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糧的遭遇

侯軍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高力罕牧場額仁淖爾分場 </div><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劉浩穎</div><div><br></div><div> 作者簡介：劉浩穎，女，北京 19 中學 68 屆高中畢業。 1968 年 11 月自行前往西烏旗草原。后加入內蒙古生產建設兵團 41 團，任 7 連女生排排長。 1972 年 3 月到北京化工學院學習，畢業后分配到北京市化工研究院，從事科研管理工作，至退休。</div></div> 我是 1968 年末和兩個志同道合的同學來西烏旗高力罕牧場插隊的。剛到草原，對單調、艱苦的草原生活雖然還有些不適應，但藍天、白云，騎著馬兒在草原上奔跑仍然覺得很快樂，很浪漫，但沒想到很快就遭遇到了一次險些出意外的經歷。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作者在草原的騎馬照</h3> 時間大約是 1969 年 1 月份，草原上很冷，滴水成冰。一天，知青點的糧食吃完了，我和徐本華準備趕著駱駝車去場部買糧。我就到駝群牽了頭我騎過的駱駝，它粗壯高大，一身棕黃色的長毛，有兩個駝峰，頭高高昂著，目無一切似的，但性情溫和，從不無事生非，發脾氣，尥蹶子。最重要的是它還認路，我曾騎著它出過兩次門，每次都能安全地把我帶回家。我把駱駝拴在木樁上，準備午飯后出發。一月份的高力罕很冷，氣溫一般都在零下 20 到 30 度。吃過飯，我和徐本華穿上皮得勒、皮褲和氈疙瘩，戴上草原帽，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把駱駝套在輕便車上，然后讓駱駝臥下，我騎在兩個駝峰之間，徐本華坐在車上，我們就趕著駱駝車向南 40 里開外的場部出發。我左手握著韁繩，右手拿著小馬鞭，兩腿夾著駱駝兩側，用兩腳輕輕磕打著，這駱駝就拉著車，昂著頭，輕松地一路小跑奔向場部。草原的氣候多變。前幾天剛下了一場大雪，今天又晴空萬里。天是藍藍的，地上銀裝素裹。在白雪皚皚的廣闊草原，一輛駱駝車載著兩個年輕姑娘奔馳。啊，在北京從沒見過這樣的風景，我們仿佛置身于仙境，無比陶醉，情不自禁地唱起歌來“藍藍的天上白云飄，白云下面馬兒跑……” 不知不覺來到場部。很快找到糧店，買夠我們一個月吃的白面和小米，又幫別人采購了些日用品，用麻袋裝好，放在車上，再用繩子捆綁結實。一看，時間還早，就在糧站門口休息了片刻。下午 3點左右，我們趕著駱駝車離開場部往回走。我還是騎著駱駝，拿著小馬鞭，時不時抽打駱駝的屁股，它就知趣地跑快一點兒。徐本華仍舊坐在裝滿糧食和雜物的駱駝車上。我倆有說有笑地走著。可能離知青點還有十幾里路的時候，突然刮起大風，并伴著下起了鵝毛大雪，狂風還卷起地面上的積雪飛舞起來，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啊，我們遇到白毛風了！ ” 我大聲喊著。 “哼，是白毛風，這下可麻煩了。 ” 沒等我倆把話說完，更猛烈的狂風卷著雪花抽打著我們的臉，眼睛也睜不開，我們已經不分東南西北了，幾步開外什么都看不清。拉車的駱駝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雪抽打得低下了頭，忽左忽右地邁著艱難的步子，緩慢地、胡亂走著。我騎在駱駝上，也不知道該往哪里趕，心想這樣下去，我們要迷路了。來牧區后，就聽牧民說過，在冰天雪地的草原上迷路是很危險的，如果再遇到白毛風，很有可能被凍死。一想到這里，就非常恐懼。危險臨頭，我和徐本華倒慢慢冷靜下來，商量著對策。最后，我們一致認為，知青點在場部北面，冬天刮的是西北風，只要我們迎著風向前走，大方向就是對的。為減輕駱駝負擔，也為避免從駱駝上掉下來，我不再騎駱駝，牽著駱駝韁繩走在前面，徐本華也下了車跟在后面，我倆緊盯前方，互相提醒著，鼓勵著，堅定地向前走著，我們知道死亡近在咫尺，但我們一定要活著到家。巨大的壓力產生了巨大的動力，狂風卷著雪花呼嘯而來，嗆得我們喘不過氣。我們就用頭巾系好草原帽，捂住口鼻，艱難地前行。就這樣，走著走著，天漸漸黑了下來。我們已經很累了，依舊頑強地迎風走著。心里非常緊張，又不服今天就真要凍死在雪地里，一定拼全力不死。忽然，隱隱約約看到前方出現一個亮點，我高興地對徐本華說： “是不是蒙古包呀？ ” 于是我們就加快速度朝它走去。真是天無絕人之路，走到近處一看，果然是個蒙古包。我們喜出望外，激動地高喊“啊，我們有救了！ ” 推門進去，才知道是賽罕淖爾的一家蒙古族牧民。原來，在大風雪中我們已經偏離了方向。主人吃驚地看著我們兩個，知道了我們是額仁淖爾的知青和下午的遭遇后，就安慰我們別著急，先在這兒住上一夜，等第二天白毛風停了后再走。于是，女主人開始燒火做飯。一會兒，熱騰騰的奶茶、奶豆腐和手扒肉擺上桌子，我們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同時想到剛才的遭遇，與死神擦肩而過，很是慶幸和后怕。一股暖流不禁流遍全身，潸然落淚，又哭又笑，為我們今天大難不死，為淳樸牧民的熱情款待。說也奇怪，昨天還是鵝毛大雪，白毛風肆虐，早晨起來時已經萬里晴空，風和日麗。主人的奶茶已經燒好，我們一邊喝奶茶一邊跟主人聊天，忽然聽到外面馬蹄聲響，出門一看，原來是知青點兒的錫林浩特知青趙志成和閆克明。 “可找到你們了，昨天晚上你們一夜沒回家，又刮起了白毛風，把大伙嚇壞了，以為你們出了事。今天一大早，大家就分頭四處找你們。 ” “怎么啦，以為我們凍死了吧，沒那么容易，我們就是走偏了一點點。 ” “趕緊回去吧，大伙都在等著你們呢。 ” “行，馬上就走。 ” 說完，我們謝過主人，套起駱駝車，我仍然騎在駱駝上，徐本華還是坐在放糧食的小車上，跟趙志成、閆克明一起往知青點兒走去。從賽罕淖爾到額仁淖爾知青點兒不遠，僅有 10 里地，沒用多長時間就到家了。駱駝車停在了蒙古包前，知青戰友們都熱情地走出來迎接我們。待駱駝剛臥下，我就迫不及待地從駱駝背跳下來。但由于太著急，從右面下來，造成駱駝受驚，它猛地站起來，狠狠踢了我一腳，然后，像脫韁野馬，拖著車朝遠處狂奔。徐本華在車上大叫，周圍知青一時都傻了眼，趕緊騎上馬去追駱駝車。受驚的駱駝發瘋似的跑著，根本追不上。不一會兒，狂跑的駱駝就把車甩掉，徐本華從車上滾下來，車上雜物撒了一地。還好，她穿得很厚，皮褲、皮得勒、氈疙瘩保護了她，并沒摔壞。我被駱駝踢倒在地，皮得勒給扯了個 2 尺長的大口子，身體居然也沒受傷。我哈哈大笑，一點也不害怕，從地上爬起來，還覺得挺好玩的。第二天，那只受驚的駱駝又跑回來了。我倆趕緊跑過去，和那只戀家、認路的駱駝又親熱了一番，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過。知青的生活就是這樣，充滿了浪漫、危險、又富有詩意。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朗讀者：康志紅</b></p> 注：<br>　　本文轉載自《情繫烏珠穆沁——西烏珠穆沁旗知青的記憶》西烏珠穆沁旗知青文集編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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