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湯達的媳婦是在嗩吶中,由四人用花轎從大山那邊抬進他家周的堂。據說他媳婦從娘家出門時,舍不得離開爹娘,哭得天昏地暗的,離開大門時,雙腳緊緊的夾住大門檻雙手抱住大門方不放,被兩個力大無窮的女人生拉死拽地拖上花轎的。</p><p class="ql-block"> 依照湯達老婆倔強的個性,她絕不是那種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女人。她嫁給湯達,似乎不是來做湯達的老婆,也不僅僅是為湯達家生個一男半女,更像是來改造湯達的。她要把湯達改造成一個服服貼貼、為妻獨尊的男人。</p><p class="ql-block"> 婚前的湯達,自以為喝了點墨水,是一個有文化的人,最起碼自己是通過擇優錄取的師范生,畢業后雖然從事的是鄉村教育,那時在農村,也夠得上知識分子了。上世紀八十年代,有著這樣的身份,吃著國家的商品糧,拿著國家財政工資,湯達自然有些春風得意。所以,人前人后,湯達總是那么樂觀,那么自信,充滿了對生活的熱愛。唯一讓他不太滿意的是那個時候的師范生要找一個吃皇糧的女生為妻,還是不那么容易的,因此,只好在當地找一個還算有幾分姿色的村姑為妻。</p><p class="ql-block"> 婚后的他,萬萬沒有想到,他能在講臺上輕而易舉地征服所有的學生,卻不能征服一個比他小三四歲的不咋地的村姑。一兩年的功夫,他就在妻子的淫威下,由一個樂觀健談的人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在老婆面前惶惶不安的人。在家里,他無所適從,他只能傾其全力迎合老婆,為的是少挨婆娘的白眼。可是,幾十年來,無論他怎么努力干家務,沒有幾次是讓老婆滿意的。就是這樣暗無天日的日子,湯達仍然對她不離不棄。天長日久,他完全習慣了老婆對他的呼來喚去,他似乎很“享受”這種逆來順受日子。</p> <p class="ql-block"> 湯達最怕的是周末。每到周末,湯達都得提心吊膽的。這一兩天,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湯達幾乎都在他老婆身邊轉。在老婆身邊轉,他怕稍有不慎惹得老婆嘮嘮叨叨,碎碎念念。所以,每到周末,他盡量有事無事都找點家務事干干,以此討得老婆的歡心。然而不管他做什么事,在他老婆看來都不順眼。但他總是那么想,做總比不做好。不做的話,那就不是不順眼的問題了,可能問題更加嚴重。</p><p class="ql-block"> 怕什么來什么,一晃又到了周末。湯達按照慣例,七點半吃過早餐,繞著靜靜的河道跑了兩圈,回來后身體輕松了許多。湯達想打開電視看看俄烏風云有些什么新的情況,可看見老婆在廚房里晃來晃去,把拿起的遙控板又放回了原處。心想,還是干點家務吧,免得老婆又說自己像老爺,飯熟了吃現成的。干點什么呢?還沒有想清楚,老婆手里拿著兩把豇豆屁顛屁顛的走進了客廳,用力將豇豆丟在茶幾上,看也不看一眼湯達:“擇豇豆。”</p><p class="ql-block"> “好的。”老婆聲音未落,湯達應聲而起。</p><p class="ql-block"> 湯達老婆有些詫異:湯達今天怎么了?平時叫他干點家務,愛理不理的吊著臉,十二分的不情愿。</p><p class="ql-block"> 三下五除二,湯達幾下子就把豇豆擇完了端到廚房,走到老婆身邊,主動問老婆:“還有啥子做的沒得?”老婆刮了一眼湯達,沒有回應。湯達立在那里,搓著雙手,有些尷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p><p class="ql-block"> 這個婆娘,湯達主動問她找事干的時候,她又覺得湯達是在討好她,是在賣乖。湯達在看書或者在干自己的事的時候,她又總是呼來喚去的。</p><p class="ql-block"> 老婆不安排,湯達就自己找事干,干什么呢?湯達抓起拖把就去拖地,湯達老婆看見后,眼睛一瞪:“你吃多了,昨天我把地拖得干干凈凈的,你拖個錘子,嫌我沒有拖干凈嗎?”</p><p class="ql-block"> 湯達只好悻悻的放下手中的拖把,回到廚房,取出淘米的小盆。湯達老婆看見后盯著湯達:“干嘛?”</p><p class="ql-block"> 湯達趕忙說:“淘米煮飯。”</p><p class="ql-block"> “早不早的,你就餓了邁?”湯達又只好放下小盆,回到沙發上斜躺著,打開手機在“今日頭條”里等待午飯的到來。</p> <p class="ql-block"> 湯達習慣于在老婆弄最后一道菜的時候,從沙發上起來,甩著手,大搖大擺地、面帶悅色地來到廚房,然后不動聲色地把老婆前面炒好的幾個菜小心翼翼地端到飯桌上去,然后取出兩個碗盛好飯也端到飯桌上。然后呢,又站在老婆身邊,十分耐心地等待老婆翻炒最后那道菜。最后那道菜自然也是必須是由湯達端上桌的。</p><p class="ql-block"> 湯達之所以這樣做,理由很簡單,就是不讓老婆總是飯熟之后嘮叨:“飯熟了,還要一碗一碗的遞在手里!”老婆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是很低的,但低聲的背后是生氣得很,滿臉的不悅。</p><p class="ql-block"> 湯達想,老婆的不悅,自己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既然如此,不如到廚房把問題消滅在萌芽狀態。但是,不是所有的時候湯達這樣做,老婆就高興,有時湯達再小心,換來的依然是老婆的白眼;依然是老婆那句:“飯熟了,你曉得來了。”為了避免老婆說自己吃現成的,湯達還是樂意鉆進廚房的,可是到了廚房,又不知道干點什么,就嬉皮笑臉的問老婆:“老婆,我能搭把手嗎?”更多的時候湯達得到的唯一的回應是:“滾開點,少來擋路。”湯達只好灰溜溜的回到客廳,屁股都還沒有坐下來,老婆就在廚房叫喊:“湯達,你來給我剝點大蒜要得不?你眼睛沒有看見我忙邁?”</p><p class="ql-block"> 剝大蒜就剝大蒜,湯達剛拿到大蒜還沒有來得及下手,老婆又安排了另一項任務:“拿兩個盤子過來。”無所適從的湯達慌忙放下手中的大蒜,迅速跑到櫥柜邊,櫥柜門還沒來得及打開,又聽到老婆在布置新的任務。此時的湯達,到底該做什么呢?他茫然了,憤怒之火只能在心中燃燒。湯達想,自己又沒有三頭六臂,那能同時完成那么多項任務呢!湯達只好站著不動,思考究竟該做哪件事。湯達老婆看見湯達呆呆的立在那里,又嘮叨開了:“喊你做哪樣?你耳朵聾了?”湯達立即應答:“聽到的,剝大蒜。”“你剝的大蒜呢?”湯達老婆有些不耐煩了,聲音開始大起來,看得出帶有嚴重不滿情緒。往往在這樣的情況下,湯達只好苦笑著任由老婆發落。湯達想,在老婆面前妥協不是軟弱,應是知識分子的一種智慧。</p><p class="ql-block"> 二三十年來,逆來順受的湯達只好這樣安慰自己:老婆是用一種懲罰的方式表達對自己的愛。同時,湯達也認為,嘮叨是女人的常態,女人對她男人嘮叨也是一種釋放情緒的手段之一。有時,婚姻就是在油鹽菜米、吵吵鬧鬧中的不離不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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