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今年10月是我國第15個敬老月。現發表紀實作品《“爸爸”的家在哪兒?》,以鞭笞那些不尊老、不敬老、不孝順父母的人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爸爸”的家在哪兒?</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暮秋季節,落葉飄飄,枯草鋪地。蕭蕭秋風,把焦克敏的爸爸送到山坡上,于是這里隆起了一座新墳。墳里住著克敏的爸爸,這一年他不到70歲,他終于有家可歸了。墳旁光禿禿的樹枝上,幾只烏鴉“哇哇”地叫著,空氣中凝固著凄涼與悲愴的氣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媽媽生下克敏不到兩年就因病去世了,從此家里家外,大事小情,農活家務,全由爸爸一人操持。他喂雞喂鴨,攢下蛋舍不得吃換些錢維系家用,讓克敏吃飽穿暖。克敏爸爸還有扎鞋墊的手藝,每天晚上睡得很遲,深更半夜他還做著鞋墊。克敏上學的費用就是爸爸賣鞋墊的錢。克敏小時很淘氣,一身衣服常常因鉆山爬樹磨扯得不是大窟窿就是小眼兒,是爸爸戴著老花鏡為他一針一線地逢補如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克敏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22歲那年,爸爸給他張羅了個對象,叫黃秀琴,時過不久克敏就和她結了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晃兒,克敏和秀琴已經結婚兩年了。一天,克敏爸爸趕集去賣蛋和鞋墊,歸來途中一場暴雨把他澆了個透心涼,當天晚上就病倒了,頭疼得就像一把刀在腦子里亂攪,五臟六腑就像在烈火中燒烤……他不由得“哎呀、哎呀”地呻吟起來,想讓痛苦隨著聲音流走。呻吟聲可能大了些,驚動了秀琴,她不耐煩了,抱著還未斷奶的兒子走進對面屋冷言冷語地說:“孩子他爺,你看在你孫子的份上,不哎呀行嗎?別嚇著孩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此時克敏正守護在爸爸身旁,聽秀琴說話有些過分,便對她說:“你怎么這樣說咱爸?他病得這樣重,難道連哼哼的權利都沒有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秀琴一聽這話火氣更大了:“好,我給你們權力,你就和你爸過吧!”說著,把孩子往炕上一放,一轉身跑出了家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克敏爸爸此時的病痛遠不如心痛,他的心在流血,忍痛說:“克敏啊,爸不哼哼了,你快去把秀琴追回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秀琴是被追回來了,可是她看到克敏爸爸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越發厭惡起來。一次晚飯,克敏爸爸吃完一碗飯又盛了半碗。這可氣壞了秀琴,她看著正和大人搶飯吃的孩子,指桑罵槐地說:“你就撐吧,怎么不撐死你?”頓時,克敏爸爸老淚橫流,放下沒吃完的半碗飯,顫顫巍巍地走了出去,克敏瞪了秀琴一眼,隨即跟了出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夜已經很深了,克敏爸爸隱隱聽到對面屋克敏和秀琴的爭吵聲。只聽秀琴說:“把你爸爸送到鄉老人院,在那里有吃有喝有什么不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不行!爸爸快70的人了,身體又不好,我怎么忍心把他送到老人院。養活爸爸,是我做兒子應盡的責任啊!”克敏爭辯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好,明天我就帶著孩子回娘家!”秀琴怒氣沖沖地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慢慢地克敏和秀琴靜了下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爸爸聽到這一切,心如刀絞,以淚洗面,不知道怎樣熬到了天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第二天早晨,克敏到對面屋看爸爸,只見爸爸紅腫著雙眼,越發地憔悴: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爸爸,你是不是病了,我去給你煮碗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什么也不想吃,不要做了……克敏啊,你是不是有話要說?”爸爸有氣無力地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爸爸,你看我白天下地干活,秀琴還得拉扯孩子,對你照顧不周,所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別說了,我知道你們想我離開這個家,送爸爸去老人院……”說到這里,克敏爸爸聲淚俱下:“可是,我、我舍不得咱們這個家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克敏沉默片刻,哽咽著說:“爸爸,其實老人院也沒什么不好,那里不愁吃喝,有專人服侍你,比咱家好得多啊……”說到這里克敏再也說不下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克敏茫然地站在爸爸面前,呆呆地看著日漸衰老的爸爸,心想,媽媽走得早,爸爸含辛茹苦地將我撫養成人。但他從不用過去的付出當作今天要挾兒子孝順的籌碼,可是兒子娶了媳婦卻要趕走爸爸……可我又能怎么辦呢?青山綠水間的山村啊,天高地闊,為什么沒有爸爸的立足之地?我家門前的路啊,阡陌縱橫,哪一條才是爸爸的出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三天后,山風呼呼,淚眼蒙蒙,腳步沉沉,克敏送爸爸去老人院。鄉老人院建在依山傍水的山間空地,是孤寡老人的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克敏領著爸爸走進老人院房間:只見幾個老人坐在一鋪大炕上,面面相覷,神情呆滯而落寞。他們每天都盼望自己的兒女能來看望他們。老人們在這里住著,一切聽從服務人員的安排,體會不到被關愛的感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里的晝夜冷冰冰,靜悄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克敏把爸爸安置在一個朝陽的房間,舉目窗外就可看到太陽騰空,晚霞四射。他給爸爸辦完手續,便告辭了:“爸爸,我、我要走了,過幾天再來看你!”爸爸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說:“看來我只能把這里當家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天克敏從地里回家吃午放,看到秀琴正忙三倒四地清理著爸爸住過的對面屋:那是克敏小學畢業證書,那是中學畢業證書,那是高中畢業證書;那是克敏小時玩過的小皮球,那是爸爸給他買的幾本課外讀物,這些都被爸爸保存著,如今卻被秀琴掃進了垃圾堆,哦,還有他偷偷給爸爸買的幾帖治療老寒腿的虎牌膏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看到這些,克敏的心久久不能平靜:“不許扔!”他發怒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些破爛還要它干嘛?清理清理,我媽要來住幾天。”秀琴并沒有發火,自從克敏爸爸去了老人院,她的脾氣似乎好多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張克敏童年時的照片擺在垃圾堆里,那是爸爸挑著6歲的他趕集時,村支書給他們拍的。他一陣心酸,終于忍無可忍:“這是我和爸爸的財產,一樣也不許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吃豹子膽了吧?敢對我大吼大叫!”秀琴也終于忍無可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愛你的媽媽,為什么你嫁給我就容不得我的爸爸?”克敏說完,揀起垃圾堆里的膏藥和照片,走出家門,跌跌撞撞地來到老人院。在老人院大門前只見爸爸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一塊石頭上,痛苦地捶打著瘦骨嶙峋的老寒腿,不時呻吟著。他幽靈般地站在爸爸面前,爸爸驚呆了。克敏眼含淚水,拿出虎皮膏藥,給爸爸貼上。對此爸爸十分欣慰:“那天走的急,爸爸忘了帶,幸好你把它拿來了。”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笑深深地刻在他那滿是皺紋的臉上:“天就要黑了,你快回家吧!爸爸見到你就心滿意足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克敏想說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來,他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撲通”跪在爸爸面前,爸爸急忙起身將他扶起,用他那青筋暴露的手擦拭克敏的眼淚,連聲說道:“你快回去吧,你和秀琴好好過日子,爸爸在這個家過得慣、過得慣……”克敏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老人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天中午,克敏打理完莊稼正要回家的時候,鄉老人院突然打來了電話:“你是焦克敏嗎?你爸爸總是在老人院大門前張望,剛才突然暈倒了,你快來看看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克敏發瘋似地跑到鄉老人院,此時爸爸已經蘇醒,看到克敏來看他,嘴里嘟噥著:“不礙事,不礙事……”克明抽動著嘴唇,果斷地說:“爸爸,回咱家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天黑了,星星在天空中閃爍,上弦月透過浮云,發出幽暗的光,田野里秋風瑟瑟……克敏和爸爸各懷心腹事,默默地走著,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秀琴看到爸爸居然被克敏接了回來,臉色陡然大變,二話沒說,轉身回到屋里。當克敏安頓好爸爸,走進他和秀琴的屋門,秀琴一骨碌從炕上爬起來張口就罵:“你還進這屋干什么,去呀去呀,去和那老不死的睡去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你太沒人性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就沒人性,你說怎么辦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克敏和秀琴越吵越兇,嚇得孩子“嗷嗷”直哭,屋子里孩子哭老婆叫。他們一直折騰到下半夜才疲憊入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天還沒放亮,克敏從昏昏沉沉中醒來,秀琴和孩子睡得正香。克敏的心中十分壓抑,想出去透透氣。他推開門,看到對面屋還亮著燈光,心想爸爸這么早就起來干什么?于是,他從門窗往屋里看了看,這一看不打緊,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爸爸吊在梁上。克敏急忙去推爸爸的屋門,怎么也推不開。他不知哪來的一股勁兒,連門帶框都給撞掉了,他沖進屋內,跳到炕上,解開繩索,放下爸爸,打開窗戶。他聲嘶力竭地喊著:“爸爸、爸爸!”任憑山呼海嘯,爸爸那雙無神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克敏痛苦地掃視著爸爸的房間,炕上的被褥還鋪在那里,連動也未動,炕沿下堆積著旱煙袋磕出的一層厚厚的煙灰,可見爸爸經過了何等的痛苦折磨。他看著爸爸那灰黃的臉,刀刻似的皺紋,曾經為他和這個家操勞而染白的頭發,脖子上那勒得紫紅的繩印……克敏悲痛欲絕,號啕大哭,大顆大顆淚珠滾落在爸爸那飽經風霜的臉上。秀琴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到的,她像丟了魂似的站在那里,臉色也像克敏爸爸那樣死灰死灰,在昏暗的燈光下,儼然就是一具可怖的僵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克敏停止了哭泣,呆呆地坐在爸爸身邊,屋里很靜很靜,只有那屋梁上懸著的繩索被窗外刮進的秋風吹得不斷地搖晃,發出“斯拉斯拉”的聲響,仿佛唱著一首悲涼凄慘的歌……</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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