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小知識】崇啟方言古音悠悠——罟罾籪

飛鯊

文/飛鯊 吳語崇啟方言中保留有許多中古詞語和讀音，成為吳語方言的一個顯著的特征。 今天就講講幾種捕魚蝦蟹的工具，罟罾，都是魚網也，是古稱。在啟東依然有這樣的古名稱。 在介紹這些漁具之前，先說明一下：啟東話“網”音變為[mang]，“魚”音變為[ngui]，“蝦”音變為[huo]，“蟹”音變為[ha]。 　　一、罟 罟，古時是指網的總稱，但在啟東話中是有特指的網，讀音[gū]。 罟，更是遠古之詞。《說文》解：＂罟，網也。＂《孟子·梁惠王上》說：＂不違農時，谷不可勝食也；數罟不入洿池，魚鱉，不可勝也。＂意思是，不要用細密的漁網在池塘里捕撈小魚，這樣才會有更多的魚。《國語·魯語上》中有：＂宣公夏濫于泗淵，里革斷其罟而棄之。＂大意是，魯宣公在夏天到泗水的深潭中下網捕魚，里革割破他的魚網，把它丟在一旁。 罟也作＂罛＂，發音[gū] ，是罟中大網。《說文》＂罛，罟也。＂《爾雅·釋器》＂魚罟謂之罛。＂就是＂最大罟也。＂ 罟，還引申為法網。如，《詩·小雅·小明》＂豈不懷歸？畏此罪罟。＂ 啟東有＂罟網[mǎng]"，特指一種很長、插在海里的一種攔網，網高1.2米左右，上下有網綱，長約1公里左右，每隔2?3米有一毛竹桿固定，置于靠近落潮線的近處露出的沙灘上。漲潮時網沒于海水中，落潮時露出網來，并把魚蝦蟹攬在網中，打魚者跟著落潮，趕到網前，撈起魚蝦蟹，多時一次可打幾百斤。小時候，我們跟在漁民后面，撿拾漏剩的小魚蝦，多時一晚上捕3-5斤不在話下。 　　二、罾 罾，音[zēng]，魚網之意。 這是一種正方形的網，四角各系于竹，四竹上端絞結于一處，其上綁一粗細適度的長竹桿。 《說文》中＂罾,魚網也。＂師古曰：＂形如仰繖。葢四維而舉之。＂葢，音[gài],古同＂蓋＂。《莊子·胠篋》中有＂釣餌網罟罾笱之知多,則魚亂于水矣。＂屈原在《楚辭·湘夫人》中吟嘆：＂鳥何萃兮蘋中,罾何為兮木上?＂意思是說，鳥兒怎么聚集于浮萍中？魚網怎么掛在樹木上？感嘆命運弄人，沒有得到楚懷王的重用。固有仿罾形瓷器，作文房中的水注，名曰＂太白罾＂。 在啟東內河里就有這樣的罾網，名叫“擭 [huò] 罾”，擭，也是古意詞。 小的罾在岸邊設置，四根細竹竿一段連接網的四角，上端交叉連在一起，上置一根毛竹桿，再捆扎一根麻繩，毛竹的一端置于岸邊，拉動麻繩罾露出水面，網住里面的魚蝦。這就是典型的“擭罾”。 大的罾在與河寬一樣大，攬河而設，只是四角改成繩子，三個角固定在兩岸，第四個角固定在轆轤上，起網時轉動轆轤，比較省力。這就是“襻罾”。 最小的罾，只有20-30厘米見方，但罾眼（網眼）一寸見方，竹竿換成易以彎曲的竹篾，四個網腳固定小的磚塊。上邊系一個細繩，繩的上端系一個用高粱稈折成的三角環，浮在水面上。罾內置一魚段或鰻魚段，用細竹絲穿過魚段，兩端別在網線上。放入河溝，誘蟹來吃餌，大約半至一小時，用帶鐵絲鉤的竹竿取高粱三角環，即可捕到大閘蟹。這種罾被稱為“蟹罾”。 罾，還可作動詞解，意思是用網捕撈。如，《史記·陳涉世家》“乃丹書帛曰'陳勝王'，置人所罾魚腹中。”啟東話中有“罾蟹”，“蟹罾”前后倒置，即成動詞。其趣自明。 罾，在啟東話常用的詞組有： 擭罾：常見的罾； 襻罾：巨大的罾； 扳罾：起網； 起罾：起網； 蟹罾：捕蟹的網具； 罾蟹：捕蟹； 起蟹罾：提取蟹罾。 　　三、籪 籪，音[duàn]，一種固定在河中的漁具。 籪，是漁具名。編竹或葦為柵，插入水中以截斷魚蟹之去路而捕取之者，稱為籪，古時也稱“滬”。 唐朝詩人陸龜蒙專門有詩《滬》歌之： ——題記：吳人今謂之籪。 萬植御洪波，森然倒林薄。 千顱咽云上，過半隨潮落。 其間風信背，更值雷聲惡。 天道亦裒[póu]多，吾將移海若。 由此亦可知，上海的簡稱＂滬＂是捕魚之地的意思。＂編竹取魚曰滬。＂在其他吳地稱為＂籪＂。當時，上海位于東海，到處都是河巷，是一個靠插滬為生的漁村。原來上海別稱來之于漁具，這的確是意外的收獲。 清朝洪亮吉在《與孫季逑書》中描述：“魚田半頃，圍此蟹籪。”清代魏源《三湘棹歌·資湘》：“灘聲漸急篙漸警，知有截溪漁籪近。” 籪，在上海古地盛行，在啟東也如此。 啟東，位于長江入海口，與上海隔江相望。古時，為片片沙洲，后圍海造田，為排鹽堿，河溝阡陌，縱橫交錯，特別適合在河溝中下“籪”。籪中有兩個下有只進不出的開口的竹簍子，古稱“罶[liǔ]”。一般早上劃小船，取出竹簍子，往船艙里一倒，滿艙的魚蝦蟹活蹦亂跳，那滿心的歡喜就會流露在打魚者的臉上。 “罶”也是古意詞。早在2000多年前的《詩·小雅·魚麗》就有“魚麗于罶”，意思是魚兒鉆進竹簍里結伴游。在我印象中，啟東話無此用語，而叫“提籠”， 啟東話中籪的常用詞語有： 魚籪。 蟹籪。 籪門：兩個竹簍子之間的竹簾。 （2024年10月3日修改，無名書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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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小知識】崇啟方言 古音悠悠——罟罾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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