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走華中

聶鴻珉

已過了處暑節氣，北方進入了秋收季節，北京的天氣也日漸涼爽，我和老伴決定做一次較遠途的自駕旅行，對過去旅行中的遺漏補補課減少點遺憾，另外年歲的原因這也是我們最后一次遠途的自駕旅行了。于是在8月27日開啟了這次說走就走的行程。 　　一早從北京出發第一站到了河北邢臺，這座河北南部的城市過去旅行中我們曾經來過，所以是舊地重游。幾年沒來市容市貌變化挺大，沒有導航已經不認識路了。查了半天看到有一個“達活泉公園”好像沒有去過，于是過去看看。歷史上邢臺也應該算是一個泉城，太行山的地下水在平原的邢臺這里冒出來，據說涌泉有幾十眼之多，現在大概只剩下最大的這個達活泉了，這里也改造成邢臺老百姓休閑娛樂的公園了。 　　由于達活泉有很大的水面，從宋代起人們就在水邊植柳建亭，使這里有了波光粼粼、垂柳依依的美景，今天走在這里水邊依舊滿是垂柳。 　　走到最后我們看到了歷史上偉大的科學家郭守敬的塑像和他的觀星臺，猛然發現這里我們來過。因為邢臺是郭守敬的故里，我們上次來是從另一個門進來，專門來看郭守敬紀念館的，看完后就離開了，沒再向里邊走故沒有看到達活泉。 　　離我們住的酒店不遠有一條新建的“古街”，古街的盡頭有一座真正的古建“清風樓”。和清風樓一比較這條仿古街上的建筑都顯得太單薄了，似乎有些不倫不類。建仿古街的初衷大概是要建成一個商圈，但現在看來并不景氣，行人寥寥無幾，我們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找到。在這附近還遺留一座火神廟和幾處不知何名的建筑。 　　第二站來到河南漯河。我在旅行中雖然到過不少河南的大小城市，但是漯河對我卻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我對它一無所知，只知道“雙匯”公司的總部設在這里。查找了一番這里有一條“河上街”可以去轉轉，去了以后方知這也是一條新建的仿古商業街，它按照不同的裝飾裝修風格分為“大漢街”、“大唐街”、“民國街”等街段。 　　整個河上街是一條沿河而建的環形街巷，環境還是蠻不錯的，建筑的質量在我所見過的仿古建筑中也是挺高的，可以估計這條河上街造價不菲。遺憾的是作為商業街實在顯得太冷清了，而且不少商家已經落鎖歇業了。 　　第三站到了湖北仙桃市，這是一個有著漂亮名字的縣級市，由于事先沒有做功課，所以對這座城市一無所知。入住酒店后查找了一下，看到有個叫“夢里水鄉”的地方似乎有些特點，于是駕車過去看看。 　　“ 夢里水鄉”景區應該說是一個濕地或郊野公園，湖北省是一個湖泊眾多的省份，有這樣一片湖面并不稀奇，所以游客極少顯得格外清靜，一些景區、景點的設施和房舍都閑置在那里，我倒對這樣一個略帶傷感的環境很感興趣。茂密的葦草、自生的荷花、閑置的漁船，也確實是水鄉的景色。 　　乘船進入景區的深處，讓我驚訝地看到了這里與眾不同的景色，原來在這湖水之中生長著大片茂密的森林。我見過山上、平原的森林但是生長在水中的森林是第一次見，也是第一次見這種不怕水淹的高大樹木。問詢船工得知這種樹見“池杉”，就是生長在水中的，樹形高大挺拔，看上去和我特別喜歡的植物園櫻桃溝里的水杉幾乎一模一樣，但他們告訴我細看它們的葉子和果實是不一樣的。湖里林中修有棧道，棄船登上棧道有一種難言的感覺，腳下是湖水，身邊是密林，頭頂是藍天，密林中船工幾聲像號子一樣的船歌打破了寂靜。妙哉！沒有白來。 　　水多自然就魚多，在這里品嘗了當地特色的粉蒸魚和瓠子馓子咸蛋湯，這飯菜也是滿滿的水鄉味道。 　　第四站到了湖南常德，但是我們在那里過的長江我卻絲毫沒有印象了，稀里糊涂就到了江南。到常德我還是有點目的的，因為陶淵明所寫膾炙人口的“桃花源記”據說就是以常德這里為藍本的，且八年前我和弟弟曾來尋訪過這里，當時景區正在修建施工，所有路口都是圍擋不讓入內，我們兄弟倆白跑一趟。正常路過則一定要去看看，此處到底是何等仙境。 　　沒想到桃花源景區竟如此之大，買一張門票有效期是三天，也就是說要把整個景區走下來最少也要三天的時間。我看了看導游圖，別看是江南但是真山真水，讓我老漢爬山涉水五天我也走不下來，因此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有景區擺渡車的核心部分看看也就是了。 　　景區的中心在我看來就在陶淵明祠堂這里了，說這里是陶淵明的后人祭奠他的地方，但我覺得這個祠堂是現在人為陶淵明建的，因為陶淵明是江西人士，他的后人怎么會跑到湖南來祭奠他呢。不過祠堂選的地方非常好，桃花山下有溪水、有池塘、有白墻黛瓦的房舍。雖然我來已是初秋，早已不是桃花盛開的春天，但我在溪流上仍然看到了落英繽紛的場景，真是滿滿的詩情畫意。 　　來到常德我好像又重返了夏天，氣溫三十多度走一會兒就會大汗淋漓，原來準備擦鼻涕的手絹用作擦汗了。但我還是堅持著，喘著驢一樣的粗氣，扶著手杖走到了桃源山頂的水府閣觀景臺。站在這里可以一覽近處景區的青山碧水，也可遠眺浩浩沅江水流向長江，由于已過了旅游的暑期檔游人很少，在這山上林間除了鳥鳴特別安靜，這環境真是令人心曠神怡。無奈只是天氣太熱了。 　　第五站來到湘西過去叫王村現在叫芙蓉鎮的地方，由于名氣大老伴又沒來過，所以有這個機會就過來看看。這里和我八年前來時沒有什么太大變化，也不應該有什么變化，只是有些房子翻新了。那條在寨子里轉了一圈上上下下的石板路還是老樣子，由于要不停的上下加之天氣又特別炎熱，盡管我們拿了手杖還是把老伴的腿累得夠嗆。我們用了半天的時間在這里轉了一圈，沒有停留又繼續前行了。 　　馬不停蹄離開芙蓉鎮直奔第六站湘西的鳳凰古城，來到鳳凰縣就好像被放進了一個大蒸鍋，當天的氣溫是39度，我們在北京過夏天也沒有熱到這個程度。不僅是熱空氣濕度也非常大，使我呼吸都感到困難，稍稍一動就大汗淋漓，只有在酒店的空調房里才舒服。鳳凰是我們這次旅行的重點目的地，老伴心心念念想來鳳凰看看很久了，我也沒有來過這里，所以再熱也要出去看看。所謂古城就是沱江兩岸，各式并不高大的樓房錯落有致，頗具民族風格的廊橋橫跨江上，幾艘游船不時劃過水面，映襯著靜靜的江水和不遠處的山巒確實是一幅漂亮的圖畫。盡管已是下午四點多鐘天氣仍然熱的可怕，所以沿沱江兩岸沒走太遠衣服就已濕了，于是匆匆返回酒店了。 　　真正漂亮的是鳳凰的沱江夜景，兩岸建筑物絢麗的燈光倒影在江上，襯著黑色的天幕燈光變換著色彩，這場景真的如夢如幻美不勝收。晚上了天氣也涼快了一些，應該是個散步賞景的好時刻，但蚊子和飛蟲又太多了，我這個人又特別討蚊子喜歡，所以也不敢走太久。不管怎樣鳳凰我們來了，給我的感覺是叫古城其實一點都不古，它的景致與上海可有一比，看的都是江景，都是江水兩岸的建筑與燈光。上海是大家閨秀，富家千金；鳳凰是小家碧玉，殷實小姐，其實鳳凰古城絲毫不古。天氣太熱著實不敢久留，原想從這里再去貴州看看，無奈，從天氣預報看貴州也同樣奇熱無比，于是我們決定放棄貴州的旅行，從這里開始返程了。 　　第七站是向北行駛來電了湖北鄂西的利川市，兩年前曾和老伴駕車從從重慶的武隆到過利川，但當時這一帶正下大雨，又怕大雨造成道路問題，不敢久留就匆匆離開哪里都沒去成，這次是過來補課，天氣也能多少低一些。來利川唯一的目的就是去看看騰龍洞，這個巖洞是目前國內發現的最大單體巖洞，也可能是亞洲最大巖洞，它在世界上排名第七。 　　這個巖洞確實太大了，巨大的熱氣球在洞口顯得那么微不足道，走進洞內由于山洞非常深遠地面又比較濕滑，洞內竟然有兩車道的擺渡車，接送游客深入洞內當然后半程還是要游客徒步游覽的。洞內已被彩燈裝飾的非常漂亮了，讓人們看上去如夢如幻，你可以充分發揮自己的想象力。雖然修了步道，但畢竟照明很暗且腳下石塊濕滑，我們不敢像年輕人一樣太往里深入了。給我的感覺這個巖洞容下十萬八萬人是絕對沒有問題的。總之，走了這個巖洞其它的洞窟就都是小菜了，這一課補的值。 　　上次來利川就發現這里雖然沒有拿手的飯菜，但是吃飯真的很便宜，這次在一個餐廳一葷一素一個湯，米飯隨便吃的套餐才39塊錢。 　　第八站來到了長江邊巫峽口的巴東縣，我們這是第二次來巴東了，上次是十年前從恩施過來的。上次這里就給我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我們都很喜歡這個長江邊的山城。十年后再來這里已經全然不認識變化太大了，唯一沒變的就是長江的巫峽口和那座長江大橋。我們本想坐纜車到山頂觀景臺一覽巫峽盛景，不想天公不作美刮起了大風，纜車停運觀景臺不讓上了。我們只好在這座即熟悉又陌生不大的山城走走轉轉，想當年寇準十八九歲就來此做了縣令，如果他今日再來也一定會懵圈，但是反觀今天十八九歲的孩子能做什么呢？ 　　通過巴東碼頭的長江客輪也是蠻漂亮的，真想體會一下在長江乘船而下的感覺。 　　我們住的酒店就在江邊，難得晚飯后出來走一走，看看這個小縣城漂亮的夜景。 　　這里的飯菜不錯，因為這里還屬于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土家族的飯菜挺有特點。我特別愛吃這里的小土豆，飯乎？菜乎？皆是。還有這里的長江魚太好吃了，就是刺多要格外小心，我們吃完了一條大白刁魚極鮮美。 　　從巴東長江大橋跨過長江直奔我們的第九站神農架（木魚鎮），這條路線十年前我和老伴走過，當時我們停在了興山縣的昭君鎮，去了王昭君的故里，這次我們沒有停直接就過去了。209國道從興山縣到房縣這一段由南向北穿過了神農架林區，是我走過的最漂亮的公路，公路蜿蜒在群山之中，山上林木茂密，峭壁上瀑布飛瀉，山腳下流水潺潺，山坳里的房舍又為這靜止的畫面增添了生氣。公路還修有停車處，為過往行人停車賞景創造了條件，走在這條公路上就好像走在景區里一樣。 　　神農壇是先祖炎帝神農氏的祭壇，要想到神農氏的塑像前需要攀登兩段很高的臺階，走過第一段臺階來到一個廣場，這是舉辦祭司儀式的地方，廣場上除了圖騰柱還有一些相應的建筑。我也就是走到這里，實在沒有勇氣繼續登高了。在這里就可以看到塑像的神農氏緊閉雙唇，微閉雙目，給你一個在思考、在判斷的智者的形象。在這里牛頭、牛角是他們的圖騰，所以到處都可以看到它們的造型。在這里還可以看到一棵有千年樹齡的古杉樹，它被稱為“杉樹王”。神農壇是神農架景區海拔最低的景點，它比木魚鎮還要低600米。 　　天生橋景區是大自然以柔克剛的典型例證之一，一股并不宏大洶涌的山水，萬千年來對山體不停的沖刷，生生沖透了這座石山，并沖出了一個巨大的山洞，形成了這個奇特的天生橋景觀。它與河北阜平縣也有一個天生橋的成因是一樣的，只是阜平的那座天生橋的山洞沒有這么大，而像張家界天門山天門洞的形成則是由于喀斯特地貌的地下溶洞坍塌所形成的，它們的成因是不一樣的，但這都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化。有水就會有生命，這里漫山綠樹蔽日；有水就顯得有靈性，掛在崖壁上的瀑布發出轟鳴打破了山野的寂靜。神農架的天生橋景區是一處很有特點的地方。 　　官門山景區我理解它相當于神農架的動植物園，很適合孩子們來這里認識一下大自然，除了各種植物這里還有熊貓、梅花鹿等動物，甚至峭壁上還有人工繁養的野山蜂。我在這里感興趣的是一處地下暗河，溶洞里流水把地面沖刷的像一塊塊梯田，在裝飾燈光的映照下顯得美輪美奐。深入洞穴沒有多遠，由于地面非常濕滑，工作人員好心的勸我這個老東西不要再往里走了。 　　神農頂不僅是神農架地區的最高峰，也是整個華中地區的最高峰，海拔三千一百多米，有公路可以開車直達山頂，在這個海拔高度上我們都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站在這里四下望去真可以說是極目楚天了，白云飄渺、重巒疊嶂真是使人心開胸闊，可以被風吹走一切煩惱與無聊。 　　在離開神農架前往下一站的公路途中看到了一個“野人洞”的景點，引起了我們很大的興趣，因為一直都說在神農架有野人存在，于是我們停車想進去看看。但是在洞口被工作人員攔下了，說我們年歲太大了，洞內的路很不好走，沒有年輕人陪同是不行的。但是她很耐心的給我們做了說明，這個巖洞是在1995年發現的，巖洞分上下兩層，上層是旱洞下層是水洞，有一條暗河。清理巖洞時在上層發現有生物生活過的痕跡，并找到了一些生物的毛發，后對這些毛發進行了DNA分析，發現它們即不同于人類的毛發也不同于靈長類動物的毛發，那就只可能是野人的毛發了，因此將這里命名為“野人洞”，現在經過一定的修整和裝飾成為旅游景點了。從地理位置上看我覺得它已不在神農架林區而屬于房縣了。 　　在神農架這兩天臘肉沒少吃，臘肉炒野蘑菇、臘肉炒野山筍都非常香很下飯，而且還挺便宜。 　　第十站是丹江口市，來這里是想看看丹江口水庫，這里雖然遠離北京，但在我們的心目中這里才應該是北京的母親河，因為北京城區70%的用水來自丹江口水庫，我們家的用水基本就都是丹江口水庫的水。但是來到水庫大壩太高了，我們實在沒有能力登上去了，拍個照片表示我們對母親河就是了。就要離開湖北省了，吃了一頓香糯的排骨燉新蓮藕。 　　第十一站是洛陽，這是一座高樓林立但也比較熟悉的河南城市了，主要景點我都去過了，就和老伴轉了一圈所謂的“洛邑古城”。這里真正的古跡只有一座宋塔，當年的作為都城的漕運碼頭也只剩下一個小小的水池，其它一切都是仿古新建，吃了一碗相對正宗的燴面罷了。幾天下來走到這里我真的累了，只想休息休息堅持回家了，原想路過老君山一定要去看看都放棄了，于是就在酒店躺平了。老伴一個人去龍門石窟轉了一圈。 　　第十二站是山西晉中的榆社縣，它緊鄰昔陽的大寨，這里是我這些年來旅行中少見的沒有高樓大夏的縣城。開車在小縣城里轉了一圈，可記錄的歷史大概就是這座文峰塔，可記錄的現實就是這座挺氣派的政府辦公大樓了。繼續休息。 　　原計劃在保定再停一站，盡管保定去過多次，但起碼要吃一次驢肉火燒吧。不想天公不作美路過保定時下雨，這樣的天氣停下來就沒什么意思了，于是在高速公路保定服務區吃了一頓驢肉火燒，就一氣跑了500多公里回家了。旅行四千多公里也就這樣戛然而止了，我對這次旅行的評價是：基本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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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走華中

聶鴻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