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輩的戰爭】陣中日記：?上甘嶺作戰10晝夜

清水無香

紀念上甘嶺戰役勝利72周年！ 緬懷和致敬上甘嶺戰役的無名英雄一一12軍前輩們！ 上甘嶺作戰10晝夜 作者兵紅燕 走進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在抗美援朝上甘嶺戰役展廳陳列著一本72年前的戰地日記，這本日記的主人就是我們親愛的父親一一時任志愿軍三兵團12軍3 1師93團（即朱德警衛團、黃崖洞保衛戰英雄團）3營營長甄申。父親1928年5月出生于河北新樂縣西張村一個貧苦農民家庭。1937年10月日寇侵占華北后，人民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抱著不當亡國奴之信念，父親小小年紀參加了兒童團，1940年7月，年僅12歲的父親在軟磨硬泡下參加了八路軍，從此跟隨部隊，轉戰于太行山麓，大江南北。參加了百團大戰、魯西南戰役、淮海戰役、渡江戰役、進軍大西南等戰役，在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中屢立戰功。尤其是在舉世聞名的上甘嶺戰役中，24歲的父親帶領全營堅守597.9陣地和537.7高地北山10個晝夜，擊退敵人大小進攻64次，殲敵1500余人。打出了我軍“寸土不讓，有我無敵”的英雄氣概！在短暫的戰斗間隙父親不顧疲憊，每天堅持寫戰地日記，用樸實的文字記錄下當天的戰況，戰士的勇敢無畏、官兵的團結一致、烈士的犧牲奉獻……為我們留下了一份寶貴的精神遺產，為全面了解和研究上甘嶺戰役提供了第一手資料！父親的這本日記，我們兄妹三個并沒有親眼見過，聽媽媽說，這本日記早在上世紀五十年代末軍事博物館剛成立時就被收藏了。作為野戰軍的子女，我們小時候很少能見到父親，他成天不是下部隊就是去訓練場或農場，或執行“三支兩軍”任務。有關父親參加上甘嶺戰役的經歷還是八十年代有記者上門采訪，我們才知道的。作為戰爭的親歷者和幸存者，父親在離休以后并沒有頤享天年，而是與當年一起參加過上甘嶺戰役的12軍老首長、老戰友們組織編寫了一本回憶錄一一《鏖兵上甘嶺一一中國人民志愿軍第12軍參戰紀實》（江蘇文藝出版社，1992年版），在這本書里我們才得以見到父親陣中日記的部分內容。為了真實的還原72年前這場舉世聞名的上甘嶺戰役的戰況，我們特將父親生前寫作的《上甘嶺作戰10晝夜》原文摘錄如下：? 　　《上甘嶺作戰10晝夜》 甄申1992年于南京 上甘嶺戰役，至今已40年了。但那威武雄壯、殘酷激烈的戰斗情景和我軍干部戰士表現出的有我無敵的英雄氣概，還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能參加這次戰役，我感到是一種榮幸。因為，這對我們參戰部隊的每個共產黨員和革命戰士，無疑是一次血與火的考驗。我感到我們營的全體同志們經受了考驗，以鮮血和勝利向祖國和人民遞交了一份合格的考卷。現將當時我的陣中日記整理如下。以此紀念那些在上甘嶺戰役中犧牲的戰士們。 11月7日，原防御部隊45師134團副團長武尚志和我在1營指揮所山上觀察597,9高地地形。他向我介紹了2號陣地的作戰情況，并表揚我團3連2排戰斗作風好，在緊急關頭主動支援兄弟部隊，動作快，勇猛頑強。 11月8日拂曉，根據團的指示，我帶9連副連長王西耕、排長傅作仁、張平保等同志到3連堅守的8號陣地、利用濃霧爬進被摧毀的工事和敵人死尸堆里，從側面偵察11號陣地的地形，研究確定依托2號陣地反擊11號陣地的戰斗部署。回來路上，敵人炮火封鎖嚴密，我們利用敵人的炮火間隙和炮彈坑穿插前進，總算完成了偵察任務。回營后，即向李基中團長報告情況和決心，得到了批準，隨即開始戰斗準備。2號陣地，經過了1營3連和友鄰部隊的反復爭奪，表面工事全被摧毀，殘留的兩個坑道口一個被堵塞了一半，另一個爬著才能進出。傷員和犧牲的同志擠的很滿，缺糧、缺彈、缺水，坑道內空氣稀薄、難聞，零下幾十度嚴寒的坑道內悶得只能穿單衣。敵人的飛機、炮兵和537.7主峰的固定坦克仍不停地向2號陣地轟擊。整個陣地經十幾天的反復爭奪后，好似用拖拉機耕翻了幾遍，殘缺不全的死尸肢體比比可見。 11月9日，9連2排夜間疏散隱蔽進入2號坑道，3排進到下面溝內100多公尺處的石洞內，1排進至金礦礦洞內，營無后座力炮排進入8號陣地。全部到達進攻出發陣地。為了加強指揮，我就在2號坑道幫助他們進行戰斗準備。11號陣地是敵發動“金化攻勢”以來付出重大代價所控制的597.9高地上的惟一陣地，其主峰正面寬30米、縱深50多米，向西伸出約250米的一道山梁與2號陣地接連，其以北200米金礦地區是我志司首長指揮戰斗的地方，是敵人迂回2號陣地攻擊主峰的最好位置，由此沿溝直插還可切斷597.9高地與后方的聯系。敵人在11號陣地架了3道鐵絲網，并用三角鐵、麻袋包構筑了30多個地堡等各種工事，山下100多米處有一彈藥場，堆的象小山一樣，也未偽裝，估計敵可能企圖依托已占領的537.7高地北山和11號陣地繼續其瘋狂進攻。2號陣地距11號陣地前沿不過50米。敵在其陣地上用3尺寬、1丈多長的紅布標記著自己的位置，以此指示其坦克炮兵向我們陣地射擊，并在11號陣地通上甘嶺的路上每隔3至5分鐘放1個煙幕彈，以此遮蔽其部隊運動。我們的計劃是：9連2排為反擊11號陣地的突擊隊：3排為二梯隊，隨時投入反擊或堅守；一排為預備隊，負責搶救傷員、運送彈藥，也隨時準備投入戰斗。我們提出在這次反擊中每個班要抓一個俘虜。在防御中以11號為餌釣大魚一一大量地殲滅敵人。 11月10日，為圓滿地完成戰斗任務，進攻前連隊召開了支委會、黨團員大會和軍人大會，進行了戰斗動員。打仗對戰士們來說比會餐還過癮，每個人的心和手早就發癢了。首先提出戰斗保證、交出自己津貼費作為最后一次黨費的是楊國良、周平、魏文章。接著是各排的挑戰書、應戰書和決心書。大家一致的口號是“堅決打下11號陣地，攻得下，守得住，保證完成任務，為祖國爭光，當好12軍的代表隊，用實際行動回答祖國人民的慰問”。動員后，支委們進行了分工，同每個參戰的同志都談了話。夜間，干部帶領班長、戰斗組長摸到敵人前沿熟悉地形。我們在坑道內擺了沙盤，參加反擊的同志們結合沙盤研究了打法，提出了困難，想出了解決問題的辦法。根據戰斗任務，為了更有效的向敵人進行突擊，我們按3人一組（每組自動槍手、步槍手，爆破手各一名）將突擊排編了9個戰斗小組。確定在戰術手段上采取小群、多路、多方向，同時向敵突擊。為保障反擊的勝利，由9連副連長王西耕同志于7時至15時在8號陣地率營無后座力炮2門用彈120發，以一個白天時間將敵陣地左測24個地堡和火力點全部摧毀，同時又以60炮4門，用彈200發在坑道口外5米處斷續發射，破壞了敵前沿的3道鐵絲網和3個發射點。用90火箭筒摧毀了我進攻道路上的一個敵機槍工事。縱深炮兵提前一天摧毀了敵人的彈藥堆集場，使其燃燒、爆炸了好幾個小時。坑道內，有幾十具烈士遺體占據了通道三分之一，我們就靠在他們身旁休息。團擔架連高建華連長率全連來送彈藥時才將列士的遺體抬走。戰士們在坑道里蹩了兩天兩夜，一面積極準備，一而等待著進攻的命令。由于敵人對我后方的封鎖，水和食物送不上來，許多送水的同志犧牲在路上。戰士們兩天沒有喝水，一天沒有吃飯，但饑餓和干渴絲毫也沒減弱同志們爭取勝利的信心。做為指揮員，在作戰之前誰不愿讓戰士飽餐一頓呢？但是我們沒能做到。進攻發起前，爬出坑道時，一個戰士攜帶的手雷不慎爆炸，突擊排的5班大部傷亡，連長也負了傷。指導員迅速組織救傷員。我從戰士尸體和傷員中爬出坑道，遂即宣布由2排長傅作仁代理連長，并命令3排立即與2排一齊投入戰斗。?我一面給3排動員，一面分發手榴彈、爆破筒，戰士們斗志昂揚，很快完成了戰斗準備。我沒有表，掌握不了時間，就讓團傳達命令的李世棟參謀伸出手腕看著指針，此時副班長周和同志見我特別暴露，就連推帶拉叫我隱蔽。 　11月11日16時40分攻擊信號發出之后，我軍105榴彈炮18門、迫擊炮14門以猛烈的火力向敵占11號陣地轟擊7分鐘，16時47分，在重機槍的掩護下，代理連長傅作仁率領戰士們勇猛向敵人陣地沖去。燕世宏、李小生兩個小組，分別由兩翼插入敵陣，閻思誠小組由正面猛攻。被炮火震得暈頭轉向的敵人還龜縮在殘存的工事里面防炮，就被突然沖上去的戰士們用炸藥包和手雷消滅了大半，少數敵人依托殘存的工事頑抗、慌亂地向外射擊。這時我9連代理連長負傷了，但他仍堅持指揮戰斗。戰士廖世忠被敵炮炸掉了手指仍然奮勇沖殺。副班長燕世宏喊道：“廖世忠負傷不下火線，我們要向他學習”。在他鼓舞下，7個傷員一直堅持到戰斗結束。插入敵人陣地的同志們在掃蕩著殘敵。燕世宏發現一個地堡內有3個敵人，還在抽煙，他一個手榴彈塞進去，炸死1個，活捉兩個。另有兩個在外面裝死的敵人被爆破班長魏文章、戰士彭云龍俘獲。戰斗不到10分鐘就將南朝鮮第2師31團第9連及加強兵力170余人全殲。天很黑，聯絡中斷了，我和通信員白崇云向11號陣地摸去。戰士們抓來1個俘虜，經審問，供稱他是從濟州島才調來的。當夜部隊調整了部署，3排副排長王金鐘同志率19人帶沖鋒槍5支，半自動步槍兩支、輕機槍1挺，爆破筒32根，手雷12枚，手榴彈120個，圓鍬十字鎬共9把，步談機1部在11號陣地組織防御。指導員郭世藩同志在敵火的猛烈轟擊下檢查了他們的戰斗準備，救護了傷員，并分別對黨團員和戰士們進行了動員，又組織了3班和爆破班給他們運送了78枚手榴彈、36根爆破筒、26個手雷和冷開水、饅頭等。戰士們情緒高漲，挖了一夜工事，并收集了敵人丟棄的300多個手榴彈。根據排的作戰計劃，楊國良利用時間召集了涂家珍、張樹龍開了黨小組會，研究了作戰方案，大家一致表示“堅決守住陣地，如果敵人膽敢向我們進攻，就堅決將他們消滅掉”。 12日4時，敵以密集炮火向我11號陣地進行猛烈射擊，4時半至5時敵1至2個排的兵力首先向守衛在前沿的楊國良、石玉堂、陳宗才小組陣地攻擊，他們利用在彈坑壘壘的山包上構筑的簡單工事，在拂曉的煙霧中接連打退了敵人3次沖擊，殲敵50余名，石玉堂、陳宗才同志英勇犧牲，前沿陣地只剩下楊國良1人了，他抱著“絕不放過一個敵人”的決心，在那里堅持戰斗。10余分鐘后，敵以1個多連的兵力，分3路向11號陣地蜂涌沖來。楊國良在全排的火力支援下，四面八方的應付著，不停地擲出手雷雷、爆破筒，在閃閃的紅光中奮勇抗擊，殲敵60余人。最后敵又以1個多連的兵力從兩翼迂回過來，把他夾在當中，楊國良扔出了最后兩個手雷，又拿起最后一根爆破筒躍入敵群并高喊“同志們再見，中國共產黨萬歲！”與敵40余人同歸于盡，殘敵倉惶潰退。 6時許，敵又糾集1個多營兵力，每次以兩個排向我陣地左前方8班小組陣地連續攻擊3次，均被擊退。后敵以炮火向該陣地轟擊約10分鐘并以1個連兵力分3路向我沖擊均被擊退。射手邢佳才趁敵潰退之際，以輕機槍向敵猛烈射擊，殺傷敵30余名，并將手持紅色指揮旗的敵指揮官擊斃。敵另一指揮官將指揮旗從地上撿起來撕作兩塊，晃了幾下。敵輕重機槍、榴炮、81迫擊炮向我陣地猛烈轟擊。敵殘部在其火力掩護下經整理后又向我陣地接近，我8班1個小組遭敵手榴彈殺傷全部傷亡。此時，邢佳才同志端起機槍掃射，斃敵8名。后因輕機槍發生故障，遂在交通壕內向進至距他20公尺的敵人兩個排連投3枚手榴彈，1枚高級手雷，敵除8人逃跑外全部被殲。10余分鐘后，敵又以兩個排向我攻擊，再次被邢佳才等同志擊退，殲敵20余名。射手劉清云同志將輕機槍故障排除后，向敵射擊，殺傷敵10余名。 8班和9班在連續擊退敵12次沖擊后已傷亡8人，但敵攻勢仍未下降。為持續作戰，鞏固陣地，9連遂將1排全部分成9個戰斗小組，每次以1個組的兵力遂次投入戰斗。此時敵又以兩個排至1個連的兵力向我9班陣地連續沖擊7次，均將擊退。當敵第7次沖擊時，副排長王金鐘同志一只手被打斷仍指揮部隊向敵射擊，最后被敵炮擊中壯烈犧牲。3班長周平同志遂挺身而出代理指揮，號召大家“堅決守住陣地，為副排長報仇”。敵約80余人沖到機槍組陣地前，輕機槍被打壞了，周平喊道：“沒關系，我們用手榴彈打！”他一面指揮一面給戰士們扭開了百十個手榴彈保險蓋，手扭痛了，用牙咬。戰斗非常激烈。敵人投來的手榴彈有兩枚落到了戰士們附近，周平和16歲的青年團員鄭信一同志拾起來又投向了敵人，最后剩下的幾十個敵人逃跑了。周平頭部和右臂負了三處傷，但忍著疼痛排除了機槍故障，還親自把3個傷員背到隱蔽地點，后來，敵炮彈片打破了他的肚皮，腸子露出一大團，他還喘息著鼓勵同志們頑強戰斗。敵屢次以較大兵力向我沖擊不成并遭到很大損失后，改以分散的小兵群向我攻擊。10時許，敵炮再向我陣地轟擊，工事被毀。扼守在陣地右側凹部的3班高良倫小組陣地向右側移了10公尺，避開了敵人炮火殺傷。該小組將敵放近了打，擊退敵一次沖擊后，就及時研究敵人進攻的特點，確定我們的打法。他們將彈藥分散隱蔽，以防被敵炮擊毀，并利用敵炮擊間隙搶修工事，沒有工具，就用手挖土裝麻袋，連同敵人的死尸，筑起一個可以抵御敵人步槍子彈的觀察工事，高良倫還從被打壞的敵人工事里搜集了100多枚美制手榴彈，又連續擊退敵4次進攻，殲敵60余人，我傷亡3人。12時，敵以坦克3輛進至11號陣地東南向我陣地轟擊，接著敵100余人分3路蜂涌而上，被我猛烈短促火力殺傷60余人。此時陣地上人員傷亡太大，我手中已沒有預備力量了。9連指導員遂將連部文化教員、文書、軍械員和通信員編成兩個戰斗小組，要親自帶著前往增援。我考慮再三，遂將1營2連支援的1個班于12時45分投入戰斗，與9連共同擊退敵兩次沖擊，殲敵50余人。敵隨即施放煙幕彈，掩護撤退，搬運尸體，戰斗至17時40分結束。?黃昏，炮兵觀察所報告，敵15輛卡車滿載傷員和尸體而去。是日夜，奉命將11號陣地全部交予我團2連防守。當天防御，9連在縱深炮兵1個營、14門82炮的火力支援下，以31人的傷亡代價擊退敵5個多連兵力沖擊27次，斃傷敵500余名。 11月13日，9連經五圣山返741高地進行整頓，7、8連繼續進行戰斗準備，重機槍連和82炮連由副教導員率領，給1營運送糧食和彈藥。師劉瑄政委指示我們立即調整組織，準備再戰。當夜我和教導員楊毅召開了黨委會，研究了營的情況和如何完成下次更艱巨的戰斗任務，并決定了干部和骨干的配備方案報團批準，組織9連戰士給7、8連介紹戰斗經驗。 11月14日，我營奉命以疏散隊形向上所里北山附近運動，準備參加537.7高地北山的戰斗。 11月15日夜，我營奉命以7連接替537.7高地北山的1、2、3號陣地，8連接替4、5、6號陣地進行防御。為了加強指揮，更有效地打擊敵人，由副營長李維春率7連堅守1、2、3號陣地，以火力控制7、8號陣地，剛從重慶高級步校回來的參謀長趙小五隨8連堅守4、5、6號陣地，教導員負責政治工作、傷員救護和向陣地運送食物和彈藥。9號陣地仍由92團人員堅守。我的指揮所就在距敵200米的鐵匠爐下面一個10多公尺的小坑道里。我們決心堅守1至6號和9號陣地，以火力控制7、8號陣地，不許敵人前進一步，人在陣地在，把進攻的敵人埋葬在537.7高地北山。打一場斯大林格勒式的防御戰。 在進入戰斗前，李長林副師長指示：“你們要打好，必須多挖工事，多帶彈藥，搞好聯絡。敵人來，多用火力少用人，他來一個排你用一兩個組打，他來一個連你用一兩個班打，他來1個營，你最多用兩三個班，我們居高臨下好打，人多了密度大，會增加傷亡。他人不來光打炮，你們就除觀察員和值班人員外都在工事里隱蔽，以少勝多，以逸待勞。”當時在1、2、3號和4、5、6號陣地上僅有兩條可容20幾個人的坑道，口部還被打塌了大半，且里面傷員物資占了很大位置，陣地上原來的工事全被摧毀，只有我團2營和92團臨時用麻袋修的一些殘存野戰工事。為了固守陣地，我們連夜搶修工事。7連3排在陳建德同志率領下一夜挖了1個5公尺長的土坑道，并修復了一部分被打壞的塹壕。8連也搶修了一些工事，各連都迅速地完成了各項防御準備。 11月16日拂曉前，15軍1個通信連長帶1名戰士從1號陣地下來。稱“敵人在他們坑道上面做工事”。我說。上面不是敵人，是我們7連。在他們帶領下。我們又找到了1個坑道口。并把7連連部安排在里面。11月16日8時起，敵先以猛烈炮火和注字洞南山的坦克對我營各陣地進行轟擊。并以飛機對我82炮陣地。指揮所進行轟炸掃射。而后以少數兵力向1、2、3號7連陣地和92團9號陣地攻擊。其主力約兩個營分別向8連堅守之4、5、6號陣地沖擊，戰至14時15分。敵一度突入我陣地。在我炮火猛烈支援下，8連7班實施陣內反沖擊。將陣地恢復。是日，共擊退敵1個排到2個連的沖擊21次。斃傷敵500余名。當天與團聯絡不暢。張雙春副參謀長用報話機親自檢查我們的戰斗情況。11月17日8時，敵在炮火掩護下以約兩個連兵力分別向1、2、3號和9號陣地攻擊3次，均被我炮兵火力擊退。繼以兩個營的兵力，分別向我4、5、6號陣地進行連續沖擊，均遭到我大量殺傷，激戰至9時30分，左翼遭敵迂回，表面工事被敵占領。此時，8連以部分兵力從6號陣地掩蔽部內向敵反沖擊，遭注字洞南山火力側射未成。12時30分，9連3個班兵力在縱深炮兵掩護下，經5分鐘火力急襲之后向敵實施了第2次反沖擊，將陣地全部恢復。敵乘我立足未穩在猛烈炮火轟擊下再次向我反撲，我二梯隊遭敵火力攔阻，堅守部隊傷亡較大。4、5、6號表面陣地為敵占領。此時陣地上9連剩13人。8連僅剩連長王南固等8人，該連3排長孫佩泉和戰士3人據守貓兒洞與敵對戰整日。全天敵以1個排至1個連的兵力連續沖擊共16次。我營斃傷敵約300余名。 11月18日拂曉，為了殲滅占領我4、5、6號陣地表面之敵，恢復陣地。我們組織了8連和9連連部、炊事班。7連1排和2營4連、警衛連共計40余人（內連長1、副連長2、排干4）在參謀長趙小五同志率領下進行反擊，采取夜摸辦法，在106團部分兵力配合下一舉將4、5、6號陣地守敵約一個加強連兵力全部殲滅。繳輕重機槍12挺，步槍20余支。遂根據上級命令將1、2、3、4、5、6、9號陣地全部交予106團防御。由于天已大亮，白天不便運動，我們同106團部隊共同堅守到天黑才全部撤出陣地。? 戰后，9連榮獲全連集體一等功。 上甘嶺戰役中，我營全體同志發揚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和朱德警衛團“攻如虎將，守如泰山”，“寸土不讓，有我無敵”的英雄氣概、光榮傳統和頑強作風。在整個戰斗中，在共產黨員帶動下，人人勇敢，個個頑強。在炮兵和兄弟部隊的大力支援下，從11月8日至11月18日，經受了6天坑道生活，4晝夜的激烈戰斗，共反擊5次，擊退敵人大小沖擊64次，以傷亡399名的代價取得了俘敵4名殲敵1500余人的勝利。忠于祖國的革命戰士萬歲！?? 1964年12軍31師91團和3 4師100團進行大比武賽后合影，二排中間為李德生軍長和張文碧政委，右3為甄申叔叔、右4是我父親。 19 79年我父親（左2）和戰友考察地形后合影，右1甄申副軍長、右2陸參謀長、右3任保俗副軍長、左1姜智敏副參謀長。 1954年甄申和夫人邢阿姨從朝鮮回國合影與北京。 1993年甄申夫婦回到江蘇新沂老部隊108團（即9 3團），與時任團長～兒子甄邢兵（右1）、政委張亞寧（左1）合影。 甄申叔叔與老戰友的兒子團政委張亞寧交談。（感謝張亞寧提供的老照片。） 簡歷：甄申（1928 －－2018)，河北新樂人。1940年7月參加八路軍，1946年1月加入中國共產黨。歷任抗日軍政大學第三大隊學員、參謀、連長、營長、團長、師長、12軍副軍長、江蘇省軍區司令員等職。1955年被授予少校軍銜，1962年晉升為中校軍銜。在解放戰爭中榮立二等功三次。? 【主編后記】從小，我有幸生活在陸軍12軍31師（1968年底改為36師，現為東部戰區第71集團軍71特種作戰旅)的大院里。這是支擁有紅軍連隊最多的英雄部隊！是二野的頭等主力師！曾被劉鄧首長譽為“拳頭中的拳頭”，“主力中的主力”！該師的兩個紅軍團一一91團其前身是抗戰四大名團769團（即夜襲陽明堡團）；93團其前身是朱德警衛團、黃崖洞保衛戰英雄團；92團其前身是左權獨立營。該師在解放戰爭，抗日戰爭中勇于攻堅，屢立奇功，被譽為“中野虎師”！2019年國慶在新中國誕生70周年大閱兵中百面戰旗位居前列的多面戰旗均是由該師擁有或分流出去的，而第一面戰旗“黃崖洞保衛戰英雄團”就是甄申叔叔所任過營長、團長的93團的前身！但少年時代的我卻從不知道我家鄰居的叔叔阿姨們，我發小的爸爸媽媽們大都是參加過上甘嶺戰役的英雄，因為他們從來沒有給我們這些孩子們提過，更沒有在我們面前炫耀和吹噓過……?因此，我打心眼里深深佩服12軍的父輩們，他們一貫淡泊名利、低調為人；打硬仗、大仗沖在前，見榮譽名利就退讓；從不爭功搶功！從不居功自傲！是真正的無名英雄！是中華民族真正的脊梁！永遠值得我們懷念和敬仰！ ? 致敬我們英雄的父輩！上甘嶺戰役的無名英雄！緬懷上甘嶺戰役的英烈們！您們永遠是我們心中“最可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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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輩的戰爭】陣中日記 ：?上甘嶺作戰10晝夜

清水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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