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左滿明</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甲辰年九月初五，寒露前日，舅亡十年。舅之子表弟利民維首，回鄉(xiāng)歸葬父于王橋凹西紫荊山南麓。葬時，云開雨霽，陽光初露，云氣蒸騰，是為吉兆也！</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王橋凹西紫荊山谷地是店上山間小盆地的一處開闊所在。下葬的寒露那天九時許，本來陰暗的天氣，忽然云開日出，乾坤朗朗，整個山凹，明朗起來。一眼望去，十幾里直視無礙。最遠(yuǎn)處，就是第四個風(fēng)車山下的我家靳家掌村和清晰可見的郁郁蔥蔥的金字塔形的韓凹山，安葬母親的廟凹山隱約可見，那里就是我家祖墳所在。我母親——二舅舅的姐姐就長眠在那里。</p><p class="ql-block">? 再向左看，越過山梁，便是舅舅的小姐姐——我的姨姨的墳塋。向右向西越過山之西麓，很近處就是舅舅的郝家祖墳父母及大舅舅——他的兄長安息地。</p><p class="ql-block">? 明堂開闊，玉帶纏腰，是一處不可多得的風(fēng)水寶地，頗有山明水秀的崢嶸升騰氣象。</p> <p class="ql-block">確實是：</p><p class="ql-block">前望阿姐側(cè)有姊，山之西兮偎父兄。</p><p class="ql-block">托體山阿化為土，狐死首丘意長眠。</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落葉歸根，狐死首丘，</span>托體山阿，化為塵土，是人類的最終歸宿。</p><p class="ql-block">? 舅舅有很多故事，我與舅舅也有很多故事。1985年前后，我第一次從鄉(xiāng)下去市里拜訪舅舅。他問我：考了多少分？多少名？我回答說：大多是四五十分，幾十名。他說：那不行！我對他說：都是這樣的！他說：他們回家，你也回家！！！</p><p class="ql-block">? ?在《人人文化》（An Eveyone Culture，kegan&Lahey)里，愛追根究底的橋水公司有一個成長公式：成長=痛苦+反思</p><p class="ql-block"> 在大多數(shù)人的記憶里，成長確實是一種痛苦的體驗。以至于我們不太愿意談?wù)摗俺砷L”，甚至聽到“成長”、“反思”這樣的字眼就頭疼。</p><p class="ql-block"> 多數(shù)的痛苦體驗來自于無明（ignorance，無知）。對自己現(xiàn)狀缺乏深入的觀察，也不對痛苦的根源進行探究。有時把自己感受到的痛苦歸咎于人，有時毫不留情地批評自己，有時卻把他人的痛苦攬到自己身上。</p><p class="ql-block">? 在那個以脫離農(nóng)民為榮的年代，我們始終找不到“脫離農(nóng)民”進入“供應(yīng)糧”上等人的“破圈出層”的法子，更無法擺脫農(nóng)人語境下人家干啥咱干啥、隨大流、人云也云、蕓蕓眾生的“混”的思維定勢。他的話，仿佛響雷在我落后的遲鈍的麻木的大腦里炸響！他還接著用讓人無法接受的強勢語氣說：我就是刺激你！</p><p class="ql-block">? 那是我十六七歲，他的話使我心里異常的悲戚與難受。是他第一次告訴了我：讀書，是為了擺脫人類最底層的農(nóng)民，是為了擺脫蕓蕓眾生，是為了再也不回那個一顆汗珠摔八瓣的山溝窩鋪的農(nóng)村！盡管這些話，在成為主流社會的課本里是找不到的，是被粉飾太平的。可是，脫離農(nóng)村，那是一句難聽話可以實現(xiàn)的？大二歲的本村的孩子靳、鄰村的孩子趙，哪一個不是被高考摧毀得頭破血流，最終郁郁回鄉(xiāng)，投入了一生的民工潮！</p><p class="ql-block">? 有了先進的思維，也有了極度的刺激，便產(chǎn)生了所謂先進的想法。 1987年，我第一次參加高考落榜后，便有心托舅舅，先是擺脫農(nóng)村落后的教育，去市里補習(xí)。見習(xí)闖蕩一下“山外的世界”的狂想。當(dāng)年8、9月份，正是市里重點中學(xué)爭搶優(yōu)秀復(fù)習(xí)生的時期。我不僅沒有考上大學(xué)，還沒有考上復(fù)習(xí)班呢！去了市里的單位找舅舅，沒有見到。他單位的同事得知外甥來找，同事說，去下鄉(xiāng)了，有什么事，可以寫下來轉(zhuǎn)告給他。我便把自己當(dāng)年的高考分?jǐn)?shù)情況、決心準(zhǔn)備補習(xí)再考情況，一一分述。舅舅下鄉(xiāng)回來后，看到信，就去找校領(lǐng)導(dǎo)。當(dāng)時，他因與一中校長鄭秋生是相熟的同學(xué)，遂拿出我寫的信給鄭校長看。對鄭校長說：雖然沒有達(dá)到一中復(fù)習(xí)班分?jǐn)?shù)線，但從一個鄉(xiāng)村中學(xué)落榜學(xué)生的文字表述里，可以看到簡直堪比你們一中的高材生文字水平！鄭校長細(xì)致地看了信，十分贊同他的話，豎起了大拇指。</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舅舅的眼光也是十分冷辣的。</span>鄭校長是一位高超的數(shù)學(xué)教師，后來才知道，因其聲音洪亮，綽號“鄭大炮”，也可能與孫大炮有一拼吧？就這樣，我就順利地錄取到了市一中外212地質(zhì)隊教育科與一中合辦的校外補習(xí)班復(fù)讀，食宿在一中。在補習(xí)班月考中，作文題目為給校刊《雛聲》擬一篇發(fā)刊詞，我以《雛聲清于老鳳聲》為題，寫了一篇800字的發(fā)刊詞，酣暢恣肆，竟然成為了市一中高三語文組所有語文老師一致通過的唯一滿分作文，并且還在146等眾多班級教室進行了“貼堂”，這也是我的封神之作呢！哈哈，那時，我也收獲了許多粉絲呢！</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有個校園歌曲：</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i> “</i><b><i>每次考試來臨的時候，</i></b></p><p class="ql-block"><b><i> ? 煩惱總在我左右，</i></b></p><p class="ql-block"><b><i>? 就在分?jǐn)?shù)公布了以后，</i></b></p><p class="ql-block"><b><i>? 流下淚水和哀愁……</i></b></p><p class="ql-block"><b><i>? 從今我要努力奮斗不能隨波逐流，</i></b></p><p class="ql-block"><b><i>? 用力拼它個春夏冬秋我們一起加油！</i></b><i>”</i></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經(jīng)過一年痛苦涅槃、洗心革面的苦讀，1988年夏，正是高考恢復(fù)十周年，我終于僥幸考取了本市一所大專學(xué)校，擺脫了農(nóng)人的苦難。</p><p class="ql-block">? 舅舅的業(yè)務(wù)工作是十分自豪的。我記憶里，最值得驕傲的是當(dāng)初他擔(dān)任長治市五號病防治指揮部辦公室主任。<span style="font-size:18px;">那時，牲畜口蹄疫俗稱五號病爆發(fā)，人們都不敢吃豬肉。全市幾百萬人</span>能不能吃豬肉，他繪聲繪色地說，都是他說了算。賣豬肉時，人們都不買，為了豬農(nóng)利益和豐富群眾的菜籃子，不得已市政府分管農(nóng)業(yè)的副市長詢問他，怎么辦。他就在市電視臺開了新聞發(fā)布會，說豬肉能吃，已無五號病。結(jié)果，人們還是不買豬肉。不得已，市政府副市長派出電視臺進行宣傳，還是由他現(xiàn)場操作。攝像機下：他親自到肉店買肉，還到家親自烹調(diào)，吃了豬肉。這樣，全市300萬人才敢下口吃肉呢！</p><p class="ql-block">? 一時，風(fēng)頭無兩。</p> <p class="ql-block"> 寒露傷悲人落寞，青山不老意綿綿。</p><p class="ql-block">? 秋意，寒露，蕭瑟，肅殺。</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蕭瑟秋風(fēng)今又是，換了年間。</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詩曰：</p><p class="ql-block">? 衰草枯黃萬物凋，秋風(fēng)蕭瑟雁鳴宵。</p><p class="ql-block"> 鄉(xiāng)音久別親情遠(yuǎn)，長者已亡解頤遙。</p><p class="ql-block"> 負(fù)篋少年悲往事，孤安家老墮塵囂。</p><p class="ql-block"> 子侄渴盼歸期近，萬水千山途遞迢。</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云開日出乾元朗，水秀山明漫野煙。</p><p class="ql-block"> 門之前兮姊妹左，田方右矣父兄?jǐn)r。</p><p class="ql-block"> 山阿托體化為土，魂歸首丘意已眠。</p><p class="ql-block"> 寒露傷悲人落寞，青山不老情綿綿。</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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