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媽媽楊連英</p><p class="ql-block"> (1894年~1969年)</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里稱呼的爺爺、媽媽,實際上應稱呼父親、母親,因為我從小就被過繼在他們名下為兒。他們分別出生在19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處于清朝末年,我生于20世紀50年代。由于年齡相差60多歲,按照家鄉原來的老習慣,從小一直稱呼他們為爺爺、媽媽(老家稱呼媽媽意為奶奶,媽媽則稱呼為姆媽)。為了尊重一致,還是采用老家稱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爺爺住在石臼湖鳳棲山南麓一個古老的村莊,小時候零星上過幾天私塾,僅會識寫少量常用字。他身材魁梧(南墅黃家跳“龍燈”、“馬燈”曾連續幾年都是跳“龍尾”或“報馬”的角色),言少勤勞,敦厚善良。從小跟隨公公(世松)、爺爺(毓榮)學得一手嫻熟的印染手藝,二十來歲之前,一直在外地做染坊生意。到了結婚年齡,則由公公婆婆做主安排,迎娶了孫家巷楊家靈秀的姑娘。雖說之前均未曾見面,但在婚后的歲月里,相濡以沫,相知相愛,相互支持,共同度過了生活的風風雨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時,以一家一戶模式分散種田,“播種”、“收割”季節較忙,平常的田間管理則相對輕松。莊稼收成很大程度上是靠天收。為了家庭生計,增加收入,爺爺不得不到皖南山區等地做染坊生意。家里田間的活計則留給奶奶一人管理。可奶奶是“三寸金蓮”,裹過腳的小腳女人平常走路多重心不穩會搖晃,做農活更不方便。特別是挑擔,費力搖擺還邁不開步,猶如正常人踮腳挑擔吃力費勁。而那時的水肥糧油收獲“出”、“進”全靠肩挑。還有如插秧,則更是難上加難。她們的小腳踩在稀泥水田里,往往要陷到膝蓋處,陷深了移動起來就更加困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1934年夏初,原來四水歸堂的樓房失火后,父親秀滿母親楊氏購買三間牛屋安身。建國后爸媽在西側添建兩間一軒,先是草房,“文革”初蓋瓦,東軒為豬屯。2013年8月經全家同意、村鎮批準拆除新建,鋼筋、紅磚等材料全部備好但沒建成,危險被刀捅死,損失慘重。祖傳旁基被強盜霸占成菜園。)</span></p> <p class="ql-block">(1978年爸媽在老房北面新建三間瓦房,圖為前后房中間院門。)</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盡管種莊稼十分艱辛,收成難料,但家家戶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歸,不管風霜雨雪,樂此不疲,惜土如金。有的為了多收糧,除了精耕細作和開荒拓地外,常常把眼睛盯在“缺勞戶”上。媽媽就經常遇到這種事,種麥到北田邊,放在南田邊的鋤頭不見了,而到了南田邊,放在北田邊的麥種又“飛”了。這是“陰招”,“陽招”是在插秧時,被霸面積的大男人打成“泥人”,白日欺弱強取,公開逞強霸世。百姓受了欺侮冤屈無處說理求公平。封建社會好像人吃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可是,媽媽並不軟弱怕事。她常說,自家人打鬧解決不了問題,還會加深矛盾,做人要行善積德,做事要公道正派,看得遠才能走得遠,缺德的事不能沾,積德的事要爭著做。有次一磨刀人來村忙碌中一塊錢不見了,冤枉了山里來的17歲姑娘(毓堂爺準兒媳婦),看熱鬧的圍了很多可沒人化解。媽媽得知后主動提出,她出一半錢,另一半在村上湊齊了給人家,可籌資正在進行中,忍受不了打罵屈辱的姑娘跳了“尖角塘”。而人“走”后,錢又冒出來了,原來是紙幣受潮后粘在犁鐵頭反面。冤害了好人,人們議論紛紛,說如早有人出來調解,就不會發生悲劇。小小誤會,處置不當,夭折花蕾;無私善舉,傳頌至今,益澤后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時,農村百姓主要靠莊稼生存,而要獲取好收成人不多不行,缺乏男人勞力更不行。爺爺媽媽做夢都想有男孩,可10多年一直生女嬰,前后8胎僅留下一個,下塘姑媽命最大,最有福。</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他們40歲左右,大概遇到了人生的低谷期。1934年,居住的房屋又被鄰居(繼海伯妻楊家佬等)不慎失火燒毀。而房子剛剛維修好沒幾年,僅為“煞水”用的是進口壓縮木板,“靛桶”就拆了36只,上下18扇雕花屏風門和木地板全部油漆一新,廣林哥等小伙伴常在樓上跑圈捉迷藏……當大火初起時,有人告訴正在孫家玩牌(楊麻雀)的媽媽時,她說:“我家現在的房子像“鐵桶”,不用擔心。”哪知偏偏燒的“鐵桶”。等慌忙急急趕回后,大火已燒通天,無法撲滅,無法進屋取物,急得干跳腳,眼睜睜看它化為灰燼。后忙亂中購買了南堡的三間牛棚屋,總算有個棲身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人啊,生命中最暗的時候,往往也是最接近光明的時候。痛定思痛,他們緊接著做了件承先啟后、光宗耀祖的大事。經反復摸底協商,又征得數位老先生和有名望的族人同意,給其親叔叔世順(流)公“活嗣”,將戴家城誠壽公其四弟並侄四人承祧到世順(流)公名下,其叔公的遺產全歸嗣子嗣孫所有。1935年元月,雙方在親朋自家人等族人的見證下,正式簽訂繼單(見原件復印件)。勤勞的毓發爺爺和善良的奶奶史氏曾分別在南京雨花和江寧生活,先后生三女四子(秀榮、秀華、秀富、秀貴)。爺爺常來黃家結算收取租金,媽媽則常常早早備好等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39年,我生父(秀貴)剛剛才十歲,便由江寧到溧水和鳳黃家跟隨楊媽媽生活。1951年他與賢惠的諸帶娣(我生母)結婚,生一女兩子。從而挽救了兩個家族,目前子孫有百余人。這在兩家家族歷史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熠熠光彩。這乃是后話。</span></p> <p class="ql-block"> 爺爺長期經營染坊生意,習慣反筆劃寫姓名,以便于拆封后正面好認。這是他將自己姓名寫在篩籮上留下的親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自從我出生后,60多歲的楊媽媽幾十年的苦惱、焦慮甚至悲痛一掃而光,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整天喜的合不攏嘴,走路輕快就像一陣風,做什么都勁頭十足,對我真是“含嘴怕咬傷,放下怕跌傷。”親朋送給她的點心禮品自己舍不得吃,全給我包。還沒幾個月就帶我睡覺,夜里尿了床她總熬到翌日晨再處理,說“喜歡聞男嬰兒尿香味”。后來慢慢會走路了,到哪里都攜著我。記得常在孫家街上,我總是拖著媽媽的圍裙不讓坐在親眷湘儀家說話,要“劃清界線”,就因他是地主成份(“文革”期間)。長大后每每想起,總覺得荒唐透頂。她白天照看孩子,晚上幫忙紡紗,家中四部棉車(含鄰居)圍繞一盞煤油燈,很像一朵盛開的荷花。媽媽晝夜做了不停,家人不忍心,別人稱媽媽是脫胎換骨了。而她卻說:“不累,這樣生活才有意思。”</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爺爺更是高興地喜笑顏開。本來他在外顛沛流離了大半輩子早已不準備出門了,后又毅然地到建云、東壩繼續做染坊生意,“掙點錢幫助幫助。”媽媽曾攜姐姐去過一次,有次要帶我去玩,可等了一天的公共汽車因人多車少沒去成。1960年臘月快要過年了,爺爺被幾個人用竹床抬回家來,那是累倒生病了。他睡東邊大房間,頭靠東墻矮櫥,我每天晚上睡西頭給他暖腳。記得每天早晨,爺爺總是笑容可掬地說:“這孩子乖的很,腳頭熱的很。”而我不懂事卻說:“爺爺的腳皮像鋸刺,扎手。”盡管楊媽媽和爸媽精心照料,但爺爺還是在翌年的正月初二安詳地“走”了,回家后僅呆了九天。那年我5歲,就像發生在昨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回憶過去,既難過又幸福,難過的是爺爺媽媽對我疼愛有加,可沒有享到我的半點報答;幸福的是我受到了雙重父親母親的關愛,言傳身教,學做人做事的道理和本領,學觀察問題處理事情的方法、習慣和應對措施等等,受益匪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感謝你們為我消災除難,保護周全成長。雖然你們離開了,但我總覺得還一直在愛護、支持我們,還一直關心、庇佑我們后人,讓我們全家感到無比溫暖和幸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愿這成為小花,獻給你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24年10月)</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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