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周年丨兩航起義紀念——護產斗法的兩份實證 ……陳安琪

北京之聲

香港護產斗法的兩份實證 ——紀念”兩航”起義75周年文/陳安琪 2019年11月8日”兩航”起義70周年紀念之際，一批泛黃破舊的老文件在民航博物館常設展區展出，這些文件均系在國內首度與公眾見面。其中兩份引起高度關注。它們是什么內容？從何而來？事情要從75年前說起。 1）民航博物館”兩航”起義70周年紀念展柜內展出的老文件（高展提供） 2）2019年11月8日民航局馮正霖局長觀看老文件（高展提供） 史載*，”兩航”起義北飛后，香港護產經歷了一系列法院內外斗爭。1949年11月19日，沈德燮、戴安國在國民黨政府支持下，分別以”兩航”名義向香港高等法院(香港高院)對中航員工16人、央航員工20人（總共36人）提起所謂控告。11月24日，沈、戴取得香港高院的"臨時禁制令"，凍結”兩航”資產及飛機。中航和央航接到的禁制令案號分別是1949年OJ517、OJ518案。同日下午，”兩航”向香港高院提出反訴，11月25日，也取得對國民黨政府的"臨時禁制令"，禁止沈、戴移動”兩航”資產。11月28日和29日，中航1247人、央航1084人分別在香港《文匯報》《大公報》上發表宣言，表示堅決保護”兩航”財產，正告港英當局"重視中國人民政府在香港的資產權益"并予以保護。12月3日，政務院總理周恩來就”兩航”留港資產問題向香港政府發表嚴正聲明。 12月12日，國民黨政府鑒于英國政府即將撤銷對其承認，聲稱將”兩航”留港的71架飛機及其它”兩航”資產"賣給"美國人陳納德和魏勞爾。隨后，陳納德等向香港高院提出訴訟，要求"接收"“兩航”留港資產，被駁回。后陳納德和魏勞爾又詭稱將”兩航”留港資產轉售給他們在美國注冊的"民用航空公司"，向香港高院申請由其控制”兩航”留港資產，再被駁回。1950年1月5日，杜洛云代表"民用航空公司"訴請香港高院批準他進入啟德機場接管”兩航”資產(中航、央航分別是1950年OJ5、OJ6案）。1月9日，香港高院駁回杜洛云請求。1月7日，英國政府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1月9日，周恩來總理命令在港起義員工保護國家財產準備接收。1月13日，軍委民航局局長鐘赤兵電令劉敬宜、陳卓林分別負責接收”兩航”所有在港資產。1月23日， "民用航空公司"一計不成再生一計，加控中航16人、央航20人為第二被告 [1950年第四及第五上訴案（對應1950年OJ5、OJ6案）]。2月1日至4日，香港高院審理OJ5案。2月9日，香港高院審理OJ6案。2月11日 "兩航"向香港高院申請撤銷"禁制令"。 2月23日，香港高院宣判駁回"民用航空公司"對1950年OJ5、OJ6案的上訴案，并根據主權國豁免原則，解除1949年OJ517、OJ518案的“臨時禁制令”。至此，結束了長達近百日的訴訟，”兩航”香港護產斗爭取得重大勝利。民航博物館展出的兩份老文件，正是上述護產斗法中，1949年OJ517案的初審判決書英文原件和1950年OJ5、OJ6案的上訴判決書中文譯本原件。 3）香港高院1949年11月24日OJ517案的初審判決書--標題、控辯雙方名單、日期（林平、林海提供） 4）香港高院1950年2月23日OJ5、OJ6案的上訴判決書——標題、控辯雙方名單（林平、林海提供） 5）香港高院1950年2月23日OJ5、OJ6案的上訴判決書--——結論（林平、林海提供） 結論是，“……中國航空公司案……經考慮有關各點后，我等決定認為，即使不引用國家主權之不可侵犯，上訴人請求接管之理由亦欠充足，因此上訴駁回。”這兩份老文件前后呼應，是”兩航”起義香港護產斗爭的勝利成果和新中國在香港宣示主權的真實證據。此外，據筆者查索，初審和上訴兩案的被告”兩航”人員名單，從未見諸于”兩航”史料，該查索結論得到”兩航”起義歷史專家徐國基認同。而這兩份老文件有1949年OJ517案16位被告中航人員的英文名和1950年OJ5、OJ6案共36位被告”兩航”人員的中文名，由此獲知控辯雙方完整名單，可說填補了史料空白。 因年代久遠，這些文件破損較嚴重，部分名單的字跡模糊不清甚至缺失。筆者多方努力將它們全部考證出來（不排除個別有誤，還望讀者指正）。其中，1949年OJ517案16位中航人的英文名單與1950年OJ5案16位中航人的中文名單全部一一對應。而1949年OJ518案20位央航人的英文名單，雖因欠缺1949年OJ518案文件而缺失，但參照前后兩案被告中航人是同一批的情況，可推斷1949年OJ518案20位被告央航人與1950年OJ6案20位被告央航人亦為同一批。 6）香港高院1949年11月24日OJ517、OJ518案初審判決書及1950年2月23日OJ5、OJ6案上訴判決書中的被告”兩航”人員中英名單對照表（陳安琪考證編制） 綜觀名單，這36位大都為公司管理中高層（如總飛機師、總工程師、地區總經理、地區辦事處處長、機務課外場大領班、通訊科科長等），且為起義骨干。中航16位中，起義顧問委員會10位、起義發起人2位、參加起義組織領導4位，16位均入國辦[1983]95號文附件二"兩航起義有特殊貢獻人員名單"。央航20人中，起義非常委員會12位、參加起義組織領導2位，這14位入國辦[1983]95號文附件二"兩航起義有特殊貢獻人員名單"。余6人不詳。而且，抗戰時期，他們中的大部分，或在中國空軍對日作戰，或在”兩航”執行駝峰空運等戰時任務，或在中央飛機制造廠組裝、修復戰機，艱苦卓絕，九死一生。以中航為例，16位中有6位參加了駝峰空運全過程。他們在起義與抗日中的英勇行為體現了融入血脈的愛國精神。2024年11月4日，筆者與中航被告之一吳敬誠的兒子吳發源在參觀南航舉辦的“兩航”起義75周年專題展時提起老文件，吳大哥說只見過中文文件的相片，英文文件還是第一次知道。2024年11月9日，來自祖國各地的”兩航”后人一行到民航博物館參觀紀念”兩航”起義75周年展覽，吳發源終于一睹老文件真容，看到父親名字，感慨萬千。 7）吳發源在民航博物館觀看有其父吳敬誠中英文名的香港高院判決書（劉立仁提供） 這些老文件的收藏者林汝良，是上述兩案中航16位被告者之一。林汝良（1913-1998），福建莆田人。1933年入中航任空中報務員，參加1942~1945年駝峰空運全過程，并因參加駝峰空運和為中國遠征軍投糧等屢次獲獎。1947~1949年任中航廈門辦事處副處長。1949年任命為中航仰光辦事處處長，留香港積極參與起義工作未赴任。回到大陸后，初在民航工作，1957年調離。文革后平反，歷任湖南省政協委員、常委。渡盡劫難，林汝良珍藏老文件多年，并傳給女兒林平和兒子林海，林平和林海最終決定將它們捐贈給民航博物館，以更好地發揮作用。得林平姐信任，筆者有幸參與捐贈過程，包括林平與民航博物館的部分前期溝通及2019年8月在廣州交接。 8）2019年8月23日林平與民航博物館交接捐贈文物（左至右：楊昆林平高展）（陳安琪提供） 9）2019年8月23日林平與民航博物館交接捐贈文物（左至右：高展、林平、陳安琪、楊昆）（陳安琪提供） 值此”兩航”起義75周年紀念之際，特著此文，感恩林汝良伯伯矢志不渝對老文件的守護，緬懷”兩航”父輩一以貫之的錚錚鐵骨與家國情懷，并感謝”兩航”后代兄弟姐妹對筆者的多年情義。 (2024年11月9日筆者于廣州) *參考文獻《中國航空工業史叢書 -- 兩航起義史略》，中國航空工業部航空工業史叢書編輯委員會，1986~1987年《中國民航叢書 --“兩航”員工愛國起義壯舉》，中國民航局《當代中國民航事業》編輯部，1987年《兩航起義始末》，中國民航總局黨委辦公室，2007年 　　11月9日紀念兩航起義75周年/ 征文組 徐國基、沈紅、沈愛英、沈愛娟、羅敏 （編輯/百川、維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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