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見過辣條味的笑容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果你也在農村寄宿制學校教七年級，也許我們會有強烈共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的孩兒們喜歡吃辣條，和我小時候一樣，似乎辣條就是味覺天花板，似乎辣條就是童年，只要能吃辣條，笑容格外燦爛，無論春夏秋冬哪一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早就是大人了，我也有孩子，我知道小孩兒要少吃辣條，可那明明也是我們曾經的回憶，是我們最難割舍的少年情結。我猜，你也不想當大人吧，買來的辣條各種各樣，可是哪一塊辣條能換你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呢？或許，我們比學生更愛辣條吧！因為那是我們再也回不去的舊時光，越來越遠的舊時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突然很感恩游菊老師，是她把七1班的歷史讓給我教的，讓我和53個鮮活靈動的生命不期而遇，遇見這世間的又一種美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不會教歷史，作為文科生的那一點點知識儲備早就在生活的跌跌撞撞里蹉跎干凈了。但是我足夠坦誠，在第一節課的時候就把老底全盤托出，我告訴他們:“為師已老實，求放過！”他們很大度，都選擇寬容我的無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然后，我給他們定了個小目標:和我一起成長，一起努力，把歷史書多嚼幾遍，他們成為懂點歷史的學生，我成為懂點歷史更懂他們的偽歷史老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孩兒們一開始和我有點距離，不太敢靠近我，總是遠遠地怯怯地打招呼，諾諾一聲“唐老師好”，然后咻地一下跑開了，像閃現，更像幻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是個好動的人，我也咻地一下，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衣服，把她拽過來，然后把手搭她肩上，用最夸張的動畫般的佯裝生氣的表情問她:“朋友，你怕我？我有那么可怕？”她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低聲說“沒有，老師，你不可怕的。”我知道她只是害羞罷了，但是感情這事兒，真的需要主動出擊！至少我和她，得有一個人必須主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是，她還是個小孩兒。</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好吧，那我要主動一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故意嘟著嘴逗她“哼！我不可怕你還躲著我！你演我！你再演我，我就演你了！”也許是沒有見過這么矯揉做作的成年人，她噗呲一聲，之前的尷尬消散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來，我會趁他們不注意，從包里掏出幾包甚至幾十包辣條，分給全班娃娃，然后由他們賞我一小口，嘗嘗各種品種各種味道的辣條，紅燒味、烤肉味、泡椒味、原味……有多少種味道，就有多少種笑容，53張幼稚的臉重重疊疊，與我32歲的老臉緊緊鑲嵌，合成為一幅名為“逐夢大山”的寫實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概是因為我經常和他們聊天、和他們玩、和他們一起吃辣條，他們再也不躲我了，會主動走過來打招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一天，我值班，在操場上陪他們讀書，九年級1班的學生老遠就喊:“小瑛姐，打籃球！快來和我們打籃球！”我們班的娃一下子炸鍋了“老師，他們喊你名字！” “不是名字！是喊姐嗯？” “天！他們膽子好大！” ……我白了他們一大眼，實事求是且義正言辭地裝了一回“瞎說！人家九年級的學生就比你們懂事，眼力多好，就只有他們知道我才18歲！看你們那大驚小怪的樣兒，非喊我小瑛阿姨你們才滿意！哼……好好背書啊！打球去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再后來，他們就開始喊“小瑛姐”了，不分場合的那種……咦！為師也是草率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也許你覺得我有些慣他們，其實，我比你看到的嚴厲，我尊重學生的實際學情，也接納各色各樣的璞玉，但是我不接受自暴自棄和自以為是，如果不好好晚讀（我的歷史只有晚讀）、不好好寫作業、不按要求預習和復習，我連眼神都是武器。當然，我允許犯錯，也接受他們靜思己過，唯獨不能接受的是認錯態度極其良好然后屢教不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所幸，孩兒們漸漸“上道了”，懂規矩也守規矩，我很欣慰，因為只有上道才能一心求道，心無旁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天下午上了兩節歷史，心情很好，晚上又給他們買了辣條，還買了各種口味的糖果，孩兒們很開心，我也很開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呀！笑容除了是辣條味的，還是甜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夜有些涼了，我坐在操場的路燈下寫這簡短的只字片語，孩兒們下晚自習了，我的歷史科代表一路小跑過來，輕輕地說了一句“小瑛姐，晚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好呀，晚安，孩兒們！晚安，世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right;">2024.9.28于木沖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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