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漢陽樹</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r></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清·張敬亭①《嘯孫軒家書》</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r></div><div>祖父在日,深慮余登仕路習為豪華,牽及汝叔父受累,余故于辛未年與汝叔父先將田房各產分析派受,自理出入,僅留公順店為公同伙食用。余手立分析字可覆驗查。比己卯,店事歇,陸續收回銀近萬金,置買漢口大夾街房產一所、接駕嘴下首房產一所、董巷正街河岸下口房產一所,以租作公同伙食用。癸未始分爨。<br>余以日眾,食用日繁,本欲汝三兄弟遷居鄉間,各立門戶,力圖撙節,且讀且耕,緣吾輩既托儒門,決無生財之道,唯節流可資永久耳。詎事不如愿,仍回城居。巍然巨家,歲用銀千金以外,而外強中干,入不敷出。微特戚友不知,即已亦渾忘之矣。余乃小就一不花錢之官,將產業交汝三弟兄自為之,直欲老死寒毯,耳不聽、肚不煩也。又遭夔兒之變,遺孫啟偁僅五歲。余平日看汝英愿大而不自度德量力,且固執隅見;汝荃棄書不讀,易視天下事,故皆未克詒謀燕翼,不得已告歸,別卜新居,為課孫計。有感懷句“子舍望廬孫再訓,雪皚無奈發須催”,固汝等所曾見者。今汝英、荃同志合心,納粟入官,亦大興馬門盛世。但既經入官,即不能兼顧家事。啟偁孫方今十歲,更未便令其隨侍宦場,自應將家產分析,各奔前程。</div>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清-康熙年間漢陽府示意圖</div><div><br></div>所有辛未年原派余分受西陽坊路北房產、崇信坊河街老岸房產暨漢口沈廟正街路南房產,并柏鄉田產各業,除捐入宗祠田產不計外,合計租課歲入約陸百金,又公積存款除歷年支用外,尚存陸千金,應派余分受叁千金,仁芬分受叁千金。此余分受叁千金,并歸汝英、荃分受。至后置房產三所,以接駕嘴下房產作一分派歸仁芬分受;以大夾街房產作一分歸余分受,余即以大夾街房產湊余獨置桂芳庵新田產合計租課歲入約肆百金,歸夔子啟偁分受,不給現銀。至余二老養贍之資,則有磬記存本五百兩及森茂收回銀,除還今年空用外,尚有銀一千余金譜,生養死葬不為汝等累也。又有千金即歸汝兩妹作奩貲。此外無多存款留董巷房產作老兩房公用。又西陽坊路南鋪產是祖父母自留養贍之用,余與汝叔父向系隨時酌辦義舉藉資,冥福此后在汝英、荃會商,仁芬辦理,余不復過問矣。再汝英、荃合產,是汝二人自愿,夔子啟偁別分一股產業,是余主見。舊住宅歸汝英、荃一半,仁芬一半,新住宅專歸夔子啟偁分受。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漢陽晴川閣禹貢磯</div><div><br></div>余今年六十有二,偁孫十齡,能否訓育有成,原難豫必是,在汝英、荃念手足情耳。余既仰承遺訓,愿就不花錢之官,免牽累汝叔父,汝英、荃藉祖父遺財入官,當體祖與父意,不牽累及仁芬也。我家本以忠厚傳家,詩書世業,汝英、荃僅博一衿,深未滿余愿望,然猶為庠序中人,差可上告祖宗。汝英、荃應如何教育后裔,以無替家傳世業,不待余之再三叮囑也。<br>特書二分,一給汝英、荃,一給夔子啟偁守之。辛未年原分析字交英存守。<br> 光緒乙未正月,腴珊氏手筆。<br>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遙看龜山電視塔</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r></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譯文】</div><br>祖父(粹齋公諱榘純)在世的時候,深恐我踏上仕途后習慣于奢侈豪華,連累到你的叔父(直夫諱行方),所以我在辛未年(1871 年)就和你的叔父先把田產房屋等財產進行了分析分配,各自管理收支,只留下公順店作為家族共同的生活費用來源。我親手立下的分產字據可以復查驗證。到了己卯年(1879 年),店鋪歇業,陸續收回了近萬兩銀子,購置了漢口大夾街一處房產、接駕嘴下首一處房產、董巷正街河岸下口一處房產,用這些房產的租金作為家族共同的生活費用。癸未年(1883 年)開始分家。<br>我考慮到家族人口日益增多,生活費用日益繁雜,原本想讓你們三兄弟遷居到鄉間,各自建立門戶,努力做到節儉,一邊讀書一邊耕種,因為我們既然出身于儒門,肯定沒有生財之道,只有節約開支才能長久維持。沒想到事情不如人愿,最終還是回到城里居住。看似龐大的家族,每年花費銀子一千多兩,實際上外強中干,入不敷出。不但親戚朋友不知道,就連自己也常常忘記了這一點。我于是做了一個不花錢的小官,把產業交給你們三兄弟自己管理,只想在貧寒中度過余生,耳不聽煩心事,心不煩。又遭遇了夔兒的變故,留下孫子啟偁只有五歲。我平日里看你(指長子:佛生公諱仁英)志向遠大卻不能正確估量自己的德行和能力,而且固執己見;你(指次子:隴蓀公諱仁荃)放棄讀書,輕視天下之事,所以都不能很好地為后代謀劃,不得已我告老還鄉,另外選擇新居,為了教育孫子打算。有感懷詩句 “子舍望廬孫再訓,雪皚無奈發須催”,這是你們都曾見過的。現在你和你弟弟志同道合,捐錢買官,也算是家族的興盛之事。但是既然入了官場,就不能兼顧家事。啟偁孫子如今十歲,更不能讓他跟隨在官場,自然應該把家產分析分配,各自奔前程。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漢陽區江邊景致</div><div><br></div>所有辛未年(1871年)原來分配給我的西陽坊路北房產、崇信坊河街老岸房產以及漢口沈廟正街路南房產,還有柏鄉的田產各業,除了捐給宗祠的田產不算在內,合計每年的租金收入大約六百兩銀子,另外家族公有的存款除了歷年支用外,還剩下六千兩銀子,應該分配給我三千兩,仁芬(侄子)分配三千兩。這我應得的三千兩銀子,都歸你和你弟弟分配。至于后來購置的三處房產,把接駕嘴下的房產作為一份分配給仁芬;把大夾街的房產作為一份歸我所有,我就把大夾街的房產加上我單獨購置的桂芳庵新田產,合計每年租金收入大約四百兩銀子,歸夔兒的兒子啟偁所有,不給現銀。至于我和你母親養老的費用,有磬記存本五百兩以及森茂收回的銀子,除了償還今年的虧空外,還有一千多兩銀子,足夠我們生養死葬,不會拖累你們。另外還有一千兩銀子就歸你們兩個妹妹作為嫁妝。此外沒有多少存款了,留下董巷的房產作為家族老兩房共同使用。又西陽坊路南的鋪產是祖父母留下來作為自己養老之用的,我和你的叔父以前都是隨時斟酌著用來做義舉,以積累陰德,以后這些事情就由你和你弟弟商量,仁芬辦理,我不再過問了。再有你和你弟弟的共同財產,是你們二人自愿的,夔兒的兒子啟偁另外分一份產業,是我的主意。舊住宅你和你弟弟分一半,仁芬分一半,新住宅專門歸夔兒的兒子啟偁所有。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漢陽典故傳說》中有關敬亭公記載</div><div><br></div>我今年六十二歲,偁孫十歲,能否教育他成才,原本很難預料,這就看你和你弟弟念及手足之情了。我既然秉承了祖父的遺訓,愿意做不花錢的官,以免連累你的叔父,你和你弟弟靠著祖父留下的財產入了官場,應當體會祖父和父親的心意,不要連累到仁芬。我們家本來以忠厚傳家,以詩書為世業,你和你弟弟僅僅考取了秀才,遠遠沒有滿足我的愿望,不過還算是學校里的人,勉強可以上告祖宗。你和你弟弟應該如何教育后代,以不廢棄家族傳世的家業,就不用我再三叮囑了。<br>特地寫了兩份,一份給你和你弟弟,一份給夔兒的兒子啟偁保存。辛未年原來的分產字據交給你保存。<br><br> 光緒乙未年(1895年)正月,腴珊氏親筆。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靈芝峰”武漢解放公園鎮園之寶</div>注:<br>1.張行簡(1835-1906),字敬亭,號腴珊,湖北省漢陽縣柏泉垸子灣(今東西湖區柏泉農場垸子灣)人。張三異七代孫。15歲入縣學,17歲為廩生,24歲列副榜,32歲中舉。初任水部郎官,不久改任知縣,又改選為蘄水縣學官,候選國子監學正。后棄官退居,以著書立說和教子孫讀書為事。同治十年(辛未年1871年)帶著孫子(啓偁)回灣里(垸子灣),看到《祠堂》辦學難,毅然拿出父親在柏泉族居地遺產:水田十五石八斗(一石等于六畝三分地)全部捐作祠堂訓蒙義學。清同治六年(1867),漢陽縣編修縣志,被聘為分纂,后因赴京而未終其事。次年回鄉,新志告成,謬誤甚多而遭邑人批評。張行簡著《漢陽縣志沿革表疑》,對新志《沿革表》中的疑點一一考證,又偕同學許盛春著《漢陽縣志校》,糾正新志訛謬數十條。光緒十年(1884),獨自編纂印行《漢陽縣識》,知縣濮文昶稱其為“以邑人談邑事,易于傳信。括以《三略》,附以《七錄》,若網若綱,要而不繁,簡而不漏。”此外校刊書籍有《來青園詩文集》、《郪嘯軒詩文集》(并編次年譜)、《張氏詒糓遺集》、《榘選公文集》、《張氏墨存》等。著述有《四書駢字集解》、《嘯孫軒攢存》、《嘯孫軒詩文集》、《春秋分合纂》等。清光緒十五年(1889)冬,在家鄉西湖中繩草場旁黃腳湖修筑“救命墩”一座,以救助夏秋水漲船舶翻覆溺水之人。<br><br><br><br><br>
主站蜘蛛池模板:
宝应县|
建始县|
利辛县|
都匀市|
富裕县|
东平县|
新闻|
松江区|
新密市|
天峨县|
宁强县|
永登县|
印江|
高淳县|
漠河县|
蛟河市|
开化县|
洪泽县|
虎林市|
长治县|
收藏|
磐石市|
中西区|
合水县|
米林县|
镇康县|
陆丰市|
荥阳市|
和田市|
合川市|
邓州市|
和龙市|
绥芬河市|
垣曲县|
西畴县|
金湖县|
永善县|
泰和县|
巴里|
梁河县|
莱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