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農機廠的那些趣事

遠方

美篇昵稱：遠方美篇號： 49589127 　　1968年8月，在因文革滯留學校兩年后，我高中畢業“四個面向”被分配到高安農機廠當工人。 　　廠部又將我分至三連學銑工。那時農機廠也和各地一樣響應偉人“全國學解放軍”的號召，仿照軍事編制管理，將每個車間編成連隊。我們三連四五十號人，幾十部機床，是搞金屬切削加工的車間，連長就是車間主任。 　　連長大名陳*恩，三十來歲，是個不拘小節風趣幽默的快樂漢子，班后嘻嘻哈哈，有時甚至頑劣如童。他衣著隨便，一頂趙本山式的蘭帽罩在頭上，帽檐當然是搭拉著。他不久就和我們混熟了，以后和他嘻笑打鬧就是家常便飯。 　　一天班后，他和我玩輸，情急之下，隨手抓把生鐵灰撒來。因為平時打鬧慣了，我也立即抓灰還擊。一來二去，我瞥見身旁一機油槍，立即抄在手，舉槍向他“射擊”。鐵灰雖臟，但不及遠，撒僅一米余。油槍雖小，但可遠程擊“敵”，一扣飆射二三米。他迎風撒灰，很多灰倒刮在他身上臉上。我持“槍”速射，油液準確無誤地擊中他，他馬上變成了個大花臉。僅二三回合，他就招架不住“落荒而逃”。雖不時返身揚灰阻我，但口中還是無奈地喊道：“我認輸，我認輸……”。 玩鬧歸玩鬧，絲毫不影響我們的友誼，我們既是上下級關系，又是純真的同事朋友關系。 　　連長雖然工余喜歡玩鬧，但工作是把好手，車間生產調度井然有序。他還是個多面手，象落地車床，龍門铇，磨飼料粉碎機錘頭的簡易磨床，沒有多少技術含量，又灰塵大，苦臟累，一些人不愿渉足，而他總是“身先士卒”上去操作。 　　他技術上還很有一套，常有驚人之舉。 69年，隨著生產規模的急劇擴大，加工設備遠遠滿足不了需要，為此廠部決定自己制造一批共十余臺C618車床。 　　但有個大問題擺在面前：我廠沒有大型精密鏜床，C618車床的主要部件床頭箱的軸孔加工問題無法解決。 到外地去加工，不僅要花費巨額款項，而且勞師遠襲費時費力，曠日持久更是將嚴重影響生產計劃和工期。 　　就在大家為難之際，連長想好了自己制作鏜孔專機來解決。 他將加工好的床身擱在地面并裝好動力絲杠，將一臺標準的床頭箱裝在床身上作鏜孔靠模，用“靠模走刀”的方式鏜出標準合格的床頭箱軸孔，解決了這個大難題。 　　望著這矮矮墩墩土里土氣的“鏜孔專機”，震驚之余，我對這位喜歡玩鬧、文化程度不高卻聰明睿智的連長，不禁從心底涌起深深的敬意。 　　 1970年，我廠（此時已更名為宜春地區拖拉機廠）和江西拖拉機廠聯合組成試驗組，對江西自行設計制造的贛江一20型小四輪拖拉機進行5000小時田間作業運輸抽水等基本性能的試驗測試，我和羅*淮、吳*毛等師傅參加了這項試驗工作。 　　 田間作業試驗的時間很長，也很辛苦，但我感到樂趣。我開著拖拉機在水田中“姿意妄為”，方向盤左一下右一下，快樂無邊，反正把田耙爛就行。 　　運輸作業我心生怯意，我從未在市區駕駛過拖拉機，況且那時市區未有紅綠燈，人群隨意穿行，危險性很大。 　　但吳*毛師傅給我壯膽，說他就坐在駕駛座旁邊輪胎的擋板上檢視我的駕駛。果然進入市區后不久，由于緊張，手握的方向盤就不聽使喚，拖拉機突突突地向右邊歪去，驚得路人四散逃離，吳師傅一把抓住方問盤左旋，讓拖拉機回歸正道。不一會兒，拖拉機又突突突地向左邊歪去，吳師傅又手疾眼快地將方向盤旋向右邊。就這樣，在吳師傅的保護下，我的運輸作業試驗任務得以完成。 　　當然啰，吳師傅本就是四連（即機修車間）連長，技術嫻熟，經驗老到，駕拖拉機豈不是輕“機”熟路？ 但吳師傅也有煩惱時，88年他遇到一個做夢都夢不到，令他哭笑不得的大事：上面組織通知他退休！ “讓我退休？有沒有搞錯？我49歲就退休，為什么？” 但紅頭白紙黑字，他赫然在列，通知確鑿，不容質疑。 其實那時退休是很光榮的，是要戴大紅花的。退休代表單位和社會對您的認可，對你貢獻的肯定。退休表示你不必再勞心勞力了，可以好好休息，好好享受了。 但他對工廠有很深的感情，對二十多年朝夕相處的工友同事萬般不舍，他的崗位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柔腸百結，躊躇再三，不過多年受“聽組織的話”熏陶，他還是選擇了服從。 　　多年之后，真相大白，原因讓他啼笑皆非。他小時候父母就經常對他講，他是民國28年出生的，28年出生在腦中根深蒂固。因此在參加工作填寫履歷表中的出生年月時，他就填寫了28年。不是說，審查退休年限是以檔案中最早旳第一張履歷表為準嗎？這就讓上級主管部門堅定地認為他是1928年出生的，到1988年正好60歲，當然應該退休。符合法律政策，符合規定，無瑕可擊，他只得在49歲那年光榮地退休了。 　　 1968年8月的一天，是農機廠機關例行的政治學習“讀報”時間，由李副廠長讀報。 李副廠長是老資格的農機廠領導，曾先后分管過生產和后勤并兼任機關黨支部書記，是廠長的得力助手。他主持過廠內很多大小會議，也有很多即席講話。這位指揮若定，應對自如，頗有大將風度的領導，這天“讀報”卻遇到了麻煩。 這天他讀的是《人民日報》社評，內容是抨擊蘇軍進軍布拉格占領捷克斯洛伐克。 　　他從未念過如此冗長生辟還拗口的國名，竟一時語塞甚至結巴起來。“捷克…捷克…”，他不能順暢地念出。 就在眾人疑惑關注時，他忽然“靈光一閃”，自行在“伐”字后面加上“拉”字，順暢地念成“捷克斯洛伐拉克”。 這立即引起眾人的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大家都被他“別出心裁”的念法逗樂了。 但他不為所動，在不斷的笑聲中繼續用這個“怪異”的念法完成這次頗具喜劇色彩的“讀報”。 　　我的青春是在高安農機廠度過的，五十多年過去仍記憶猶新。青春是色彩斑瀾的，既有喜事樂事趣事，也有苦事難事痛事。回憶青春往事，保持樂觀豁達的情緒和不斷上進的勁頭，在人生的旅途中煥發新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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