止,敬重有加,成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好朋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去年夏末,劉鈺兄弟在網上發了一篇贊頌甘肅的詩,我在下面留言,好人好詩”。劉司令員在我之后留言,“甘肅好地方,有詩更有牛肉面。又發現一家好吃的牛肉面,趕堅坐高鐵過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可沒等我回應,就傳來劉司令員去世的噩耗,真是紅塵如夢,命如紙薄。他倒在抗役勝利的歡笑聲中,依如倒在建國前夜的烈士,享年73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還有原蘭州軍區電影發行站站長何龍,原蘭州軍區老干局付局長高鉄保。原武警天津技術學院政委徐田友將軍,原21集團軍干部處干事賀生讓丶傅雙成,等等,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曾經糾糾的軍中翹楚。其中徐田友將軍是我早年的新聞老師,他女兒結婚只請了我們一家,可見關系非同一般。將星隕落的前幾天,還和我通了30說分鐘電話,情意綿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如此兄弟,情同手足,一夜之間就成了陰陽兩個世界的陌路人,怎不讓人痛斷肝腸!只是篇幅有限,靈魂滴血,難以再自殘式地撕傷回眸。</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關鍵是這個期間,我也差點成了他們的同路人。從那年秋天回故鄉給先人遷墳回來,我就小病不斷,三天兩頭住院。2023年深秋一天,我突然感到眼睛疼,因為經驗不足而沒有在意,晚上就出現了便血。想移步到書槕前,結果眼前一黑栽倒在地。老婆一量血壓,一會兒高壓220丶低壓120,一會兒低壓40、高壓60,女兒女婿趕緊把我拉到了西京醫院急診室。</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進了|SU病房,打強性針丶挿呼吸機,幸虧女婿早早準備了美國輝瑞新冠藥片,才把我從死神跟前拉回來。半夜醒過來,左邊一個老年病人己經斷氣,滿臉青黒,掙擰如鬼。右邊一個年輕病人臉捂呼吸機,嗓子呼?呼碌命懸一線。嚇得我差點跳起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第二天,我不想還沒病死就被嚇死,怎么也不想住lSU病房了。女婿找人換個背靜病房,還是不行。門診醫生集體會診后,認為我主要是腎衰竭引起的問題,便把我轉到了腎病專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腎病科孫主任親自上手,給我安排了一系列檢查,通過腎穿刺和骨髓穿刺確定病情,爾后就上了血透機,在我脖子和手腕動脈血管做了兩個僂口,開始了24小時血透。問題是血透期間不能翻身亂動,時間稍長,如同上了生不如死的酷刑。那時我想,如果是在渣子洞丶白公館有此操作,說不準我就成了叛徒甫志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接著又被推進一個藍色手術室,當著幾十個學員的面,割開肚皮,放進塑料管,形成一個膚膜透析的通道。老婆經過培訓,每天通過這個通道,灌進導出8公斤的藥水,以替代衰竭的腎功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經過醫院丶特別是老婆一年的精心治療和護理,我是那打不死的吳瓊花,又活蹦亂跳地回到了人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經歷過生死的我,如同進過煉丹爐的孫悟空,如同浴火凰凰湟槃重生,從內到外對人生有了醍醐灌頂般的感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從個人角度看,時代的浪花落到每個人的身上都是一座山。從國家角度看,雪崩的每一片雪花都不是無辜的,天理昭昭,各自多福。能取得抗疫最終勝利,要感謝十四億團佶的人民,特別是要感謝人民子弟兵丶醫護人員,還有類同老戰友那些被疫情打斷幸福生活的冤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人間和天堂其實距離很近,生死都是自然現象。生就愉快的活著,死就坦然面對,小病靠醫,大病靠命,誰也不能違悖天比人大的自然規律。關鍵是要離小人遠,離兒女近丶離醫院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常邀二三老友,泡一杯釅茶,放一段秦腔,或焚香撫琴放聲唱。嘆世事無常丶歲月沉香,那怕是有幾分醉丶幾分涼,還有幾度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活著身邊有妻兒,死去天堂有老友,這日子陽光燦爛!怕什么?愁什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讓我們瀟灑而從容的老去!</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X8SpW5rlG0N61VV##</span></p>
主站蜘蛛池模板:
临汾市|
肥西县|
陈巴尔虎旗|
扶沟县|
江门市|
彭阳县|
安图县|
仪征市|
阿鲁科尔沁旗|
清镇市|
革吉县|
双流县|
枣强县|
万源市|
囊谦县|
江达县|
东兰县|
连州市|
齐河县|
扶沟县|
乌鲁木齐县|
舟山市|
东乌|
平南县|
棋牌|
岱山县|
昭苏县|
若羌县|
东平县|
右玉县|
哈巴河县|
文登市|
松阳县|
吴江市|
洛阳市|
宜州市|
汝城县|
安康市|
左贡县|
金溪县|
长垣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