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外地人談到木杓時,總是滿眼期盼,海浪、沙灘、比基尼……一臉的艷羨,可多年前的那個木勺村并非如此。</p> <p class="ql-block"> 在撤鄉并鎮前,木勺村隸屬于漁西鄉,是一個封閉落后的小漁村。漁西鄉撤鄉并入浦壩港鎮后,木勺自然也歸屬于浦壩港鎮。雖說我不知“木勺”其名的來歷,但以我的猜度,當與其地方狹窄有關。木勺村靠山面海,少坡地,綿延至今,全村仍只有七十來戶,二百多個人。僅有的一點土地在村東的一個小山坡上,號稱木勺山嘴。村子地勢低,山嘴地勢高,形狀極似一舀水的木勺子,大概村子因此而得名。</p> <p class="ql-block"> 不過也可能還存在另一種說法。我的二嫂是木勺人,但周邊同她打交道的婦女都喜歡稱其為“木勺舀”。一者二嫂來自木勺,農村人喜歡用對方的老家稱呼嫁入該村子的女子,二者應該跟當年木勺飲水的艱難有關。因為地處海邊,淡水資源十分緊缺。當年全村唯一一口水井,位于村西的山腳下,不過與其說是水井,倒不如說是一個蓄水池,用幾塊石板砌成一方形池子,井口與內部一樣大。一到夏天高溫干燥,池水水位下降時,則需人跳進池里用木勺子一勺一勺的舀水,故稱“木勺舀”。</p> <p class="ql-block"> 我無須一一去考察木勺村名的由來,但我和木勺的淵源卻很深。我的親姑媽嫁在木勺,所以年少時,我們堂兄弟幾人每年總會在父母的授意下去木勺幾趟,不是帶點東西給姑媽,就是姑媽讓我們去拿點魚貨。</p> <p class="ql-block"> 那時前山隧道并未打通,去木勺得翻過木勺嶺。我們從家里出發,沿機耕土路先到下岙(即現在的金岙村),然后從下岙村小學后面的小路上山,沿崎嶇不平的山路翻過木勺嶺,才能到達木勺。可即使是這樣的小路,也是當年木勺村民經過千辛萬苦靠雙腳才走出來的。因為當年糧站、供銷社、生產資料合作社、衛生院、鄉政府等都在我們村,村民糴米買生活用品必須翻山越嶺才能來到我們村。</p> <p class="ql-block"> 年少的我雖說討厭爬山,但翻過木勺嶺頭,眼前的豁然開朗總讓我心生歡喜。只見遼闊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帆影點點,遠處的小島則若隱若現,感受著風中帶來的海水腥味,側耳傾聽著波濤傳來的怒吼聲……一切是那樣的妙不可言。駐足在駝背巖前,遠山、近水、村落盡收眼底。據三門民間故事記載,這駝背巖乃一駝背老婆婆所化,與遠處石浦的南田大鼻山遙遙相望。據說這老婆婆與化身為大鼻山的大力士乃是一對母子,當年天上的神牛偷逃到人間,一到晚上就出來偷吃莊稼,百姓苦不堪言。大力士為護一方平安,以一己之力斬殺了神牛。牛身化作了現在的牛山崗,而被砍斷的牛頭則化成了一礁石,叫斷壩。每當潮水漲起,牛頭礁就形成了一個孤島,狀似一被砍斷的牛頭,潮水退去,人們才能登上島撿些海貨。夜深人靜時,據周邊的百姓說,有時還能清晰地聽到牛的“哞”叫聲。后來火電站在此選址,斷壩被夷為了平地,建起了火電站,高大的煙囪沒日沒夜的冒著白煙。征地經濟的補償,帶動了木勺、草頭、下洋等周邊村的發展。四驅大道建成,沙灘得以開發,一到節假日,來此旅游度假的人絡繹不絕。</p> <p class="ql-block"> 大力士則因為斬殺神牛,觸犯了天條,被罰化為了大鼻山(可能是現在石浦的檀頭山)。可憐大力士的駝背老娘,風里雨里,天天苦盼,可哭瞎了雙眼也沒能盼得兒子歸來。最終也化成了一塊駝背石,母子相望卻不能相見。可能源于對老婆婆的同情,每行至駝背石下,我總不忘雙手合十祝禱幾句,希望一切皆順。</p> <p class="ql-block"> 當年的木勺確實小,村東走到村西也用不了5分鐘。青一色的低矮木頭房子,窗戶不嚴實,海邊風又大,一到晚上海風呼嘯著直往人身上撲。記得一次在姑媽家留宿,因為人多住不開,就借宿在離海邊最近的一戶人家中,因為那戶人的女兒嫁在我們村,說來多少沾點“親”帶點“故”。那晚恰逢大潮汐,風大浪急,海風透過窗子直往被窩里鉆,海浪聲聲入耳,這讓年少的我心生恐懼,總擔心著海浪沖上岸來,把我從被窩里卷走。因為房子離海也就二三十米遠,有時站在門口,海水沫子裹著沙子就會隨風拍打在人臉上。這樣的胡思亂想,竟使得年少貪睡的我一夜不敢合眼,以至于后來再也不敢在姑媽家留宿了。</p> <p class="ql-block"> 姑父是個漁民,以打魚為業,艱難地養活著我的四個表姐和兩個表哥。每年三四月份,吃昌魚季節,姑媽總托人帶信讓我們去拿昌魚。那應該是我童年記憶中最鮮美的昌魚了,之后就再沒遇到過了。那昌魚個頭肥大,渾身的銀鱗泛著白光,僅需放點蔥姜老酒,就能烹制成世上最美味的東西。家燒的昌魚,肉質細膩,湯色濃白,吃起來鮮香不腥,只是那金黃的魚籽母親照例是不允許我吃的。母親說小孩子吃魚籽會變笨,長大算不了賬。我問緣由,結果換來的總是母親的一頓呵斥,“小孩子家哪來那么多為什么,古老人說的會有錯!”憶極當年,母親的言語猶在耳邊,而今卻已天人永隔,豈不痛哉!</p> <p class="ql-block"> 除了走親可以去木勺,每年的小學生春游也是必去木勺的。雖說每年春游的地點一樣,可想到一二年級學生(因年齡小不允許遠足)艷羨的眼神,我們總樂此不疲。我們背著母親親手準備的干糧(不是饅頭就是麥餅),經過一兩個小時的山路跋涉,到達“四顧基”。四顧基座落于前山村一山坳中,與世隔絕。山上的廟宇略顯破舊,據說始建于民國,頗有點年頭。老師會讓我們在四顧基茶園玩上一兩個鐘頭,在吃過中飯稍作休息后,然后一路浩浩蕩蕩,沿牛山崗直奔木勺而去。木勺沙灘全長300來米,沙質細膩金黃,赤腳踩上去柔柔軟軟,極其舒坦。在那兒,我們盡情玩沙戲水,奔跑跳躍,追逐打鬧……當年的小漁村,曾留下了我們太多的歡聲笑語。最后打道回府時,總不忘在背包里裝上一袋沙子,因為那是母親千叮萬囑一定要帶的,因為過年炒豆子要用到此沙。想到炒豆子的美味,再重的背包也就毫無怨言了。</p> <p class="ql-block"> 后來年歲漸大,去了外地求學,直至工作,木勺村漸漸淡出了我的視線。親戚間地走動也不知從何時開始變淡了,雙方家庭有事時才走動下,一般也是匆匆去,匆匆回,沒啥事基本就無聯系了。后來結婚成家,帶兒子回老家時順帶去玩過幾次沙子。剛開始時兒子還頗有興趣,可去過幾次后,也就意趣了了。偶爾提起帶兒子去木勺轉一圈時,兒子是死活不愿去,后來也就不再提了。</p> <p class="ql-block"> 時間總在不經意間轉瞬即逝,滄海桑田的故事卻一直在日新月異著。靠著村前的這片金沙灘,木杓的村民們建起了嶄新的高樓,辦起了民宿,經營起了農家樂,做起了小生意……過去貧窮落后的木勺村已然湮沒在歷史的風塵中,新的“木杓”村正在崛起,村民們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演繹著屬于“木杓”村新一代人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木勺舊事</p><p class="ql-block"> 外地人談到木杓時,總是滿眼期盼,海浪、沙灘、比基尼……一臉的艷羨,可多年前的那個木勺村并非如此。</p><p class="ql-block"> 在撤鄉并鎮前,木勺村隸屬于漁西鄉,是一個封閉落后的小漁村。漁西鄉撤鄉并入浦壩港鎮后,木勺自然也歸屬于浦壩港鎮。雖說我不知“木勺”其名的來歷,但以我的猜度,當與其地方狹窄有關。木勺村靠山面海,少坡地,綿延至今,全村仍只有七十來戶,二百多個人。僅有的一點土地在村東的一個小山坡上,號稱木勺山嘴。村子地勢低,山嘴地勢高,形狀極似一舀水的木勺子,大概村子因此而得名。</p><p class="ql-block"> 不過也可能還存在另一種說法。我的二嫂是木勺人,但周邊同她打交道的婦女都喜歡稱其為“木勺舀”。一者二嫂來自木勺,農村人喜歡用對方的老家稱呼嫁入該村子的女子,二者應該跟當年木勺飲水的艱難有關。因為地處海邊,淡水資源十分緊缺。當年全村唯一一口水井,位于村西的山腳下,不過與其說是水井,倒不如說是一個蓄水池,用幾塊石板砌成一方形池子,井口與內部一樣大。一到夏天高溫干燥,池水水位下降時,則需人跳進池里用木勺子一勺一勺的舀水,故稱“木勺舀”。</p><p class="ql-block"> 我無須一一去考察木勺村名的由來,但我和木勺的淵源卻很深。我的親姑媽嫁在木勺,所以年少時,我們堂兄弟幾人每年總會在父母的授意下去木勺幾趟,不是帶點東西給姑媽,就是姑媽讓我們去拿點魚貨。</p><p class="ql-block"> 那時前山隧道并未打通,去木勺得翻過木勺嶺。我們從家里出發,沿機耕土路先到下岙(即現在的金岙村),然后從下岙村小學后面的小路上山,沿崎嶇不平的山路翻過木勺嶺,才能到達木勺。可即使是這樣的小路,也是當年木勺村民經過千辛萬苦靠雙腳才走出來的。因為當年糧站、供銷社、生產資料合作社、衛生院、鄉政府等都在我們村,村民糴米買生活用品必須翻山越嶺才能來到我們村。</p><p class="ql-block"> 年少的我雖說討厭爬山,但翻過木勺嶺頭,眼前的豁然開朗總讓我心生歡喜。只見遼闊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帆影點點,遠處的小島則若隱若現,感受著風中帶來的海水腥味,側耳傾聽著波濤傳來的怒吼聲……一切是那樣的妙不可言。駐足在駝背巖前,遠山、近水、村落盡收眼底。據三門民間故事記載,這駝背巖乃一駝背老婆婆所化,與遠處石浦的南田大鼻山遙遙相望。據說這老婆婆與化身為大鼻山的大力士乃是一對母子,當年天上的神牛偷逃到人間,一到晚上就出來偷吃莊稼,百姓苦不堪言。大力士為護一方平安,以一己之力斬殺了神牛。牛身化作了現在的牛山崗,而被砍斷的牛頭則化成了一礁石,叫斷壩。每當潮水漲起,牛頭礁就形成了一個孤島,狀似一被砍斷的牛頭,潮水退去,人們才能登上島撿些海貨。夜深人靜時,據周邊的百姓說,有時還能清晰地聽到牛的“哞”叫聲。后來火電站在此選址,斷壩被夷為了平地,建起了火電站,高大的煙囪沒日沒夜的冒著白煙。征地經濟的補償,帶動了木勺、草頭、下洋等周邊村的發展。四驅大道建成,沙灘得以開發,一到節假日,來此旅游度假的人絡繹不絕。</p><p class="ql-block"> 大力士則因為斬殺神牛,觸犯了天條,被罰化為了大鼻山(可能是現在石浦的檀頭山)。可憐大力士的駝背老娘,風里雨里,天天苦盼,可哭瞎了雙眼也沒能盼得兒子歸來。最終也化成了一塊駝背石,母子相望卻不能相見。可能源于對老婆婆的同情,每行至駝背石下,我總不忘雙手合十祝禱幾句,希望一切皆順。</p><p class="ql-block"> 當年的木勺確實小,村東走到村西也用不了5分鐘。青一色的低矮木頭房子,窗戶不嚴實,海邊風又大,一到晚上海風呼嘯著直往人身上撲。記得一次在姑媽家留宿,因為人多住不開,就借宿在離海邊最近的一戶人家中,因為那戶人的女兒嫁在我們村,說來多少沾點“親”帶點“故”。那晚恰逢大潮汐,風大浪急,海風透過窗子直往被窩里鉆,海浪聲聲入耳,這讓年少的我心生恐懼,總擔心著海浪沖上岸來,把我從被窩里卷走。因為房子離海也就二三十米遠,有時站在門口,海水沫子裹著沙子就會隨風拍打在人臉上。這樣的胡思亂想,竟使得年少貪睡的我一夜不敢合眼,以至于后來再也不敢在姑媽家留宿了。</p><p class="ql-block"> 姑父是個漁民,以打魚為業,艱難地養活著我的四個表姐和兩個表哥。每年三四月份,吃昌魚季節,姑媽總托人帶信讓我們去拿昌魚。那應該是我童年記憶中最鮮美的昌魚了,之后就再沒遇到過了。那昌魚個頭肥大,渾身的銀鱗泛著白光,僅需放點蔥姜老酒,就能烹制成世上最美味的東西。家燒的昌魚,肉質細膩,湯色濃白,吃起來鮮香不腥,只是那金黃的魚籽母親照例是不允許我吃的。母親說小孩子吃魚籽會變笨,長大算不了賬。我問緣由,結果換來的總是母親的一頓呵斥,“小孩子家哪來那么多為什么,古老人說的會有錯!”憶極當年,母親的言語猶在耳邊,而今卻已天人永隔,豈不痛哉!</p><p class="ql-block"> 除了走親可以去木勺,每年的小學生春游也是必去木勺的。雖說每年春游的地點一樣,可想到一二年級學生(因年齡小不允許遠足)艷羨的眼神,我們總樂此不疲。我們背著母親親手準備的干糧(不是饅頭就是麥餅),經過一兩個小時的山路跋涉,到達“四顧基”。四顧基座落于前山村一山坳中,與世隔絕。山上的廟宇略顯破舊,據說始建于民國,頗有點年頭。老師會讓我們在四顧基茶園玩上一兩個鐘頭,在吃過中飯稍作休息后,然后一路浩浩蕩蕩,沿牛山崗直奔木勺而去。木勺沙灘全長300來米,沙質細膩金黃,赤腳踩上去柔柔軟軟,極其舒坦。在那兒,我們盡情玩沙戲水,奔跑跳躍,追逐打鬧……當年的小漁村,曾留下了我們太多的歡聲笑語。最后打道回府時,總不忘在背包里裝上一袋沙子,因為那是母親千叮萬囑一定要帶的,因為過年炒豆子要用到此沙。想到炒豆子的美味,再重的背包也就毫無怨言了。</p><p class="ql-block"> 后來年歲漸大,去了外地求學,直至工作,木勺村漸漸淡出了我的視線。親戚間地走動也不知從何時開始變淡了,雙方家庭有事時才走動下,一般也是匆匆去,匆匆回,沒啥事基本就無聯系了。后來結婚成家,帶兒子回老家時順帶去玩過幾次沙子。剛開始時兒子還頗有興趣,可去過幾次后,也就意趣了了。偶爾提起帶兒子去木勺轉一圈時,兒子是死活不愿去,后來也就不再提了。</p><p class="ql-block"> 時間總在不經意間轉瞬即逝,滄海桑田的故事卻一直在日新月異著。靠著村前的這片金沙灘,木杓的村民們建起了嶄新的高樓,辦起了民宿,經營起了農家樂,做起了小生意……過去貧窮落后的木勺村已然湮沒在歷史的風塵中,新的“木杓”村正在崛起,村民們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演繹著屬于“木杓”村新一代人的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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