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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class="ql-block"> 上篇記了我的領導，下篇說說我可愛的兵。</p> <p class="ql-block"> 1965年5月我從陜西岐山周公廟雷達訓練團畢業(yè)分到安徽雷達24團。由于我在訓練團就是班長，所以到連隊就當了班長，開始帶兵，直至調到南空機關。我的兵真是我的好兄弟。</p> <p class="ql-block">*技術能手盛石新</p><p class="ql-block"> 盛石新是我在十字鋪連隊的一個好兵，個頭與我差不多，江蘇啟東兵，雖只初中畢業(yè)，但腦子聰明，什么事說兩句他就能領會。到連隊分到我班里，我觀察不久就向排長提出，他的戰(zhàn)備訓練不能和其他人一樣，必須由我單獨安排。在訓練中，我特別優(yōu)待他，帶著他一起找各種器材，一天到晚研究制作訓練樣板，把我們的雷達探測范圍分成遠，中，近三段，在平面圓板上分別用不同顏色標出，把重要航線從一個標段連到另一個標段，把不同戰(zhàn)機（包括民航）的反射信號特點及信號強弱，四季天氣影響效果，包括部隊機場分布，機型，飛行空域等信息全部一一列在訓練板上，要求戰(zhàn)士們都要牢記于心。（是我想出的訓練方法，但少不了團作訓股長和戰(zhàn)士們的支持與配合）足足四大塊圖板，一般戰(zhàn)士一，二年有時還記不全，而盛石新半年就能熟記並應用，無論平日上機操作或團里訓練比賽，多次受通報表揚，二年后被團里授于二級技術能手，四年后被調到南空司令部雷達兵處訓練科，我們在南京相會了。后來他一直當?shù)嚼走_兵處付處長，好兵有前途啊！</p> <p class="ql-block">*老區(qū)子弟兵耿萬美。</p><p class="ql-block"> 耿萬美是山東沂蒙山老區(qū)子弟，黑瘦黑瘦的，不愛說話，脾氣犟，有點流氣。有一回，自做主張換燈泡，把火線地線兩根線同時接在一個燈泡上，開關一開，"啪"的一聲閃出藍光，全連燈滅，把他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臉都白了！還好沒造成大的事故。排長要給他警告處分，我主動擔責在全連作了公開檢討，並申請對小耿免予處分。李指導員最后表態(tài)，"孫班長已做了檢討，所幸無嚴重后果，個人處分就免了吧，但以后一定要吸取教訓"。</p><p class="ql-block"> 從那以后，耿萬美干什么事都聽我的，有什么話都對我講。我每次去茶場作業(yè)區(qū)給職工上夜校課回來得晚，小耿總是在我的床頭放一暖壺開水（連隊定時供水，過時沒），過年過節(jié)分的炒花生，他都一顆顆剝好，把花生米放在我床上，我的心都被溫暖了。</p><p class="ql-block"> 一天下午，通信班小郭來找我?guī)ナ咒伈榫€，我領會到他的小心眼，我說，把耿萬美也帶上。于是三人順著陣地一根電桿一根電桿地查，到十字鋪郵局太陽快落山了，小郭看著我直樂…吃飯！我?guī)е麄z走進小鎮(zhèn)里唯一的一家小飯館，一進門，掌柜的迎上來"孫班長，好久沒見你來鎮(zhèn)上宣傳了"。"今天不宣傳，來吃飯，給我們上三大碗宣城粉絲湯，一大盤紅燒肉，我掏錢"。吃得飽飽的我們往回走，小郭又說又跳又笑，小耿背著我的沖鋒槍，低著頭，眼角閃著淚花，一句話不說，只是緊緊的跟著我走……這樣的兵，打起仗來一定是端著槍和我一起往前沖的好弟兄！</p><p class="ql-block"> 之后有一年團里要調人到生產隊，我想到耿萬美技術不行，在連隊不可能有什么長進，但他來自農村，勞動可是一把好手，于是我向連長建議，讓小耿和被抽調的標圖班大哥級漳州老兵林金卯一起走。那以后我只要去團里開會，定會拐到生產隊去看他們，特別交代林金卯多帶帶小耿。結果一年后，傳來林金卯立功，耿萬美被嘉獎的喜訊。小耿后來復員回沂蒙山區(qū)，由于受過嘉獎被鄉(xiāng)政府看中成了鄉(xiāng)武裝部的干部，這讓我很是欣慰。</p> <p class="ql-block">*小憨兵王立年</p><p class="ql-block"> 王立年與耿萬美同樣來自山東沂蒙山區(qū)，小小個，圓圓臉，笑嘻嘻的，大伙常開他的玩笑，他也不惱，非常憨厚的一個小新兵。一天到晚跟在我屁股后頭，干什么都跟我學。那時我們連隊在一座荒蕪的山包上，周圍是大片大片的茶葉地，五六里外才有村子。這方圓幾十里的地方，解放前夕國民黨軍隊潰敗時就地遣散了一個團，歷來有特務潛伏的說法。連隊非常強調保衛(wèi)工作。王立年膽子小，夜里站崗特害怕，我就背著沖鋒槍帶著他走，他背著半自動步槍一步不拉地跟著，聽到一點動靜就躲在我身后："野貓野貍子又叫了，班長你看你看，眼睛發(fā)綠光"！我頂著他的腰說："怕什么！它又不咬人，你拿大電棒子朝它照"！我在排崗時就把他的崗排在我后邊，常常陪他再站一班崗。</p><p class="ql-block"> 后來，王立年的媽從沂蒙山來連隊看兒子，一個小老太，用長土布袋子裝著地瓜干菜干，親手捧了一大捧地瓜干塞到我懷里，說"我家小年子特地交待要我?guī)c好東西給班長你"，雖沒有半句感謝之語，但我能感受到她的濃濃之情。我當時就在心里暗暗立下心願，一定要善待這樣的革命老區(qū)子弟。</p><p class="ql-block"> 后來，我就有意經常安排他去炊事班幫廚，和事務長一起去養(yǎng)豬，養(yǎng)雞，養(yǎng)魚……他也干得很開心。再后來，王立年被提干調到別的連隊當了事務長。</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那時每當春夏之交，雷達陣地經常會遭雷爆襲擊。一陣狂風刮過，山頭上烏云密布，電閃雷鳴，雷達技師立即斷開天線與接收發(fā)射電子方塊電源，全連出動，披上雨衣，穿上雨鞋，沖到陣地，抓住天線防護索，不斷隨著風向移動天線，避開直對強風面的角度，"轟隆隆"一連串大雷從高高的天線上空竄過我們頭頂滾到山坡下，戰(zhàn)士們高喊"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死死地守住天線。風雨雷電過后，太陽出來了，陽光照在陣地上，照在戰(zhàn)士們的笑臉上，這就是我的戰(zhàn)友我的兵，豪邁呀！</p> <p class="ql-block"> 當年，在一個全團最落后，條件最不好的連隊，我和我的戰(zhàn)士們一起住草棚，頓頓東瓜炒蝦米，清水煮豆芽，吃一星期不換樣的飯菜。一群來自安徽，上海，江蘇，福建，山東，河南，河北，江西等天南地北的干部戰(zhàn)士一起艱難奮斗，直到把連隊創(chuàng)建為全團先進連隊，安徽郎縣支左先進單位，伙房一個星期可以改善兩次伙食。我班里的戰(zhàn)士，先后有6人被提干。</p> <p class="ql-block">*孫玉戰(zhàn)，一個好事務長等于半個指導員。</p><p class="ql-block"> 1969年冬，我被調到高山新組建連隊代理指導員獨擋一面開展工作。在零下十多度的冰天雪地里，戰(zhàn)士們喝著白水扛著機器設備上山，場站派來支援的場務連伙食標準高，他們啃著饅頭吃肉干，而我的戰(zhàn)士到了山頂吃白飯配羅卜干，生活的艱苦難以想象。設備安裝開機那天，團苪參謀長上山視察，問我有什么要求，我只提了一點"請參謀長調個好司務長給我們吧"。參謀長什么話都沒說，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p><p class="ql-block"> 不幾天，一個全身披滿雪花，眉毛嘴邊都是冰渣子的，長得挺魁梧壯實的見習事務長來向我報到，叫孫玉戰(zhàn)，說是全團最好的司務長，俺山東人。</p><p class="ql-block"> 孫事務長非常理解我一定要給戰(zhàn)士們改善生活條件的心情。沒幾天，他就向團后勤處提意見，大龍山連隊的煤要加倍供給，一年內再給一點伙食費補貼，團后勤處都照辦了。孫事務長帶頭每天去山上砍柴，他和戰(zhàn)士們一冬天砍的柴火堆了5個垛，把團里多給的煤拉到安慶肉類加工廠換成肉包包子給全連改善伙食。后來，我們又養(yǎng)豬，養(yǎng)羊，養(yǎng)鵝，種菜，很快，生活條件有了很大的改變。更絕的是，孫事務長下到山下買了魚竟然用桶裝上水挑著走一個多小時的崎嶇山路上山，為的是讓戰(zhàn)士們看到是活魚，吃起來心里更高興。他把團里配的大取暖爐安在戰(zhàn)士們住的大草棚里，用節(jié)約下來的錢從安慶買了一個小取暖爐安在我和付連長住的棚子里。他還和我睡在并排床上，夜里我起來查崗巡查陣地，他都提著長槍跟在我身后。遇到風雨天，他總是把雨衣蓋在我的被子上，大雪天，我每每醒來，常常看到他把自己的雨衣也加蓋在我身上……</p><p class="ql-block"> 我常感慨：一個好事務長，真的頂半個指導員??！雖然我和孫玉戰(zhàn)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我一直都忘不了他。后來得知孫玉戰(zhàn)由于工作成績優(yōu)秀，被提拔成團后勤處付處長。</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總之，可敬的領導，可愛的兵，純潔高尚的戰(zhàn)友情，是我一輩子難得的精神財富。</p> <p class="ql-block">下圖是去年我在新疆旅行時走獨庫公路，與守護喬爾瑪烈士陵園的老班長合影，老班長的班長救了他，為了一句承諾，三十多年為戰(zhàn)友守靈，我深深理解，這就是忠貞戰(zhàn)友，一輩子的生死情，令人動容落淚……</p> <p class="ql-block">往事歷歷，未能全盡。在此，我向我的領導我的兵再敬一個禮，一個充滿敬意和深情的禮！</p> <p class="ql-block"> 老孫，完筆于2024.9月。</p> <p class="ql-block">碼字的老婆：知道老孫常念想著他從軍時的領導和兵怎樣怎樣的好，幫他碼完字，我對他說：你從來就是一個大哥，我很幸運，人生中遇見並擁有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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