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和蚊子

海濤

午夜，安頓好高三的娃后，早有困意的我，恨不得立刻沉入夢鄉，以緩解這個周末的興奮和疲憊。 此刻夜色如墨，萬籟俱寂，唯有星辰在無聲中閃爍。 閉上雙眼，腦子里像過電影一樣快速地回憶著親朋好友為我慶生的畫面。姐姐姐夫不顧路途遙遠，驅車從老家趕來，說今年是我人生中最難得的一次生日時刻——農歷和陽歷出現在同一天，一個人一輩子大概輪不了幾次，所以這一次一定要來現場提前為我慶生。 說真的，年齡越大越怕過生日，總覺得每過一次，自己就離人生的終點近了一些。而每年這一天，我也有一個必須要做的慣例——給年邁的母親當面磕上幾個響頭。看著老母親開心的笑容，我想這大概是自己這一天最開心的事。畢竟這個年紀，父母在，內心深處我始終覺得自己還有孩子這一身份。 　　親朋的深情祝福，唯有以酒相敬，可恰恰這個年齡最不勝酒力。所以酒還沒過三巡，醉意已悄然上了頭。妻子看出了我的醉意，勸我悠著一點，但這樣的時刻，醉意又如何呢？人生飄忽百年內，且須酣暢萬古情。 但終究還是母親的呵斥，讓我還能保留一份難得的清醒。 就這樣回味著，我慢慢進入了夢鄉......然而，生活有時又這么的無奈，幾只不請自來的蚊子，打破了這寧靜的夜色。而我平日最怕的就是夏日里這些闖進臥室的不速之客，不將它們全部滅之，自己根本無法入睡，因為自己是特別招蚊子喜歡的體質，尤其還是喝了酒的自己。 于是一場人蚊大戰拉開帷幕。它們在我耳邊盤旋，時而遠，時而近，像是在慶祝，又像是在挑釁。我躺在床上左扇右拍，然而，效果實在不佳。漸漸地，身上已被咬了七八處的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蚊子似乎在嘲笑我的無力和掙扎。 幾只蚊子，竟成了我今夜的難題。 　　無奈之下，我只好起身，打開燈，試圖捕捉這些夜間的舞者。此刻，一只已經喝飽血的蚊子正懶洋洋地趴在白色的墻面上，我將滿腔的“憤怒”集中于兩個手掌之間，“啪”的一聲，它便成了我手下的亡魂。然而另外幾只卻在靈活地躲避，時而消失在陰影中，時而出現在光明里，和我玩起了捉迷藏。我坐在床邊，靜靜等待著它們停下來的那一刻。可這幾只蚊子似乎猜到了我的企圖，依然在光明和黑暗里自由地穿梭。 某一瞬間，我忽然意識到，這何嘗不是生命的寫照？我們在生活中，不也是在光明與黑暗之間徘徊，在希望與絕望之間掙扎嗎？蚊子雖小，卻也有著它們的生存之道。 　　最終，我放棄了與蚊子的戰爭，關上燈，閉上眼睛，讓它們自由地飛舞，心里突然覺得，人生不就是如此嗎？生活中的“蚊子”無處不在，它們可能是工作中的難題、家庭中的矛盾、健康上的隱患，甚至是內心深處的恐懼和焦慮。面對這些“蚊子”，我們無法控制一切，但我們可以選擇和解。就像在這個特別的夜里，我選擇與這些小生命和解，與自己和解，與生活和解。 　　夜漸深，蚊子的聲音漸漸遠去，大概它們早已收獲勝利的果實，心滿意足的離去，而我也漸漸進入了夢鄉。這一天的生活，就像這夜晚的交響曲，有高潮，有低谷，有挑戰，有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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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