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環(huán)線：甘南站

宋成璽

甘肅之美，半在甘南。一輩子必須去一次的地方，也是自駕目的地的頂流。西北大環(huán)線，缺了哪一環(huán)，都不能缺了甘南。 甘南，是專指甘南藏族自治州，還是甘肅省南部的統(tǒng)稱，各有各說，也都沒錯。此甘南，彼甘南，都叫甘南，行政圈，地理圈，都在圈里。無論哪一款甘南，都是上大分的顏值擔(dān)當(dāng)，跟著感覺走就對了。 經(jīng)川歷青，高開高走。到了壓軸的甘南，更是一路高光，沒有最精彩，只有更精彩。 環(huán)線終篇：甘南站 　　走出青海，進入甘肅。戈壁大漠漸行漸遠(yuǎn)，黃土高坡初現(xiàn)眼前，清清黃河也開始混濁起來。不一樣的開篇，差不多的蒼涼。崎嶇的山路，九曲十八盤，陡峭，彎急，狹窄，一輛三蹦子就能堵的你沒脾氣。快要翻過山梁，一段泥坑攔住去路，厚厚的翻漿，差點困住前面的寶馬。好在走慣了炮彈坑，又有前車為鑒，沒怎么費勁就輕松過關(guān)。只是濺了滿車的泥水，有點不大好看。? 偶遇“九曲黃河第一灣”，卻不知打哪論起。從走出青海的時間來算，十有八九是由青入甘后的第一彎。大河靜水流深，彎頭并無驚喜，倒是背后的云層和遠(yuǎn)山，濃妝淡抹總相宜，尋常的灣景也被襯托的生動起來。走過黃河第一灣，就是丹霞向黃土過渡的地貌，云橫嶺前無窮盡，脈伏百里途不絕。? 劉家峽恐龍地質(zhì)公園，背靠赤壁丹崖，面向一片青川，黃河在不遠(yuǎn)處穿過。想象不出侏羅紀(jì)時代這里的樣子，但一定是恐龍最理想的棲息地。據(jù)發(fā)掘考證，已出土的各種恐龍足印有300多枚，是世界上發(fā)現(xiàn)最多也是最完整的恐龍足跡化石群。遺址展館就地建在半山，環(huán)形棧道攀援而上，看著不高卻很陡峭。有意獨自上高臺，到了跟前還是腿軟心怯了。都是外行，無非看個熱鬧，逛逛山下的博物館也是一樣的。 　　入甘后的黃河，迂回向東，在景泰縣的黃土嶺下，一個龍甩頭，甩出個大大的幾字。幾字的一撇是龍灣村，一橫的上面，就是黃河五十景之一的石林。 黃河石林從200萬年前的一片汪洋走來。在水流、季風(fēng)和重力的聯(lián)手雕琢下，逐漸演化成千姿百態(tài)的沙礫巖地貌。一半像土林，一半像丹林，就是不像石林。換乘的景區(qū)大巴車一路盤旋，腳下的龍灣水色一線，高大的峰林沿灣起伏。還沒到入口，人已被震撼。 石林分布在來回十公里的大峽谷。乘擺渡往返，省時省力，但只能浮光掠影。全程徒步，可以隨心所欲，耗不起的是時間和體力。乘坐農(nóng)家的毛驢車，是一種回到從前的玩法，就是花費有點大。權(quán)衡再三，選擇了擺渡進、徒步出的折中辦法。就像看一本地質(zhì)教科書，先通篇粗覽，再回頭細(xì)讀。 從終點掉頭倒走，剛才風(fēng)一樣閃過的動畫，轉(zhuǎn)眼變成凝固的群雕。幾十到一兩百米的石柱，石筍，石崖，石窟，石墻，石像，以各種離奇的姿態(tài)，炫耀著大自然的神筆圣手。各種傳說典故，飛禽走獸，似乎都能在這里找到它們的象形和表情。十里長峽，一如天外飛來的城堡，寬處像漫步廣場，窄處似穿門走巷，高處如龍騎蒼穹。石林的體量過于龐大，根本來不及一一細(xì)看，只能一目十行的草草翻過。把一路的驚嘆留給無限的想象。 所有的地質(zhì)奇觀，都是大自然未完的作品，每一天都不是昨天的重復(fù)。時光會把未來的石林雕刻成什么樣子，無數(shù)可能，無法想象。但此時此刻的所見所聞，一定是唯一和永恒的。 　　石林望斷，掉頭向南，直奔夏河的甘加秘境。 甘加秘境其實就是甘加草原，秘境不過是噱頭，就像秘史、秘聞、秘傳、秘籍之類，主打一個神秘感。荒僻的草原披上秘境的面紗，就有了綠野仙蹤的夢境和魔幻，聽著就讓人浮想聯(lián)翩。而真實的甘加，自帶天然的直白、曠達(dá)和質(zhì)樸，沒有半點的矯情。 西夏時期的八角古城，是甘加草原唯一留存千年的人文遺址。城池的規(guī)模、歷史的久遠(yuǎn)、建筑的美感，和保存的完好，都十分的罕見。登上古城北側(cè)的觀景臺，環(huán)目四望，居高俯瞰，一座十字形殘垣孤零零的靜臥于荒野，像外星人留下的符號。八個城角依稀可見，內(nèi)外墻壕邊界分明，破敗中仍不失當(dāng)年的氣派。云從天邊起，風(fēng)從草原來，耳邊陣陣呼嘯，仿佛是歷史的回聲。 白石崖像天然的長城，橫亙在甘加草原的東側(cè)，與八角古城，一高一低，一里一外，遙相呼應(yīng)。自然和人文，遠(yuǎn)古和當(dāng)下，高拔和低緩，妥妥的融合在一起，演繹著天人合一的壯觀。穿過鐵銹紅的丘陵，來到白石崖下，一座不大的藏傳寺院坐落在“城墻”的前面。大門兩邊各有一排長長的轉(zhuǎn)經(jīng)筒，游人只許看不許進。一只碩大的土撥鼠，叼著一嘴雜物，大搖大擺的從經(jīng)廊穿過，一臉的目中無人。從寺院拐個彎出來，又是一個去處，問了路邊的僧人，說是白石崖峽谷和史前溶洞。停下車來剛要進去，突然風(fēng)雨大作，生生給刮了回來。 雨來的快去的也快，被洗過的草原格外的清新鮮亮。一簇簇、一片片的狼毒花開的正歡，在草原還沒完全綠透之前，先秀一下小家碧玉的俊俏。本來還想去達(dá)里加翠湖繼續(xù)探秘，卻被告知去路遙遙，很可能不通。只能徜徉路邊花叢，遙看遠(yuǎn)山云卷，深吸一口甘加秘境最后的草香。 　　出了夏河縣城，沿途都是草甸，山川跌宕，綠茵起伏。隨意拐進一條小路，爬上一個高坡，眼前都是一亮。黑色的牛群和白色的羊群，游蕩在坡上或谷底，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隨意撒落的黑白芝麻。蜿蜒的道路從草地穿過，跳躍著流線型的美感。陽光透過云層，給草原涂上一層晶瑩的亮色，濃淡相宜，由近而遠(yuǎn)，直到天邊。? 迭代升級后的拉卜楞寺，足足有一個城鎮(zhèn)大小，完全不是二十分鐘就能轉(zhuǎn)一圈的老舊廟堂了。怎么說也是藏傳佛教的985和211，擴建、擴容和擴招，都是該有的匹配。我本俗人，素?zé)o佛緣，進了哪座廟都是繞場一周，這回照例是圍著大經(jīng)堂輾轉(zhuǎn)一圈。不知道趕上了什么日子，游客出奇的多，香火特別的旺，里里外外停滿了車，進進出出都是人。盡管是最早一撥進來，回頭時還是被對向的人流擠到動彈不得。佛門凈地，這班熱鬧，何談靜心修為？就連我這匆匆過客，也無心思再看了。? 桑科草原也不再是當(dāng)年的原汁原味，那種獨坐冥思，靜聽秋風(fēng)的意境一去不復(fù)了。各種做草原生意的商家，早已把萬籟俱寂的青青草原變成了歡樂世界，娛樂天堂。直到草原深處，才稍稍找回那份熟悉的寧靜，和淡淡的草香。倒是偶爾邂逅的桑科濕地，給人意外的驚喜。一汪靜水，半山倒映，綠草如茵，野花點點，三兩野鴨，戲水其間。草原的靜美和空靈，被渲染的淋漓盡致。游客們哪還顧得上安全，紛紛違停駐足，結(jié)果招來一隊的騎警。 　　與桑科相隔不遠(yuǎn)的美仁大草原，以上百里的原生態(tài)長廊，搶盡了桑科草原的風(fēng)頭。一路畫中游，十里景不同，時而一望無際，時而怪石成丘，時而溝壑起伏。疙疙瘩瘩的草原地貌，一踩一汪水，暗藏各種陷坑。環(huán)形棧道延伸到草原深處，像簡筆畫的線條，棧道上各種擺拍的紅男綠女，無意間自成一景，單調(diào)、陰沉的草原頓時鮮活起來。從未見過的水車經(jīng)筒，在潺潺流水中轉(zhuǎn)個不停，成群的牦牛圍繞經(jīng)筒游來蕩去。還沒從眼前的美景中緩過神來，一條長長的經(jīng)幡隧道豁然眼前，輕車徐行，緩緩穿過，風(fēng)吹經(jīng)幡嘩啦啦響，聲聲都是虔誠的祈禱。? 還沒走出美仁草原，天就陡然變臉。黑壓壓的烏云像八爪魚一樣，張牙舞爪的從四面圍了過來。瓢潑的大雨緊隨其后，冶力關(guān)瞬間被雨霧吞沒，所去的赤壁幽谷也被警示牌攔住。攻略再周全，也得看天行事，天變我亦變，邊走邊周旋。山里的天氣，果然跟開玩笑似的，這邊改了主意還沒走多遠(yuǎn)，它那轉(zhuǎn)眼又換了副表情，雨漸漸停了下來，陽光也一點點的撕開云層。更為蹊蹺的是，方才還是禁止通行的赤壁幽谷，又從另一個路口冒了出來。既然老天給臉，咱也不能不接，順其自然，再次改了回去。 赤壁幽谷，景分兩處，一處看丹霞，一邊看冶海，算算時間和體力，只能選冶海了。冶海座落在海拔2600多米的山頂，是山體崩塌形成的堰塞湖，也被稱為冶海天池。擺渡車躍上蔥蘢四百旋，下了站又徒步登山近千米，終于把五百多個臺階數(shù)完，人也累了個半死。? 冶海似一輪彎月，映落在5公里的峽谷。池水幽碧，波瀾不驚，斜陽半映水面，水色深淺兩分，堰壩處坍塌的痕跡依稀可見。湖邊的碼頭冷冷清清，偶有游艇劃破如鏡的水面，蕩漾出一道道漂亮的波紋。湖邊一座不大的常爺廟，相傳為紀(jì)念明朝大將常遇春在此飲馬所建，遠(yuǎn)遠(yuǎn)看去，香火不斷。 冶“海”游“湖”，天“池”觀“海”，有點奇怪，倒也有趣。 　　248國道，從卓尼的扎錄鎮(zhèn)到迭部的扎尕那，南北兩頭一截，中間的這一段，就是傳說的“洛克之路”，全長110公里。? 洛克之路，要不要走，從哪兒走，困在半道怎么辦，可是動足了腦筋，躊躇了幾個來回。想到了所有風(fēng)險，預(yù)判了各種不測，頗有幾分出生入死、慷慨赴難前的悲壯。上路以后才發(fā)現(xiàn)，壓根就是杞人憂天，想的太多。那些故弄玄虛的小視頻，多半都是為賦新詞強說愁，故意的帶節(jié)奏、賺流量。 全程走下來，除了二三十公里的搓板路，稍微上點難度，一多半都是全鋪裝的等級公路，時速飆到一百公里都不算個事。無非就是路面顛一點，海拔高一點，落石風(fēng)險大一點，被修路堵了一回，多繞了幾公里的小路。預(yù)計的時間，只用了一半，幾乎是一氣呵成。出發(fā)時的一頭心事，也都被山野的風(fēng)吹的無影無蹤。? 道路的難度，被嚴(yán)重夸大，沿途的風(fēng)光，當(dāng)真美的一塌。短短百十公里，濃縮了四季風(fēng)光和多種地貌。兩縣交界的光蓋山，則把這一切推向了極致。起伏的草甸，綿延到天際，飄落的“隆達(dá)”，像斑斕的花瓣，鋪滿了坡地。峭岐的峰叢，霸氣側(cè)漏，橫刀立馬，好比諸神對戰(zhàn)的陣法，兵戈之氣逼人。來到古冰川遺跡，云影下巨石嶙峋，崩裂處鋒芒畢露，高冷的氣場，天地為之傾倒。劍叢、峰林、絕壁、深淵、石陣、流沙…，逶迤蒼穹下，絕色萬重山，心潮隨景，一路狂輸。? 出發(fā)時，車不多，走著走著就走出了車隊，每個觀景臺都幾乎停滿。天氣晴好，一路風(fēng)輕，青山不老，綠水長流。沒有了驚險、風(fēng)險的洛克之路，探險也就無從談起，輕松中似有一絲失落。 　　洛克之路的南端，就是傳說中的仙境扎尕那。借用洛克的話說，如果《創(chuàng)世紀(jì)》的作者，看見迭部的美景，將會把亞當(dāng)和夏娃的誕生地放在這里。? 藏語中的扎尕那，是“石匣子”的意思，乍看非常形象，格局明顯不夠。那么恢宏浩大的石頭城，怎是一個匣子可比，分明就是玉宇瓊臺的人間版，香格里拉的甘南款。任誰來到扎尕那，都會像洛克一樣，一下子被點了穴，攝了魂。 扎尕那大峽谷，就像超大的石林地質(zhì)博物館，一路峰巒疊嶂，巨石夾道歡迎。蔥郁的林木，奔泄的瀑流，給石林帶來盎然生機，不再是光禿禿的直上直下。漫步峽谷棧道，抬頭峰接云天，低頭溪水潺潺，一線天清風(fēng)徐來，老虎口危巖高懸。剛才還是叮咚悅耳，拐個彎就是泰山壓頂，風(fēng)景大開大合，心境大起大落。 一路亂石驚天，轉(zhuǎn)眼靜靜港灣。世外桃源般的仙女灘，青青草坡，花開爛漫，幾頂帳篷座落，三五靚女翩躚。在壁立千仞的反襯下，愈顯得千般嬌媚，萬般柔情，好似臣服于石頭城主的侍女。梯田層層的小盆地，又接了田園牧歌的地氣，重復(fù)著春種秋藏的季節(jié)輪回。山間的藏式村落，和身在其中也是不一樣的。遠(yuǎn)遠(yuǎn)看去，高低錯落，疊次有序，有種裝飾性的美感，自成一景又把景色裝點。一重山水一重天，半是煙火半是仙，活脫脫的天上人間。? 早晚的扎尕那，也各有不同的神韻。暮歸山居，一米陽光乍現(xiàn)，山色的層次感，頓時豐滿起來。晨起漫步，霧氣又彌漫在半山，縹縹緲緲，如夢如幻。扎尕那總是在你將要離去的那一刻，投來一個溫柔的回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讓人難以斷舍離。 　　獨庫公路火了，小獨庫也跟著沾光，當(dāng)真是千里緣分一線牽。 大概念的小獨庫，由甘南的扎尕那至川西的若爾蓋，嚴(yán)格意義的小獨庫，單指從鐵布鎮(zhèn)到花湖的550鄉(xiāng)道。地處川西地界卻被稱為甘南小獨庫，似有張冠李戴之嫌。口口相傳成了習(xí)慣，倒也沒有誰去較真，畢竟和甘南稍稍沾了點邊。? 小獨庫很小眾，小到汽車導(dǎo)航完全無視，也就是說，這條路原則上是不可以或不建議通汽車的。全長不過百里，只有“騎行”才會選擇的鄉(xiāng)間小路，一點不自謙的攀比獨庫公路，這本身就極具誘惑性。雖然輪胎有點小狀況，還是忍不住想試一把。是騾子是馬，不遛遛怎么知道。? 參考各種小獨庫的自駕攻略，難度系數(shù)不算很高，風(fēng)險也不是一點沒有。海拔高，路況差，窄處只容一車，常有塌方落石，還有入錯口、走岔道等各種意外。果然，一出發(fā)就大意了，驢友一再中招又一再提醒的限寬墩障礙，千算萬算還是沒能躲過。好在繞的不遠(yuǎn)，掉頭也不困難，很快就上了正道。? 小獨庫的前半程平淡無奇，無非是草原和林地，間或一片田園。一只血淋淋的牛頭掛在樹杈，隱含著猜不出的詭異。羊群在狹窄的路邊來回游蕩，稍慢一步就被搶了道，一堵一個死。羊群自顧自的邊走邊停，放羊的大嫂，自顧自的邊走邊聊，絲毫沒有讓一讓的意思。 行程過半才漸入佳境，原始森林、峽谷石林、絕壁丹崖，高山草甸…，隨著海拔的高低，循序呈現(xiàn)，紛紛亮相。雄、奇、險并蓄，野、靜、幽兼有，純天然、無雕飾，小天地、大氣象。一陣雨過，云霧升騰，時濃時淡的彌漫開來。或為山間一朵云，或成絕壁一團絮，或似薄紗朦朧在草甸，小獨庫霎那間變得飄飄欲仙。 路上人不多，前后三五車，沒碰到會車難，也沒見人扎堆，略顯冷清，正好從容。可著心情，走走停停，一路飽覽，直到山雨復(fù)至，寒氣把人逼走。 　　緊挨若爾蓋草原的郎木寺，地交三省，靠山面川，規(guī)模不算大，以精致和華麗別具一格。協(xié)調(diào)自然的建筑，清新禪靜的環(huán)境，祥和安寧的氛圍，讓人倍感爽目、靜心和舒適。青松翠柏掩映的金碧輝煌，自帶獨有的佛家氣度。大經(jīng)堂與左首的紅石山隔谷相望，山脊上一尊睡佛長臥。是天意還是巧合，只有佛知道。? 離郎木寺四十多公里的尕海湖，是黃河支流洮河的發(fā)源地。景區(qū)不像景區(qū)，野湖又非野湖，一副不落凡塵的高冷。湖面廣袤遠(yuǎn)闊，四周群山環(huán)繞，生態(tài)樣貌和花湖相似，連水草都長的一樣。濕地的棧道，呈環(huán)形勾連，既是步道，又像線條，把不加修飾的草地、淺灘和水面，勾勒的畫面一樣生動。尕海的風(fēng)硬，齁冷齁冷的，本就不多的游客，被凍跑了不少。比起人頭攢動的花湖，冷落了很多，也清靜了許多。? 幾個小時灰頭土臉的顛簸，總算顛到了則岔石林。簡陋的景區(qū)大門，和尕海湖差不了多少，花了錢連張門票都不給。景色倒也還行，一條山溝走到底，兩邊奇石各不同。穿過一線天，眼前豁然開朗，一堵連天的巨石，似被刀斧劈開，齊刷刷的一分兩半。一汪小天池從夾縫中泊泊溢出，一泄成瀑，瀑流成溪。滿川的叮咚和清幽，柔化了石林的生硬和冷漠。 ? 　　一條幽暗的峽谷，清溪奔流其間，谷口一側(cè)座落著矮矮的炮樓，炮樓邊的絕壁上刻著“天險臘子口”五個大字。走過石橋，來到崖下，依稀還能感覺到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雄險。要不是一個苗族小戰(zhàn)士的機靈和勇敢，身處絕境的八千紅軍，很可能就是另外一種結(jié)局。當(dāng)年的生死之地，一座紀(jì)念碑日月相伴，孤膽小英雄卻再也沒有了后傳。懸崖下，溪流邊，紀(jì)念館，豐碑前，紅旗獵獵，游客絡(luò)繹。大家撫今追昔，敬仰先烈，更多的是在談?wù)撃莻€不知名的苗家小戰(zhàn)士。? 踏著紅軍突破臘子口的足跡，一路來到紅色小鎮(zhèn)哈達(dá)鋪。紅軍從絕地逢生，到重獲新生，哈達(dá)鋪舉足輕重。北上抗日，落腳陜北，最后走向全國，某種意義上就是從這里開始的。哈達(dá)鋪會議舊址修繕一新，紀(jì)念館也很有氣勢，一條古街飄滿了紅旗，代表一、二、四方面軍的紅色雕塑格外醒目。游客多到出乎意料，有團建，也有散客，不少都是帶著孩子的年輕父母。初心和情懷，不僅屬于我們，也正在被下一代傳承。? 　　甘南的最后一站，是文縣的小天池。本不在計劃中，也沒抱大希望，單純就是消磨時間。山門有點冷清，員工也沒精打采，溫度陡然升高，頓時燥熱難耐。? 晃晃悠悠的擺渡，讓人昏昏欲睡，一條不長的林間棧道，爬的腿腳酸軟。剛剛走到棧道的盡頭，忽然一陣清風(fēng)起，驚皺一池靜水。一片閃到眼暈的只此青綠，在漫不經(jīng)心中豁然近前，見證奇跡的意外驚喜，讓人一下子精神起來。 青山環(huán)繞中，盈盈一水間。小天池在藍(lán)天白云的加持下，泛著藍(lán)寶石一樣的光澤，純粹，幽靜，通透、恬淡。從觀景臺到天池邊，從池這邊到池那邊，湖色在夕陽中變幻，微波在淺灘處低喃，一步一驚鴻，一眼一片天。棧道綠樹掩映，水邊枯木橫亙，滿眼流翠望不斷，于無聲處叩心弦。 小天池，大意境。不光美到抽象，還美中藏“奇”：漲不見溢，枯不見涸，始終一個水平；有風(fēng)無浪，無風(fēng)起波，從來靜如處子；湖底有暗流，湖心有水涌，卻沒人說得清；冬不結(jié)冰，遇雨則幻，不知緣由何來……。說歸說，聽歸聽，真真假假的，就當(dāng)是個傳說。 坐擁一池水，足以慰風(fēng)塵。甘南之行，如此收官，也算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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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大環(huán)線：甘南站

宋成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