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上篇《宿東煙云》,講到父親由師部派往宿東游擊支隊,本篇接著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此次出征,電波先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根據司令部的作戰方案和周啟邦政委的講話要點,父親把宿東游擊支隊通訊分隊集合起來。一盞氣燈,二盞馬燈和十多根火明子,把林地照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這支臨時組建的通信分隊,雖然文化參差不齊,但政治可靠,保密性強,有朝氣,學習熱情高。兩名電臺學員,雖說設有實際經驗,但有一定的理論基礎。其余隊員既沒有通信知識,更沒有實操經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專業知識長短不一,是戰爭年代我軍的通病。父親在之前的革命生涯中,已經有過三次開班教學的充足經驗,還不算兼職教員的經歷。只是這次培訓時間更短,更緊張。算是臨陣磨槍,不快也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親一邊開會學習,一邊布置任務,一邊演練搬運,一邊操作發電,而且有條不紊,相關隊員照貓畫虎,邯鄲學步。全隊猶如一臺機器,已經吭嚓吭嚓的?開動起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箱子已經打開,電臺已經架好,天線已經豎起,電流已經接通。父親帶上耳機,開始搜索信號。 至此,宿東戰爭的天平,將朝著正義的方向傾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此時,熟悉的電信號不停的在父親眼前閃爍,在心里共鳴,手指調節著頻道波段,大腦分析著赫茲單位,聽力判斷著信號強弱,嘴中命令學員記錄隊員的技術疑點,操作難點,問題重點。并要求他們拿到眼前,給父親掃描,然后答疑解惑。這是上個世紀四十年代初的人機器,而不是現在的機器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嫻熟的技術,不久鎖定了五個信號源,并用記錄紙神速勾畫方位圖,遞警衛員送司令部作戰參謀。然后,反復交代學員監聽要點,并移交耳機,每五分鐘聽取學員匯報一次信號結果。再后,把耳機錯位,兩個頭緊靠一起,同步傾聽一個信號,促使新學員超常發揮,飛速進步 。最后,面對全體隊員,重新講解司令部和首長指示。針對個體手把手,分工種傳幫帶,對于新手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復講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隨后轉身,再與學員共同監聽信號,提示要點重點。稍后,再不厭其煩的向全體隊員,講通信工作疑點和難點。舉一反三,反反復復,講到銘記在心,直到學懂學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白駒過隙,二個時辰一晃而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就在父親不厭其煩的解釋隊員的無數提問之時,姚運良支隊長和周啟邦政委,早已悄悄來到旁邊,靜心觀看這教學輔導場面,欣賞著如同交響樂章的演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警衛員突然拉著父親的胳膊,小聲說隊長,支隊長政委來了。父親趕緊上前一步報告,并問有任務?政委拉下父親敬禮的手臂說道,正在等待偵查參謀的回信,一旦驗證,突擊部隊將與大部隊分頭行動,你分隊緊隨司令部開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姚支接著說,你畫的圖是在哪里抄的?父親笑著答道,報告支隊長,在大腦中勾勒的。根據下午司令部作戰參謀敵情介紹,和對作戰態勢圖的背誦,依據信號強弱,分別標出敵據點信號強弱的級別。但方位不是百分之百,完全憑借經驗,這一點,偵察排務必核實清楚。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來隊首次監聽,天賜良機。重點是,突出的史圩村附近,可能為小隊或分隊級別,一個時辰之內,信號有所放大,估計由西向東在運動。報告完畢。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姚支說,你到底有幾張面孔?幾多面手?你來擔任支隊七號怎么樣?政委捅了一下姚支,打岔說道,依孫隊長來看,敵人的這部電臺功率大概多少?父親答到,大概在五瓦上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就在說話之時,姚支不見了蹤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場小戰斗的勝利,部隊得到了繳獲,重要的是提振了突擊部隊上下缺失的信心,和必勝的勇氣。尤其是得手后,老紅軍游擊戰專家,不按常規出牌,不與主力作鉗勢匯合。而是欲蓋彌彰,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繞回根據地,再尾追主力,伺機尋找匯合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果不其然,跟隨大部隊的電臺,在間歇監聽中,發現有大功率信號,隨著信號逐步加強,有可能由西向東快速推進。政委命令騎兵通訊員飛馬快報。突擊隊指揮員得到信息,立刻命令,全隊向東跑步撤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突擊部隊在追趕主力的過程中,一俟進入游擊區,馬上改變戰斗隊形。派出尖兵,后跟先鋒排,放出左右掩護排。快速行軍過程中,一下子兜住了尾隨主力的一個偽軍小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腳底板摸油的偽軍,發現新四軍一槍不放就跑,幾個排圍上來,直接繳槍繳裝備,扒衣服脫鞋脫襪,用褲腰帶把他們一個個捆住,用綁帶堵住嘴巴,壓進小山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這不是意外收獲,這就是囊中探物,是作戰方案延伸,是老紅軍游擊戰的翻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突擊隊二次得手以后,精神倍增,指揮員下令,快速追趕支隊主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前衛連長帶隊,一下子跑到先鋒排前面, 前衛連在右邊一條大道上飛奔,尖兵在左旁小路快速搜索。很快,前衛連的戰士發現敵情,左旁崎嶇小路上,夾雜著十幾輛黑衣自行車,正蹣跚而行。在沒有得到指揮員命令的情況下,直接開火。槍聲就是命令,勇士們爭先恐后,打倒一片,后面的便衣隊掉頭逃跑,哭爹喊娘,抱頭鼠串。尖兵先鋒排看清敵情,向前猛沖,端著刺刀就頂住了漢奸的胸口,便衣隊一個個從自行車上滾落草地,跪地求饒。一天之內,拿下三股日偽,僅繳獲快慢機就十多支。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支隊雖然順利的進入了宿東大地,但綜合形勢,仍然是敵強我弱。主要表現為,敵偽組織的偽政府、鄉公所,維持會普遍存在。敵特的暗線,耳目比肩皆是。清鄉的偵緝隊,征糧的皇協軍,收稅的稅警隊,如同豺狼虎豹。人民群眾不得安寧,支隊行蹤無法保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破敵之策,方案可以化整為零,遍地開花,徹底消滅之。但日軍主力隨時快速反撲,一旦咬住,將是彌天大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對于這種時而敵明我暗,忽而敵暗我明的戰場態勢,主力務求殲敵一部,堅決打破敵人在地圖上,用三角尺圓規作業,將我軍圈在一個又一個的包圍中。如何抓住戰機,殲敵一路,要靠多路小股部隊去分散日軍的兵力。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過去,二位支隊首長被日軍攆著跑,得不到休息。現如今,同樣不敢睡,一旦錯過戰機,局面更難的打開。反過來,一旦暴露意圖, 形成拉鋸,利敵不利我。姚支急的是團團轉,一會伏案看地圖,一會度步看電臺。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但他不管怎么焦慮,始終不會去打擾父親監聽。在黑暗中,突然看見墻角有一門板,電臺工作的房間里,奇怪的強烈睡意,逼倒了老紅軍首長,暢汗淋漓的鼾聲,驚動了久日未臥的父親,結果是背靠背,兩人二重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自從有了這個小發明,姚支推薦周政委來試一試,結果政委人未睡下,鼾聲雷霆。 全支隊休息最少的是政委,操心最多的也是政委 。過去經常把軍事首長稱為老子,把管根據地的政委稱為老娘,沒有這個媽,吃喝拉撒沒人管,部隊光腚,就會成為四處漂泊的流寇 。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功夫不負苦心人,日軍終于被我小股部隊調遣分散,三個移動中大功率電臺南轅北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支隊長姚玉良和政委周啟邦運籌帷幄之下,支隊充分利用先進的通訊設備,及時掌握敵情,處處料敵在先,適時準確的調整作戰方案與部署,兜著圈子,專戳鬼子的后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勝利的捷報,一個接著一個。紅紅火火的宿東局面,如同沐浴春風,吹進了宿東人民的心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支隊首長的帶領下,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根據地政權得到了恢復,地方部隊和民兵建制如同雨后春筍,土匪惡霸受到了鎮壓,偽保敵諜被一個個挖出,小股日軍不斷遭受滅頂之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軍民同心,其利斷金。反掃蕩堅壁清野,平溝炸橋炸鐵路,反稅反租反清鄉,保耕保苗保夏收。根據地一改昔日陰霾,有了盼頭百姓,紛紛踴躍參加自己的隊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宿東游擊支隊此時名副其實,支隊擴編為宿東游擊支隊獨立一團,游擊支隊獨立二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九個月的時間里,父親不僅擔任支隊通信分隊長,先后兼任宿東獨立一團、宿東獨立二團電臺分隊長。同期,培訓、帶出三個通信班子和三個電臺分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宿東游擊支隊最大的功績,算得上是戰略級的,可能會影響各位看官的三觀。那就是動員宿東根據地全體軍民,成功掩護四師主力,勝利轉移至皖東北根據地,從而穩住了陣腳,鞏固了戰線。在老首長張愛萍開辟的根據地,四師主力終于得到了喘息、休整、補充和大調整。根據地發展成為淮北根據地,淮北區黨政軍的各級組織不僅全面成立,各根據地的黨政軍組織,也得到了恢復、調整和補充。從而保障了華中局的西部無虞,解除了軍部多面接敵的壓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關于說到宿東游擊支隊沿革演繹時,父親說斗爭殘酷,沒有發展起來,最后改編到四師之內的幾個兄弟旅之中。它不像在其它待過的部隊那樣,留下其獨立的番號。在歷史的星空之中,它猶如劃過的流星一樣,煙消在紅二代的記憶里,云散在歷史的長河之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至于說到姚運良支隊長,后來到騎兵團擔任政委。我們更感納悶,高級軍事指揮員,在抗戰中也算是稀缺人才,轉崗搞政治,而且還降級。共產黨的干部不就是沖鋒在前嗎?多大點事兒,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親平和的說道,戰爭年代軍事干部轉崗政治干部的多,政委轉崗一號的也有,軍政雙兼的也不少。至于說到降級,如果司令員把部隊減員到一個團,哪他就是團長了。打剩一個連,就是連長。從南昌起義的第一天開始,就是如此。</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與敵偽頑抗爭中, 無論游擊支隊戰斗多么激烈,無論根據地多么艱難,處在犬齒交錯狀態之下的根據地人民,養育著子弟兵,源源不斷的輸送新兵。一排排戰士倒下去,一群群莊稼漢補上來,一波波老兵壯烈后,可畏青年沖上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支隊和根據地的核心是黨的領導,這個核心的領導人,就是周啟邦。四師最為困難的階段,安排姚支離隊,周啟邦被任命為游擊支隊支隊長兼政委。 這個時候的周支,已近病入膏肓,經常吐血。在當時叫肺癆, 上級撥給他的治病金條,他沒有去買盤尼西林,而是換成了電臺的電子管。每當講到這個時候,父親往往是離開不講了,講不下去了。實際上,首長就是用智力與日寇作最后的血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宿東根據地的恢復,和游擊支隊的壯大,靠的是軍民血拼,靠的是將士血拼。部隊在一個時期化整為零后,以至于日寇經常摸到周啟邦支隊長的附近,時時危機四伏,處處險象環生。首長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作誘餌,創造其他小部隊的戰機,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掉日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侵略戰爭是毀天滅地的,它給宿縣及周邊造成十幾萬人口流離失所,五萬多百姓和救亡將士的死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支隊長兼政委周啟邦,于一九四二年四月二十三日,在靈壁縣倪圩子戰斗中負傷。為掩護戰友撤退,放棄自己騎馬突圍,并奮勇抵抗,只怨天妒英才,最后彈盡糧絕,壯烈犧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松柏垂頭,日月無光,陰風凄慘,電閃雷鳴。蒼天為之哭泣,大地為之悲痛。宿東人民感激的好領導,支隊敬重好首長,兄弟般友誼的好戰友。沖在了同志們的前面,犧牲在抗日烽火的宿東戰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筆者夫人署名希望,所著單行本巜無言的戰友》,所寫大白馬的犧牲地,就是宿東抗日游擊根據地。這匹戰馬也是革命功臣,參加過萬里長征,曾經是高級首長的座騎。后跟隨父親馱運通訊器材,從延安出征,一路經陜南、豫西、豫南、鄂北、豫東、皖東北、蘇中,輾轉回皖北。再轉一圈淮南、蘇中、淮北,最后定格在宿東大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白馬同宿東二萬多抗戰軍民,同宿東的最高首長一起,長眠在這塊決死的血灑之丘,回歸這血染峰火的疆場之中,矗立在血肉筑起的長城之上,回蕩在抗日的血色風云之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歡迎觀看下篇《世界第一》</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使用音樂:王崗崗《鬼子進村二》 </p><p class="ql-block">部分照片: 筆者翻拍 </p><p class="ql-block">封面照片:由中國金融作家協會會員丁安國先生攝制提供。</p><p class="ql-block">故事情節: 來自父親早年口述 </p><p class="ql-block"> 二O二四年九月三十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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