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浸潤心靈

閆政剛

觀光（原創） 閆政剛 早就聽說閆家崗稻田的盛名了，且在朋友圈中也見到碧綠的稻田中生出各種逼真鮮活的人物和動物形象。原來只認為藝術是盛開在畫布上、宣紙上、石膏上，建筑上……從沒想過它更可綻放在廣袤的大地上，驚嘆大地的神奇，更欽佩藝術家們的非凡創意。 繁茂的盛夏，我沒有機會領略美景，好在十一假期，我可一睹佳容。 景區門口離稻田畫還有一段路，需坐“觀光車”進去。說是觀光車，其實就是在車斗里裝上幾把小凳子的農用三輪車。司機師傅一臉樸實，熱情地囑咐我們坐穩。車子在柏油路上蹦跶，給人一種新奇卻又似曾相識的感覺。忽然腦中閃出小時候在農村拉玉米時的情景：滿滿一四輪車金黃的玉米棒子，我叉腿坐在上邊，任由車子在滿是灰塵的土路上顛簸，干了一天的活，早已勞累，但就這么一顛，身體隨著車身上下左右晃動，有一種按摩的效果，疲勞減緩了不少。仔細看看我們的觀光車，藍色的車身，高矮適中的扶手，柔軟舒適的凳子，小巧、靈動。煦暖的陽光調皮地在路旁斑駁的樹葉間跳動，它似乎早已和微風商量好，時而擺弄我們的頭發，時而撫摸我們的肩膀，甚至是不加約束地親吻我們的臉龐。同坐的是一家三口，年幼的女兒時時嚷道“媽媽你看……爸爸你瞧……”他們好奇的眼不停收錄著秋日里的紅橙黃綠，臉上洋溢著興奮和喜悅。 此時我才全然了悟：陶潛“尋壑經丘”時“或命巾車，或棹孤舟”的那份悠然與閑適，那是完全地溶入，物我合一的化境。坐在三輪車上去看稻田畫，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清風過處，金色的稻浪歡快地從這邊涌向那邊，成了另一種顏色的海。而人像是站在浪頭，隨浪起伏，儼然是弄潮的行狀。游人很多，他們的手機相機和他們那張臉恐怕是今天最勤勞的吧！ “哎呀，這張不行，你看你，我都沒有擺好姿勢呢，表情也沒出來？再照一次！”老太太笑著嗔怪道。頭發花白的老頭順從地拍著，老太太頸上艷麗的紗巾快樂地舞蹈。 這一上午，我聽到的最多的話就是“再照一張”。舉國同慶的大好日子，拍照者總是積極地舉著胳膊，調弄著手機，認真或“認真”地找尋最佳的角度。假如相機有思維的話，我想它最感慨過節：勞動強度太大，吃的太多。 　　紅色的碩大的觀光塔搖搖地向我招手，那上面定是眼界大開，賞景最佳處。我和妻子興沖沖趕了過去。上去一半的時候，猛然想起，我恐高哇！但總不能中途退縮，破壞氣氛吧！硬著頭皮上去。人依然很多，男女老少各色人等，他們在高塔上或憑欄遠眺，或頷首俯視，或自拍，或他照，臉上都蕩著笑，似一面面飄展的紅旗。 我傻站在電梯門旁，不敢走動，只能遠遠地艷羨高光的游客們，偶爾于他們的縫隙中草草窺了幾眼遠處和下面的稻田畫。轉頭，不遠處居然還有許多玻璃組成的棧道，陽光下的玻璃明晃晃的，越發透明和清亮，下面晃動的稻子和人影似乎將我用力往下拽，我連忙將目光收回。一個身著花裙的小女孩，邁著稚嫩的步子癡癡地走了過去。 “我的天，不要走上去，不要走上去”我心里不停地念叨。 “女兒，來呀，再走幾步，好，你看女兒走的多好……”一個年輕的爸爸彎著腰，張著雙臂，向妻子炫耀著女兒。 “好什么好，地面多好，地面走著多踏實……”我猛然跳動的心難趨平靜。 一個身穿制服的保安站在電梯門的另一側，舉著擴音喇叭不住地提醒著：“各位游客，欣賞完風景，請下塔，因為游客較多，很多人還在等待上塔觀光。”游客興致很高，還是逡巡著、觀望著。 “其實，我剛上來的時候就想下去了，我是最支持你們工作的游客了，景區都應該發給我一個最佳游客獎……” 我依然佇立在電梯旁，忽然發現自己的位置很尷尬。也許在有的游客眼里，我可能是一個既沒有穿制服，也不維持秩序，完全缺少敬業精神的小保安；也許是一個既少了微笑，又不迎來送往，典型瀆職的老門童。 我的目光搜尋著妻子，她終于回到我身邊。 “風光真美，咱下去吧！”我擺出心滿意足的樣子。 “你今天害怕了嗎？她笑著問。 “沒有，只要上高處，我哪天不害怕！”我回答。然后，我們帶著不同的笑往下走。 當我的一只腳落在地面的時候，一顆心才重歸坦然，如同農民看到滿倉的糧食，迷航的人看到明耀的燈塔。 　　走著，看著，在稻田畫的角落，露出一片綠色，秋日里，在滿是金黃的大背景下尤為醒目。走近，是一處不小的池塘，池塘的大部分被荷葉擠滿，只是有的葉子露出疲態。沒有朱自清筆下裊娜的、羞澀的、似碧天里的星星的花，也沒有如舞女的裙的美到極致的荷葉。但就這一片極力鋪展的殘綠，也足以給人以力量。李商隱的“留得枯荷聽雨聲”讀來凄美，不禁讓人想到他坎坷的一生。今兒是晴好的天兒，碧空、黃稻、綠荷、紅葉、佳節，染成絢爛與恢宏，織成豐收與喜悅。你看！一個中年男子正以荷為背景專心地給他的妻女拍照呢！多美呀！多好呀！ 也許在有的人看來，我可能沒有別人游的盡興，拍的豪爽，但我自有我的滿足。我駐足于稻田，風光旖旎，色彩繁盛，置身畫中，處處目遇成色；我欣賞著一張張如花的笑臉，它們才是最動人的風景。在我眼前晃動的人，他們在生活中仆仆行走，創造自己的生活，建設著所熱愛的國家。在假日里休閑，他們細心撿拾著一份愜意，盡享國泰民安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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