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羯”的備忘錄

辜嫣直

空巢雜記第148 　　聽說17級超強臺風“摩羯”要來了，這幾天街頭巷尾擠眉弄眼的都在背后議論著它，目光投向的不知是好奇還是擔憂。 它是“威馬遜”的靈魂復體轉世，十年后更名改姓存心找尋海南文昌。 這要閃回到2014年，當時第一次來文昌高隆灣看我們購買的新房，正趕上臺風“威馬遜”肆虐橫施淫威剛過。眼前一片難堪：大街小巷內澇積水，公路兩邊的樹木東倒西歪，一些老舊的住宅屋頂被風掀翻，滿地廢棄雜物狼藉一片；創傷殘破的景象讓人感到有些惶恐不安。此刻為在此地購房的這個事，心頭瞬間涌起了一股尷尬和擔心的情緒。 　　2019年來海南文昌生活至今每年都要經歷臺風的洗禮。從頻次上來說有多有少，從規模上看有大有小，但并沒有給我們日常生活增添實質性的麻煩。2020年10月“浪卡” 10級臺風在瓊海登陸，算是見識到了最大風雨組合了——我們聆聽了一夜的風歌哨吼，欣賞了鋪天蓋地般的雨舞云歡，樓道里的雜物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小區內有許多樹木被這陣式無情撩到。但是，居民生活所需要的水、電、氣、網正常供應，臺風過后人們說它的殺傷力遠不及2014年的“威馬遜”。 “威馬遜” 17級的臺風倒底是個什么樣子？我至今還沒有親身體驗過。 　　臺風“摩羯”離文昌還有八丈遠各方面的準備工作就都開始行動起來了。官方的動作；你會發現有些主要干道兩邊的樹冠被鋸掉像撮成的“毛寸”，有些高大的樹木被綁上了“假肢”使其穩固。市政人員開始在城市道路上檢查下水通道設施，超市門前三岔路口中央的壇式紅綠燈架也認慫退場找地方去躲避幾天；官媒、自媒都開始不停更新升級發布“摩羯”來襲的消息；宣傳政府采取的措施，告知百姓防范臺風的相關知識；小區的大堂門口睡上了沙袋，所有的私家車也被告知要停放在地下車庫躲避；老佰姓自己也沒閑著，提前購買所有生活必需品，儲存凈水，檢查門窗的密封效果和牢固程度，轉移沒有封閉的涼臺上存放的雜物。 “摩羯”是否也感受到了對你造訪的重視程度？ 　　6日上午，天是陰著的臉蛋，但一切還在平靜的氣氛中，此刻誰都猜不到“摩羯”將會給我們帶來怎樣的震撼。 中午時分眼看著天上的云開始加快了腳步，零星的雨被移動的云帶起的風閃著光拿捏著角度刷刷下落，讓我覺得有了一點鋒利的感覺，這算是“摩羯”的暗示嗎？ 下午1點左右，風已經把椰子樹冠吹起來，如同八爪魚一般在空中跳躍舞動，其它的樹木也都點頭哈腰地陪祔著。心電圖波譜般的雨密密匝匝的連成片在不遠處攪和成彌漫稠霧糊住了視線。幾只大鳥兒猛不定地在雨霧中穿梭，不知是被風驅嚇神精上出了差還是玩著什么浪漫游戲。 2點前后狂風已大作！我們關上房間內所有能關閉的門窗。門、窗間的縫隙也用毛巾和軟布材質塞實。此時此刻心情仍是滿不在乎的等待著“摩羯”正式登陸。 2:30電源被切斷了。官方的這個主動操作我還是第一經歷。沒有了電高層住戶就限制了出行，飲水供應也會受到影響。我們趕緊用天然氣燒了一壺開水儲存備用。 大約在4: 20左右，“摩羯”似熟人熟路又在翁田鎮的海濱上岸了。離我們住地這里約40公里，這個距離不管你怎么掙扎都是屬于它的懷抱之中。 風換著調門開始嘶吼起來，展示出“摩羯”獨特的聲線魅力，雨早已經攢足了披頭蓋臉的勁頭從天咂了下來！風裹著雨、雨卷著風毫無顧忌的橫掃一切，彰顯著“摩羯”席卷之勢決絕且不容置疑的性格。這幾年每年都會遭遇臺風，已經有了“臺風免疫力”的精神抗體，心還沒有往嗓子眼提。從內涼臺的窗戶向外張望，外涼臺內已灌滿了雨水，雨水按照設計從排水孔倒流入內涼臺的排水地漏。由于水流量過大，地漏孔徑難以下咽，水開始向屋內擴散。我們急忙拿出三條大毛巾冒充沙袋組合起一個三層小“圍堰”，從外向內往桶內交替擰出毛巾的水份，防止雨水進入屋內。外涼臺壁廚的兩扇門雖然臺風來襲前早被繩勒緊，現在確忽閃著張了嘴，這要是繩斷門開，門面上的鐵拉手百分之百會將內涼臺的玻璃打碎！我們試圖把內涼臺的門打開一條縫隙伸出手去把繩再綁緊點，援手剛出門便發現不聽使喚急忙縮了回來，聽天由命吧。 　　“摩羯”登陸后，受到了陸地生態系統和建筑群的阻攔，心中的不爽情緒爆棚，開始肆無忌憚的好橫。恐怕只是風大雨大還不能夠讓人們忐忐而世代牢牢記住它，破窗入室才能讓你們丫的知道我“摩羯”的身手和厲害！這時候“摩羯”開始對窗戶下手，第一招施以一種震顫感，力量仿佛是上下左右橫向搖擺運動，咣當咣當的響聲急促不停，這時我的心隨著這個劇烈轟響開始在原位有點呆不住了。這招不行，“摩羯”變法對窗戶進行前后縱向的推拉動作，看來這才是它的祖傳秘功，瞬時覺得：“太嚇人了”！整扇的門窗每一刻都好像會立即被它撞碎或吸走，隨著這個節奏心率跳動瞬間提速直奔嗓子眼。下意識的用手頂按著門窗招架，塞緊縫隙的門窗怎么感覺突然松懈了？特別是門窗有向外拽拉的張力似乎要脫離門框、窗框隨臺風翻滾而去，確又戀戀不舍。細品味會真實的感受到：“門窗為自保而使出幾分順從彈性、柔軟妥協的絕活與臺風之間彼此進行著極限對決較量”。 這讓人提心吊膽的拉劇式較勁足足持續了4個多小時，我一直在心里默默祈禱著，“摩羯”您老人家消消氣吧，折騰一會趕緊走吧。我的上帝啊！太嚇人了………。 我們已經為“摩羯”這沖動的魔鬼一定要進家“坐客”撒潑做好了最壞的預案。我當時就拍板定調了——“摩羯”你是我此生看到的最牛逼的臺風！ 此刻在臺風面前，我真心的覺得“人不可吹牛B說絕對勝天”，大自然是有脾氣的！面對大自然應該始終心存敬畏之心。 暴風驟雨整整持續了一夜，人躺在床上，耳邊響起的聲音像是躺在硬臥車廂內，但始終不能踏實地入夢，迷迷糊糊的感覺到站了，淺睡醒來發現還是躺在床上。 “摩羯”的油門已經踩到底了，渾身招數也用盡。后半夜風向似乎變了，臺風破窗而入的概率大大降低。凌晨時“摩羯”也耍累了，拖著疲憊的余威向西北方向流竄。 　　假裝睡了一宿，清晨起床，沒電、停水、電梯關停，沒有網絡信號與外界失去聯系，身體乏力這些“癥狀”組成臺風過后的狀態。從高處俯瞰小區，昨夜像是突發過戰爭的場面——慘不忍睹。物業管理人員早早就開始在收拾殘局。推開家中的樓道門，家家戶戶門上貼的春聯讓風吹成了碎紅紙屑有的貼在墻上、有的膩在天花板上、大面積都鋪在地上，像是昨夜鬧了一宿洞房。在黑暗中走步行梯下樓出門去轉轉。眼前是恍如夢般的陌生景象，我自己評估了一下，和上次瓊海登陸的“浪卡”相比，眼前看到的損失要遠遠大于“浪卡”臺風，肯定遠遠大于。 看見一鄰居兄弟，張口就問，昨晚的臺風你家感覺晃悠了沒有？我那晃得跟坐船似的。我回答他說沒感覺，可說著說著覺得腳跟都有點不穩了。看來居住樓層的高低在臺風來襲時感覺乘坐的交通工具是不一樣的，我感覺像坐火車；他感覺是乘渡輪。 又過來一位60來歲的物業師傅，他是土生土長的當地居民，一臉居高臨下的樣子問我對這次臺風的感受，我認真的回答他說：“太它大爺可怕了”！他點點頭后笑嘻嘻的對我說：“這也是他經歷過的最大規模的臺風了，你有這份經歷夠榮幸”！嘿，他說的真對，人生就是一段經歷，擔心、害怕也就是生命旅途過程中品嘗的一種滋味。挺有意思的一個片段，更何況“摩羯”也沒有天天來看我的本事。 　　咱們海南人民也真不容易，每年都可能會經歷臺風，然后隔個十年八年的也許又遇上轉世更名的“威馬遜”、“摩羯”。從他們的表情上看，這似乎不是什么事。 　　寫幾句記錄一下這難忘時刻，因為沒有電，無線局域網失效，臺風過后3天手機4G顯示有信號，其實也是擺設，沒有收、發功能或偶爾能靈光乍現。臺風穿越僅僅用了24小時，在文昌等待恢復往日正常生活的時間需要多久？不能用時間作為計算的單位，需要用理解和忍耐去估量？ 2024年8月11日晚于海南文昌高隆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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