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忙碌了幾個月之后終于在美東安頓下來，能有時間坐下來整理今年拍攝的圖片，寫下一些心得，也是一種享受。</p><p class="ql-block">這些年多次去冰島，冬天拍冰雪，夏天闖高地，每一次都被冰島奇特的地貌所震撼。然而當作品越來越多，盡管不知道我的讀者有沒有審美疲勞，自己卻已經逐漸產生了些許拍攝疲勞。類似的地點，類似的視角，除非能祈禱出一片特殊的光色，拍攝開始變得非常同質化了。今年我決心去拍一些尋常看不見的東西，專心從空中俯視拍攝冰島的地貌，因為站在地上能看得見的東西恐怕已經，或者即將，被拍爛了。</p><p class="ql-block">最終選擇了五月底啟程。這是冰島風光攝影的淡季：既沒有冰雪可以拍攝，去高地的路又沒有開放，風光攝影師的大部隊都不愿意這時候去。但這時沿海的冰雪已經全部融化，正是可以安安靜靜獨自拍攝地貌的好時機。</p><p class="ql-block">臨出發前又恰恰逢上火山開始爆發，真是難得的機遇。于是剛下飛機就打電話訂直升機，被告知飛機因為大風已經停飛兩三天了，明天也不確定。但是我還是定下了次日的第一班，然后開始望著遠處火山的濃煙祈禱氣候能夠改善。第二天清晨，晴空萬里，風也小了很多，一定是平時積累的人品，連天公都要作美。飛行員見我拎個大鏡頭，主動邀請我做在身邊，并問我能不能給幾張片子讓他們公司做廣告。看來攝影師想要唬人，鏡頭越大越好。</p> <p class="ql-block">火山的片子見過不計其數，但是身臨其境還是個終生難忘的經歷。飛越火山口，感受到的是一種讓自身變得微不足道的力量；同時又有一種強烈的美感，一種巨大的力量釋放出的現代藝術。這種感受是在地面上透過長焦鏡頭所無法體驗，這樣的藝術品更不需要人工的修飾。在回程中我問自己：也許我們的攝影藝術已經過分地追求技巧與后期，而放棄了原始的體驗與發現？而后者才是攝影AI時代不可替代的價值？</p> <p class="ql-block">兩星期的時間里，我帶著無人機，走到哪飛到哪拍到哪，飛遍了不計其數的河流和灘涂。這樣的拍攝一要有充裕的時間，二要有靈活的計劃，三不能急功近利。臨行前我仔細研究了谷歌地形圖，有一定的引導性，但是多數時候還是是無功而返。然而一旦尋著，便獲取了上天賜予的一幅獨特的畫卷。</p><p class="ql-block">這天路過一個無名的荒灘。用風光攝影師傳統的眼光去判斷：要前景沒前景，要遠景沒遠景，加上滿天灰蒙蒙地沒有光色，我以前恐怕不會停車，更不用說花時間去拍攝了。但是我還是決定飛起無人機一探究竟。在空中觀察了半小時之后，我看到了一雙眼睛，還有鼻子，以及被溪流和紅色的土壤勾畫出的輪廓。是只野貓，還是沼澤的幽靈？姑且留給讀者去想象，攝影師只要給獻給讀者一個嶄新的畫面就滿足了。無人機攝影影更需要信心，看不到目標的信心。</p> <p class="ql-block">不停地拍攝就需要不停地充電，這是無人機拍攝的挑戰之一。這次特地租了備有雙電池的房車，以便隨時充電。每到一處營地，第一件事也是充電。兩架無人機，一堆電池，充電時間要超過吃飯休息的時間，盡管我已經裝備了最快速的充電器。這些年野外拍攝時都會帶上備用相機，現在的備機已經變成了備用無人機，而相機卻只帶一臺。</p> <p class="ql-block">一路西行，我要走遍從未踏足的冰島西海岸。這天在斷斷續續的細雨中行駛了大半天，邊走邊飛邊拍，來到一處在地面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沙灘。當我放起無人機，頓時為之震撼。水中的紋理像不像一副笑臉？上天的手筆讓人驚嘆，只有從上帝的視角才能領略。我用廣角模式拍下一組以便回去拼圖。剛拍完一塊電池便狂風大作，漸漸海浪滔天，美景不再。</p> <p class="ql-block">清晨鉆出房車，發覺風平浪靜，沙灘上是一番祥和的景象，只有一只海獅在優哉游哉地曬著太陽，給冷暖對比的海灘添了個點綴。無人機的巨大的缺陷是對野生動物的侵擾，拍攝時要特別留心。我用中焦在高處遠遠地拍了一張便匆匆離去。</p> <p class="ql-block">在這大眾攝影的年代，我越來越喜歡真實世界的抽象場景，對平鋪直敘的風光作品反而變得興趣泛泛。冰島的山川，處處是畫卷 - 只要你不是隨大部隊奔向顯而易見的目的地，按圖索驥式地拍攝，而是靜下心來尋找，一定有獨特的收獲。</p><p class="ql-block">冰川的河流，夾帶著千百年濃厚的泥漿，被海底的巖石攪成各式各樣的圖案。只有在空中，才能盡情享受這些上天留給人類的美麗丹青，比起手段高超的畫家也毫不遜色。</p> <p class="ql-block">面對這樣的場景，構圖的選擇是無止盡的。通過改變無人機的高度和拍攝角度，在各種不同的光線下能拍下完全不同的畫面。而圖案又隨著潮訊，風浪，溫度和與之有關的冰川水流量而變化莫測。這張傍晚拍攝的圖片在第二天清晨就顯得味同嚼蠟。</p> <p class="ql-block">黑沙灘，藍色的河流，被一條黃色的泥漿分割成兩個不同的世界。</p> <p class="ql-block">令人驚訝的是這兩種截然不同色彩的水流，居然不會混合，像是上天特地要用兩種色調繪出一幅精妙的畫卷。讓我嘖嘖稱奇。</p> <p class="ql-block">上帝的丹青時而清新，時而濃烈。有人說這圖案像龍尾，有人說它像大白菜。真是愛什么有什么，還是龍尾顯得更文化一些。</p> <p class="ql-block">此行的最后一天清晨，我來到河邊，看著一望無際的水面，無從下手。猶豫片刻，我還是決定飛起無人機，在去機場前用完最后的三塊電池。飛完一塊電池之后我終于在遠處的水邊發現一處彩色的沙灘，在晨光中閃爍著金光。是天使的淚痕？</p> <p class="ql-block">有了發現便契而不舍。在用盡最后一塊電池之前我又在水中看到了一個幽靈 … 也許是冰島之眼 … 等待著攝影師去發現</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攝影范談》目錄：</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www.xsjgww.com/dacxj7d" rel="noopener noreferrer"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 18px;">《攝影范談》專欄目錄</a></p> <p class="ql-block">范朝亮，英文名John Fan，早年獲李政道CUSPEA獎學金，旅美四十載，涉足物理，醫學和攝影等完全不同的領域。是物理學博士，放射醫學專家，美國醫學物理學會院士，同時又是國際頂級在線攝影藝術畫廊1x.com的策展人及中國大使，四光圈攝影創作團隊發起人之一，銳影工作室創始人。作品在國際攝影界屢獲殊榮, 頻繁發表在國內外出版物，在多個國際展覽中展出，并被多家圖片社收藏。他的全部攝影作品收集在其個人網站:</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johnfanphotography.com" rel="noopener noreferrer" target="_blank"> John Fan Photography 個人網站</a></p> <p class="ql-block">范朝亮著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攝影范談集 - 三周改變你的攝影觀》于2019年出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理性的靈動 - 大自然的攝影語言》于2017年元旦出版，入選2017年1月百道好書榜。第二版于2019年出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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