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農歷九月初四,是母親的周年祭日。 </p><p class="ql-block"> 按照傳統習慣,對親人的祭奠是“周年前,百日退”。母親加上她四個兒女,周年祭在她去世前5天進行。這天,我們夫妻和女兒、女婿以及姐姐、姐夫及外甥們來到父母墓前,擺上貢品,點燃香燭和草紙、冥幣,祭奠父母。</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站在墓前,透過燃燒的火光,父母那慈祥的面容,仿佛出現在我的眼前。青煙裊裊,我們捎去對父母的無限思念。</p> <p class="ql-block"> 去年重陽節,我不到7點就來到母親住所(因她年事已高、腿腳不便,我在同一小區的一樓租內外兩間的原店面給母親居住),只看二姐躺在外間沙發上,母親則躺在衛生間門口。二姐趕忙說,“媽媽上衛生間出來,站不穩半摔地上,我拉她閃腰了”。我連忙把母親扶在衛生間門口的凳上。她說,左腿有點痛,要我小心點。母親坐下后說,“人沒精神了,這次可能沒用了,要歸仙了!”母親坐穩后,我一邊問還躺在沙發上的二姐情況,姐姐叫我請范醫生上來,拿點西藥吃,閃腰會很快好的;一邊觀察母親的情況,但見她精神極差,點頭瞌睡的樣子,擔心她頭會瞌到凳子邊的桌角上,就扶她到床上。上床時,她還提醒我,左腳會痛,要小心點。看她平躺想睡著的樣子,我幫她蓋好被子,又出外間與二姐聊事。聊著聊著,聽見母親兩聲音輕輕的咳嗽聲,我又趕忙進去,把她的頭抬起點,在枕頭上再加一條毯子,用手撫摸她的額頭和雙手,熱熱的,感覺呼吸很微弱。我又接著和二姐聊天,約15分鐘后,范醫生來了,問我姐的情況。我叫范醫生先看看母親,說呼吸好像很弱。他來到床邊,用一張衛生紙在母親的鼻孔前揚,已無呼吸;手電照著瞳孔,已擴散。就這樣,母親走完了102個歲月,平靜地、永遠地離開了我們!</p> <p class="ql-block"> 母親安詳也走了,我心里也一直較平靜。即使給她換壽衣和瞻仰遺容時,看著她穿著光鮮亮麗,還是像睡著的樣子,我也沒流下眼淚。直到母親的遺體告別儀式上,一個同事女孩悄悄把一包餐巾紙塞到我手中,說好擦眼淚。我說,用不著,我不會哭的。但我致感謝辭,感恩母親的點點滴滴時,言語卻哽咽了,直到泣不成聲。眼淚的閘門一旦放開,就無法關閉,盡情地流著,直到母親的遺體化著縷縷青煙,徐徐飄上堂。</p> <p class="ql-block"> 母親前半生凄慘、坎坷,年老卻也富貴、幸福。她的命運與國家命運緊密相連。8歲時,她隨時任合溪鄉蘇維埃主席的父親,父母都是共產黨員。為逃避國民黨抓捕,來到合溪最邊遠的山村袍山石象坑紙寮做草紙,幫父親打零什。9歲時,因祖父認識了外公,看到外公生活的奔波、拮據,看到母親的玲巧可愛,祖父又只有父親一個獨苗,便收母親做父親的童養媳。母親到了祖父家后,生活較安穩,但命運不桀。父親考上龍巖師范,后分配至湯湖小學任教、袍山小學當校長。解放初土檢時,家庭成份由中農改評為地主,父親也被“解甲歸田”成為被專政的“四類分子”,母親因一次代父親做“義務工”,“四類分子”的名冊里又多了一個“鄧龍姑”的名字;更讓母親承受壓力的,父母24歲結婚,是母親一直未生育,被人嘲笑為“停兔嫲”(不生育的母兔),直至31歲才做母親,生第一個女孩子,37歲生第二個女兒,43歲生育我——第一個男孩,47歲生育我弟——第二個兒子。父母深知,“知識改變命運”。為此,他們賣紙寮、賣牛欄,到處借錢,供我們讀書,希望有個讀書人來支撐家庭。改革開放后,我們兄弟倆分別成為恢復高考后袍山村第一個大學生、第一個研究生。大家都說,母親的“肚腹好”。母親總會說,“打幫”共產黨,“打幫”鄧小平!我從教十七年后,“陰錯陽差”轉行到縣委辦,后到組織部、人社局、教育局工作,妻子也從合溪鄉政府調進城工作;弟弟則從廈門大學畢業后,夫妻雙雙上了北京大學,進而再赴美留學深造。父親不僅落實了政策平了反,還被定為“5.12”干部,享受離休干部經濟待遇,曾應邀參加過縣委“老干部座談會”。見到兩個曾孫,她總會“小寶貝、小乖乖,看到你們真高興、真開心!”</p> <p class="ql-block"> 母親一生康寧。在我的記憶中,母親一生無疾,總是勞作在田頭田尾、灶頭窩尾。即使在耄耋之年,要請個保姆給她,她總拒絕;叫二姐專門照料她,也會找種種借口“趕跑”她。在她心中,要人專門照料,就是“廢人”了。十年前老家蓋房子時,九十多歲的她不僅為泥水師傅做飯,還會幫“記工”,告知我們,粉刷房子做了幾天,師傅夫婦工幾天,師傅一個人幾天; 期間,她買了幾斤豬肉,多少其他菜……一一通過心記告知我。《論語.里仁》云“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因為兼任永定一中黨委書記、永定一中110周年校慶,去年經常外出參加各地校友成立會,自己心理非常矛盾,但“忠孝不能兩全”,母親卻十分理解。每次出行向母親告假時,她都說,“你去,我身體還行,你放心去吧!”每次外出至少一個電話問候,心中永遠掛念著母親。去年農歷九月初八,我從福州回來,正好中午時分,我到母親的住所,陪同母親午休。睡了一會,她以來我睡著了,悄悄起床,步履蹣跚把我的行李從外間拿到內間,然后躺回床上。這是母親留給我最后的愛!</p> <p class="ql-block"> 母親好善樂施。家庭生活改善后,老家小學的一些小修繕、貧困學生資助,由父親之名出資;寺廟贊助,由母親出面送香火錢。平時,有困難的鄰居、親戚也盡量幫忙,在袍山,大家都很親切地問她“龍姑伯伯”。每年春節,親朋會送她押歲錢,她總是直接或間接給送押歲錢親朋的孩子,并總會說,“讓孩子放起來買書買筆,將來考大學、考研究生”。每年的押歲錢都是“千金散盡”。我們買的或別人送的水果、糖果等,她自己總不肯吃,送給以看望她的和從她門前經過孩子們。在她的影響下,我們對公益事業也盡力而為。為此,我們家也曾被評為市“五好文明家庭”。</p> <p class="ql-block"> 對母親的回憶,永遠說不盡、道不完。簡而言之,她是一個“五福老人”:長壽、富貴、康寧、好德、善終。</p><p class="ql-block"> 祭奠回程的路上,不禁想起《天堂一定很美》這首歌:</p><p class="ql-block"> 我想天堂一定很美,</p><p class="ql-block"> 媽媽才會一去不回,</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媽媽是天上的星星,眨著眼睛;</p><p class="ql-block"> 在我迷失的黑夜,指引我前行;</p><p class="ql-block"> 彼時有你陪伴我身邊,</p><p class="ql-block"> 此時你我已是天上人間。</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重陽節,母親上了天堂。</p><p class="ql-block"> 在這個重陽佳節到來之際,我衷心祝愿普天之下的所有父母,都成為長壽、富貴、康寧、好德、善終“五福老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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