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義板橋化風丹

蒼鷺捕魚

十多年前，我曾著迷于汪曾祺先生的文字。那時不像現在，用手機上網很容易搜到想看的文章。記得是在西西弗書店，買了一套《汪曾祺文集》，共有三本，愛不釋手，時常翻閱。過程中發(fā)現汪先生和貴州還有些緣分。 　　汪先生晚年時，在貴州《山花》雜志上連續(xù)發(fā)了兩篇短篇小說，就是著名的《薛大娘》和《萊生小爺》。小說文字不長，但寫得極美，充分展示了汪先生的才氣。以前聽過一則故事：文革中汪先生作為樣板戲《沙家浜》的編劇，有一次旗手江青來劇組看排練，主角郭建光有句陽澄湖的唱詞，江青不甚滿意，讓改。結果汪先生現場立馬吟出：“朝霞映在陽澄湖上，蘆花放，稻谷香，岸柳成行”，唱詞經典，流傳至今。 　　可惜在《山花》雜志發(fā)了汪先生小說的第二年，老人就去世了，于《山花》而言，文章成為絕唱。 汪曾祺于上世紀四十年代在昆明西南聯(lián)大讀書，他早期的許多文章常以此為背景，其中自然就寫到了貴州，有“貴州鹽酸菜”和“貴州十八盤”等。在《職業(yè)》和《雞毛》兩篇中都提到遵義板橋化風丹。文中寫一中年女人，是收舊衣爛杉的，嗓音清脆。汪先生這樣寫道： 我一輩子也沒有聽見過這么脆的嗓子，就像一個牙口極好的人咬著一個脆蘿卜似的。 “有人買貴州遵義板橋化風丹？” 我從此人的吆喝中知道了一個一般地理書上所不載的地名：板橋，而且永遠也忘不了，因為我每天要聽好幾次。板橋大概是一個鎮(zhèn)，想來還不小。不過它之出名可能就因為出一種叫化風丹的東西。 文中提到的板橋我是知道的，在遵義市區(qū)北面，婁山關腳下，翻過山去就是桐梓縣城。汪先生寫得對，或者說猜得對，板橋是一個鄉(xiāng)鎮(zhèn)，屬遵義匯川區(qū)，只是鄉(xiāng)鎮(zhèn)不大，汪先生當年寫文章時可能更小。我去過板橋幾次，沒聽說過當地有“化風丹”，倒是板橋豆干比較有名，涼拌或青椒炒都很可口。近幾年，板橋依托婁山關，打造紅色文化搞得有聲有色。 我最早去板橋是在四十多年前，當時在四川讀大學，寒暑假來回，坐火車都要經過板橋。那車站叫松壩還是叫匯塘河，記不太清了，客運快車一閃而過，不在那小站上停，但旁邊的婁山關卻印象較深，火車一過此處，我默念幾句主席的《憶秦娥?婁山關》：西風烈，長空雁叫霜晨月。…… 還沒念完，火車已飛馳進了山洞，一陣疾風吹進窗來。 　　大學畢業(yè)后，分回貴陽工作。八十年代末期，有次和單位領導出差去重慶，開車去的，當時沒有高速公路，走老國道。車出板橋鎮(zhèn)不遠，開始爬坡上婁山關，上到山頂，濃霧彌漫，路邊矗立著主席那首著名詩詞的石墻。駕駛員把車停下休息，下山的山路更險峻。大家先欣賞主席詩詞和書法，然后回望板橋方向，感嘆婁山關不愧為雄關，一條山路從山谷中進來，易守難攻，當年紅軍真是英勇。 　　2019年，我和夫人又去婁山關，一路高速，在板橋鎮(zhèn)下。適逢鄉(xiāng)鎮(zhèn)上趕場，正好逛逛，買些豆干和黃粑之類。說起這兩樣土產，是因為公司有個同事，老家就在板橋，同事每次回家，都給我們帶些，味道非常不錯。乘夫人逛市場，我在街上瞎溜達，無意中看到鎮(zhèn)中熱鬧處有座三孔石橋，造型古樸，看樣子有些年代了。向當地人打聽，這石橋和板橋地名有些關系，當年的老石橋叫板橋，慢慢的此地就叫板橋了。 　　聽完介紹，突然想起汪曾祺先生文章中提到過的“遵義板橋化風丹”，趕緊乘機問問。暗想化風丹上世紀四十年代就已經走出遵義，走出貴州，聞名昆明了，抗戰(zhàn)時期昆明是大后方重要城市之一，因此化風丹可能名氣更響，會不會和大名鼎鼎的日本仁丹一樣。人家告訴我，以前聽老輩人講過，鎮(zhèn)上廖家做了一種藥，神奇得很，治中風、偏癱和癲癇等，還可以治很多雜病，現在早已不在鎮(zhèn)上，可能是搬到遵義市區(qū)去了。 看來汪先生沒有誑我，板橋化風丹傳奇還在延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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