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一個參戰老轉的人生紀實和感悟</h1> <h5 style="text-align:center;">作者 靜思</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 美篇制作 寧靜(編號 82821573)</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背景音樂 一條路 張行 演唱</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br></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第五章 西域戍邊(2)</b></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inherit;"><b>二、做合格大頭兵</b></span></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天山修筑公路</h1> <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 在中國共產黨百年華誕之際,我怦然心動,回望西北,遙望天山,回想起那火紅的歲月里,銘刻在心靈深處的天山筑路場景。</p><p class="ql-block"> 那時,我是剛從學校走進軍營的新兵,在天寒地凍,四季無人煙的天山深處,同全團官兵一起修筑天山戰備公路,與險峻高山斗,與嚴寒風雪斗,與凍土頑石斗,與荒涼寂寞斗,那是真苦,真累,真危險,真奉獻!</p><p class="ql-block"> <b>修筑天山公路,是我在從軍的大熔爐中,千錘百煉第二錘。</b></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第一年赴天山筑路</b></h1> 1978年春季,入伍到赫赫有名的阿克蘇“國防團”“夜老虎連”,當我們正在緊張的進行新兵訓練期間,大概是5月中旬,咱連的老兵奔赴天山修筑公路去了。<div> 這意味著我們新兵訓練結束后,也必須去天山修公路。這是我入伍前萬萬沒有預想到的事。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已經是一名軍人,軍人服從命令為天職,天山修路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須上。<br> 1978年6月上旬,全體新兵攜帶武器裝備及行李,乘坐老解放牌車的大廂,從阿克蘇出發、經新和縣,前往庫車縣住宿一夜,第二天啟程,直接進入天山公路,途經鹽水溝、解放軍第17野戰醫院、克孜利亞、大澇壩、向陽橋,最終到達天山腹地——狗熊溝以北的盤山公路地段,大概是到第九個回頭彎處,汽車突然停下,讓我們下車。<br> 原來這個急轉彎處,就是咱們“夜老虎連”在天山修路的宿營地。我回憶當時的情景:<div> 盤山公路無行人,風聲炮聲吹哨聲,不見施工官兵身影,全被急灣陡崖遮隱。</div><div> 眼前疊疊白帳篷,風吹紅旗嘩嘩飄,迎接新戰友標語鮮紅奪目,喇叭軍樂聲聲回蕩山川谷底,宿營點相鄰萬丈深崖十里峽谷。</div><div> 那峽谷底,冰雪漸漸消融,嘩嘩流水擊蕩山澗陰森森;峽谷對面,松林綠葉蔥蔥,黃羊成群沿著陡崖,漫步到谷底飲水;峽谷這邊,峭壁雪山雪蓮,雪雞聲聲叫,雪兔上躥下跳尋野草。</div> 那山巔之上,山鷹成群展翅穿梭飛翔,藍天烏云白云,云卷云舒,日落霞光呼呼風聲,讓人心里寒顫。</div> <h5>▲1978年D師B團四連官兵天山修路期間的宿營地點(向陽橋至6.9之間的第9個回頭灣)</h5> <h5>▲1978年D師B團四連官兵所修天山公路地段</h5> 這種惡劣的自然環境,我未曾見過,心里嘀咕著這是什么鬼地方呀?有一種難以表述的滋味。 <br> 下車后,我驟然感到不舒服,寒冷、頭暈、胸悶,嘔吐。不一會炊事班的老兵送來開水、姜湯、酸辣湯,并對我們新兵說:“這里海拔3000多米,高寒缺氧,氣候瞬息萬變,很多戰友第一次來這里都有高寒反應,給你們準備的防寒湯和水,你們各取所需吧”!我趕緊喝了一碗酸辣湯。<br> 爾后,連部通信員將我和本班另外三位新戰友,帶領到四班的帳篷里。全是搭的地鋪,但非常整潔。燃燒焦煤的鐵皮爐子的火很旺,厚實的毛氈帳篷,保暖效果較好。 <h5>▲1978年D師B團四連官兵修筑天山公路時的宿營點</h5> 我在帳篷里休息一會兒后,精神狀態恢復得稍微好一些。 不一會施工老兵收工返回營地帳篷中,全是陌生面孔。<br> 四班班長魏軍爾,對分配到本班四名新兵的情況,早已了如指掌。魏班長走進帳篷里,面帶微笑,分別喊出楊紹忠、戴新民、羅衛明、肖立明四名新兵的姓名。這讓我感到特別親切,特別溫暖,有這樣的好班長,心里又踏實很多。<br> 第二天,去工地參加勞動。我同老兵一樣頭戴安全帽、身穿施工服、肩挎雨衣和水壺,手拿五尺圓鍬,隨老兵一同沿著一個陡峭的斜坡方向前行,只能朝前看或往上看,不敢朝下看,腳下是萬丈深淵的峽谷,心里感覺非常緊張、恐懼。<br> <h5>▲1978年D師B團四連官兵修筑天山公路期間每天去工地的小道場景</h5> 我問副班長胡省堂,這是唯一上山的路嗎?副班長回答我說:也可以沿正在修的公路去工地,由于是盤山公路,要多花一半時間,為了節省時間多干活,走這條小道快一些。<br> 大約攀爬30多分鐘,終于到達施工現場。施工點海拔高度比宿營地更高,我一直在堅持忍受喘氣極不舒服的感覺。<br> 魏軍爾班長集合全班,明確當天勞動任務,分工合作,并提出要求。第一天的任務是全班共同把一大堆土石方,用木架子車運到另一段路面,鋪墊整平。 <h5>▲1978年D師B團官兵修筑天山公路工地場景</h5> 我有三個選擇:一是推車運土石方,再拉車返回,但我是南方人不會推車;二是用十字鎬將土石方刨松散,便于圓鍬撮土石渣裝車,可是我從來沒有用過十字鎬;只有選擇使用圓鍬撮土石渣裝車,但塊石較多,用圓鍬撬不動,只有用雙手抱起石塊裝進車里,半天時間,手套被磨破,雙手摩出血泡,十個指頭火辣火燒,十分難受。<br> 施工一天時間,軍人外表形象沒有了,又還原成一個農民的模樣。因為,從冰雪中掏出的石塊,用雙手搬運到架子車里,泥土沾滿了衣褲,鞋子浸透了雪水。 <br> 若是天氣較好,為了搶工期,中午炊事班送飯到工地,冷菜涼飯,喝點熱水,飯后稍休息一會接著干活。<br> 半個月后,高寒地區的太陽紫外高,把臉曬得黢黑,刺骨的寒風把臉吹得不斷脫皮。由于吃蔬菜少,喝水少,嘴唇裂出一道口子,時常流血。雙腳掌被工地泥沙中的雪水浸泡得翻白發腫。深夜里想家,想父母,在被窩里悄悄流眼淚,有些心酸。<br> 突然,我又想到不是父母趕我來當兵的,是我自愿要求參軍的,我是農村放牛娃,在家不也是做力氣活嗎?天山不就是山高路險一些嗎?風大天氣冷一點嗎? 我在心底里下定決心,一定要堅持挺住。<br> 天天同戰友們一起,沿著那條陡峭小道前往工地。有一天,我們班換了個新的施工點,是一個路基槽,兩側是巖壁,要求本班將路基槽中的土石方運出去,傾在附近回頭彎的巖壁下。<br> 我們班有兩輛搬運土石方的木頭架子車。為提高工效,車停人不閑,多拉快跑,魏軍爾班長安排我協助帕爾哈提(維吾爾族)、郝德良兩位老兵推車運土石方,其他同志負責往車上裝土石方。裝車點距離卸車點約有80米,我們三人共同協作將裝滿土石方的架子車推到卸車點,主駕車人運用好技巧,很輕松就將土石方傾卸巖壁之下,再協同用力將木頭架子車上坡拉回到裝車地點,另一個架子車已裝滿土石方。就這樣,我們一車又一車反復的推呀、拉呀!當天上午至少完成30多車。<br> 通過兩位老兵對我進行傳幫帶,我基本學會主駕車手的操作要領,我很高興,全班戰友都高興,因為又多一個能駕車的新兵。<br> <h5>▲1978年D師B團官兵修筑天山公路施工場景</h5> 高興之余,出了事故。<div> 那天下午,我主動承擔主駕車人。在卸土石方的回頭彎邊沿,雖然設置有阻擋車轱轆的木頭欄桿,但我在立車傾卸土石方過程中,沒有把握好時機,也未運用好技巧,用力過猛,那一瞬間,木架子車連同土石方翻出萬丈深崖,木架子車粉碎得無蹤無影。我驚恐萬狀,嚇出一身冷汗,全班都嚇住了,所幸人員安全無事。<br> 班里重要的勞動工具被我損失了,定會影響全班完成任務的進度。我很自責,十分內疚難過。唯有魏軍爾班長沉著冷靜,沒有批評指責任何戰友。<br> 第二天,班長安排帕爾哈提(木工出身),在宿營地想辦法重新加工制做一輛木頭架車,車轱轆由班長負責協調。一周后新的木頭架子車投入使用。</div> <h5>▲1978年D師B團四連修筑天山公路施工場景</h5> 在天山筑路中,咱們連隊僅配備有一臺空壓機、風鉆機,遇到超大石頭和巖壁,打炮眼爆破解決。<div> 沒有推土機和裝載機,全靠連隊官兵用圓鍬,一鍬一鍬將土石方裝入車內,用架子車,一車又一車運土石方,用雙手搬石頭,幾個人聯合搬不動的石頭,就用炸藥、雷管、導火索,噼啦……碰隆……瞬間炸碎再搬運;用十字鎬挖掘公路的邊溝、挖掘超高的路面,修整凸起的邊坡、平整凹凸的路面……全部是人工完成,沒有半點機械施工。<br></div> <h5>▲1978年D師B團四連修筑天山公路施工場景</h5> <b>天山筑路官兵十分艱辛。 </b><div> 喝的是冰雪融化的水,還伴有許多泥沙或羊屎馬糞渣,放入明礬沉淀后,照樣煮飯吃,燒開水喝。很少吃到新鮮蔬菜,缺乏維生素,臉和唇裂脫皮,牙齦常出血。</div><div> 節假日、星期天,天山筑路官兵一般情況下是不休息的,除吃飯睡覺,其余時間都在戰天斗地搶工期,不是打炮眼放炮,就是肩扛或手搬石塊,手掌的老繭比銅板還厚,施工穿的棉衣很多扣子被磨掉,就用導火索將棉衣扎住。雙腳被汗水和雨水漚腫了,晚上用熱水泡一泡,第二天繼續上工地。 <b> </b></div> <h5>▲1978年D師B團四連修筑天山公路期間時常下大雪的場景</h5> <b>天山時常出現十分怪異的天氣。</b><div> 筑路官兵們經常是迎著燦爛陽光上工地,干活當中突然冰雹襲來,有安全帽頂住繼續干活。 過一會,烏云翻滾,瓢潑大雨,官兵們快速穿上雨衣遮擋住。 再過一會又是霞光萬丈,魏軍爾班長說:“戰晴天,斗雪天,刮風下雨是好天”,讓我們脫去雨衣,?住好時光,甩開膀子大干。</div><div> 有一次,驟然下起鵝毛大雪,我們堅持了一會,雪依然特別大無法施工,逼迫回返宿營地,半路中積雪快過膝,跑慢點的人,看不清路線,不敢前行,積雪越來越厚,寸步艱難行,進退兩難。可是不到一個小時,鵝毛大雪嘎然停止,西邊又是夕陽返照。</div> <h5>▲1978年D師B團四連修筑天山公路時常冒雨、雪施工場景</h5> <p class="ql-block"> 像這樣變化無常的天氣,在天山施工中時常出現,讓我們哭笑不得。然而,我和四連的官兵們,就是在這種惡劣的地理環境和氣候環境中,日復一日上工地干活,收工回到帳篷吃飯睡覺,沒有更多奢望,睡一覺就是幸福。 </p><p class="ql-block"> <b>在天山施工期間,也有其他地方感受不到的樂趣。</b></p><p class="ql-block"><b> ——望星空,</b>夜間在月光之下,峽谷崖邊,眼望星空,哼著《帕米爾的春天》《真是一對親兄弟》等曲調,腦子想著遙遠的家鄉,心里美滋滋的。</p><p class="ql-block"><b> ——看牧民,</b>夏天季里,眾多牧民洋溢著喜悅的神態,吆喝著浩浩蕩蕩的牛羊群,或是呼喚著肥壯奔騰的馬群,或是驅趕著壯觀的駱駝群,一波又一波,沿著我們正在修筑的公路前行,我們這些筑路人感到非常自豪。</p><p class="ql-block"><b> ——觀黃羊,</b>我們在簡易的廚房旁邊吃飯期間,常常望到溝谷對面,雖是萬丈崖壁,卻有成群結隊的黃羊,小心謹慎下到谷底喝水,也有的東張西望往山上爬,在西出霞光照射中,呈現出一幅美麗壯觀的風景畫,讓人難以忘懷。</p><p class="ql-block"> <b> ——捕捉野兔</b>,施工中偶遇野兔或野雞等動物,出于好奇心,拼命追捉,雖然難以抓住它,卻能達到累中求樂。</p> <h5>▲天山深處的雪蓮</h5> <p class="ql-block"><b> ——賞雪蓮花</b>,在宿營地,蹲廁所都可以看到溝谷對面巖石縫中的雪蓮花,在工地,也可以看到另一個方向的崖壁上朵朵美麗的雪蓮花。偶爾還能看到當地采掘雪蓮花的攀山人,山坡陡峭,易上難下,觀之驚險。據說曾經有采掘雪蓮花的人,摔得粉身碎骨。</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第二年再赴天山筑路</b></h1> 阿克蘇即將春暖花開之時,我們卻又要奔赴天山修路,待再返回阿克蘇部隊駐地時,又是冰天雪地。72、73、74、75、76年老兵,修路五年沒脫過棉衣棉褲,沒看到阿克蘇春天和夏天是什么樣的景色。<br> 1979年2月進入一級戰備,戰備結束后,5月上旬,全連又進入到天山深處,去完成天山戰備公路最后一段最艱難的施工任務,也是多年施工中最硬的“骨頭”。<br> 這快硬的“骨頭”,位于鐵力買提達坂(是維吾爾族語言,指山頂的隘口或山嶺)隧道南端,海拔3600多米,較1978年施工地點的氣溫更低、風雨更大,積雪更厚,寒冷至極,官兵高寒反應更加嚴重。<br> 當時,那里無人煙、無植被、無人行道,更沒有汽車通行便道。<br> <h5>▲1979年D師B團四連在鐵力買提達坂隧道南側修筑天山公路地段</h5> 1979年咱們“夜老虎”連安營扎寨那個地點,雖然沒有萬丈深崖的峽谷,但營地兩側卻是高俊的山峰林立,終年白雪皚皚,常年不融化。營地前方坡度略緩,視野開闊,但常常是風雨雪交加,霧氣漫天,人員行進艱難。 <h5>▲1979年D師B團四連天山修路在鐵力買提達坂隧道南側安營扎寨場景</h5> <p class="ql-block"><b> 最后一年施工,我們四連的主要任務:</b></p><p class="ql-block"><b> 一是開通宿營地前往施工作業點的人行道</b>。大約2公里路程,人和物質才能進入到施工現場。</p><p class="ql-block"><b> 二是在最后一段施工作業面打炮洞,開辟新道路。</b>那不是一般的炮洞,是裝填幾十噸炸藥的炮洞。而且全靠人工先打小炮洞、進行小爆破,清渣后再打小炮眼小爆破,逐漸擴寬擴深炮洞。有的炮洞要求橫向挖掘,有的炮洞要求豎直挖掘,有的炮洞要求斜向挖掘,在狹窄的炮洞中施工,要比1978年在寬敞的地面施工所付出的辛勞更大,安全隱患更多,耗費時間、人力、物質更多。</p> <h5>▲1979年D師B團四連天山修路期間新開路面的工地場景<br></h5> <h5>▲1979年D師B團四連天山修路期間新開路面的工地場景</h5> <p class="ql-block"><b> 三是搬運各類保障物質。</b>1978年施工期間所需施工和生活保障物質,由車輛直接運送到施工點,全連官兵集中力量完成施工任務。但是,1979年運送物質的車輛無法直接進入宿營區和施工點,車能到達的地點(物質轉運點)距離連隊宿營地3公里、距離施工點5公里左右,全是上坡路,連隊生活物質,包括帳篷、床板、炊事班所用物質用品,以及施工物質,包括工具、炸藥、雷管、導火索,水泥等,全部靠連隊官兵肩挑背馱,運送到營地及工地。</p><p class="ql-block"> 上工時間要完成施工任務,只有利用下工時間去物質轉運點搬運物質,有時物質很多要搬兩趟。每天除了晚上睡覺,沒有休息時間。即便是風、雨、雪、霧交加,也必須完成當天的任務。因為在那個區域,若要等到好天氣,幾乎是不可能的。 </p> <h5>▲1979年D師B團官兵在天山修路期間艱難的后勤保障場景</h5> <h5>▲1979年D師B團官兵在天山修路期間艱難的后勤保障場景<br></h5> 在施工區域,從著裝看是沒有軍人的,但又體現出官兵一致,都是頭戴安全帽或皮帽子,身著黃棉衣黃棉褲,腰扎導火索,手戴帆布手套,腳穿大頭毛皮鞋,誰是官誰是兵難分辨。 <br> 那一年,我年僅21歲,有使不完的干勁,啥都事都不甘落后,時時沖在前,事事搶先干。在如此的地理環境、氣候環境、生活環境和施工環境中,堅持同全連官兵一起與天斗、與地斗,戰風雪、戰頑石、忍耐疲勞、忍耐寂寞。<br> <h5>▲1979年B團官兵在天山修路施工的場景</h5> <h5>▲1979年B團官兵在天山修路期間經常肩挑背扛所需物質的場景</h5> 全連官兵苦戰一個多月,確實筋疲力盡,連首長決定全連休整一個星期天。可是,那一天炊事班向連首長報告說:明天沒有柴火煮飯了。時任指導員宋英超,當即決定“由共產黨員組成志愿者突擊隊,到向陽橋松林坡打柴火,確保近幾天炊事班不斷煙火”。<br> 那時,我已是黨組織培養對象之一,得知消息后,我立即向指導員申請參加突擊隊,并推薦部分優秀團員也加入。宋指導員親自帶隊,讓我們到廚房拿點剩饅頭,自帶一壺水,輕裝下山,快去快回。<br> 若是沿著公路下山,有10余里路程,我們尋找小路下山,不足2個小時到達了向陽橋松樹林。宋指導員要求每人至少尋找一根干枯的松木扛回連隊。那一大片松樹林中,確實有很多自然干枯的松木,但需要用大鉅截斷,才能扛走。<br> <h5>▲1979年7月B團四連指導員宋英超帶領官兵到向陽橋松林坡撿柴火時留影</h5> 困難沒有攔住“夜老虎連”的官兵,發動全體下山的人員,到附近牧民家借來大鋸,截下干枯的松木,確實耗費了很長時間和能量。<br> 由于時間很晚了,人人負重,為了人員安全,宋指導員要求全體人員沿著公路返回,一路同行不能有一人掉隊。為了節省時間,我們只能在返回途中,借休息之機,啃一點硬得象土豆一樣的饅頭,喝兩口冷冰涼的水,又抓緊時間回返。<br> 我們到達物質轉運點,無公路可走了,天漸漸黑暗,突然出現風雪交加。宋英超指導員鼓勵大家說:<b>“同志們,‘苦不苦想想紅軍長征兩萬五,累不累回憶革命老前輩’,</b>還有3里路程到宿營地,‘夜老虎連’的旗幟在向我們招手,堅持就是勝利!<br> 四連軍政首長工作配合十分默契,不一會陸志華連長安排隊伍前來接應,我們精神大振,情緒高昂。在前來接應的戰友們幫助下,安全順利回到營地。<br><div> 我們如此度過了又一個最難忘的星期日。</div> 在高寒施工十分苦累的情況下,我依然堅持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br> 比如:連隊開展高音喇叭宣傳好人好事活動,我不僅堅持飯堂讀報、表揚好人好事,而且擠時間寫短稿送連隊宣傳室進行廣播。<br> 比如:學雷鋒做好事。同戰友們一起掏廁所、劈柴火、補輪胎、鍛鋼釬、淬鏨子、拾冰塊融化日用水、幫助生病的戰友打飯菜等。<br> 比如:讀書看報。雖然相關報紙拿到手,已是半個月之前出版的,但每天盡量擠時間瀏覽一下《解放軍日報》《戰勝報》《阿克蘇報》等報刊。<br> 1979年9月初,連首長安排我提前下山,參加本團的軍事骨干集訓。我剛剛回到阿克蘇,得知咱們四連在天山修路的宿營地,發生了震驚的雪崩。我十分掛念和擔心遭遇到雪崩襲擊的領導和戰友,默默祈禱蒼天保佑連首長和戰友的平安。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天山施工遭遇雪崩</b></h1> <b>一場罕見的特大雪崩</b><br> 1979年9月24日,位于天山深處的小母孜里克大阪,下了一場罕見的暴雪。正在這里施工的二營指戰員居住的帳篷,全被埋在兩米多厚的積雪里。<br> 翌日凌晨六時二十分,當與風雪搏斗了一整天的四連的同志們睡得正香的時候,指導員宋英超突然被一陣奇異的呼嘯聲驚醒,他還沒有來得及辨別清楚,只見側面山坡上如同小山般的積雪向連部、炊事班駐地猛壓下來。霎時,巨大的雪浪沖垮了帳篷架,撕裂了篷布,推倒了伙房。在連部睡覺的宋英超連同帳篷被雪浪掀起,推出70多米遠。離他幾十米遠的雪坑里,副指導員摔成重傷人事不省;炊事班的帳篷也被雪浪推出八米遠以后,掩埋在雪堆里。<br> 這時,刺骨的冰雪,使身著襯衣的宋指導員很快清醒過來。他想站,站不起來。想喊,喉嚨像塞著什么東西,想發信號,手槍不知被雪崩摔到哪里去了。他掙扎著,強忍劇痛,使盡力氣,一邊朝營部和相背方向的全連駐地疾呼:“快——快救人啊!”一邊挪動著凍僵的身體,吃力地向山坡上最近的一排帳篷爬去。 <h5>▲1979年B團四連官兵在天山修路期間遭遇特大雪崩場景</h5> <b>“崩”不垮的堅強堡壘</b><br> 狂風怒吼,雪霧茫茫。等到一排的同志聽到呼救時,宋指導員已爬到了帳篷門口。同志們趕忙從床上跳下來,攙扶指導員。指導員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別管我,快——通知部隊起床,——向營里報告……”<br> 宋指導員顧不上換掉“鐵甲”襯衣,以極大的毅力主持召開了緊急支委會,確定了迅速搶救炊事班的同志和副指導員的戰斗方案。這時,指導員面色鐵青,渾身哆嗦,站都站不穩,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雪窩里。二排長濮定懇切地勸指導員去休息:“放心吧,有我們支部在,天塌下來也頂得住。”并命令戰士把指導員送到營部衛生所。<br> 營長楊雙海、教導員周寅芳也被微弱的呼救聲驚醒了,他倆迅速從床上爬起來,邊扣衣服邊喊通信員。可是通信班的帳篷已經被兩米深的積雪埋了起來,連喊幾聲,一點反應也沒有。情況緊迫,兩人當機立斷,由楊營長親自通知部隊,組織救援。周教導員立即奔赴雪崩嚴重的四連。<br> 這時,四連搶救炊事班的同志和副指導員的戰斗正在緊張進行,只是有點慌亂。周教導員到現場后,立即把三個排長叫到一塊,重新進行了布置。全連干部戰士看到教導員冒著如此大的風雪趕來和自己并肩戰斗,頓時增添了巨大的力量。<br> 為了及時穩定部隊情緒,做好重災情況下的救援和思想政治工作,在四連九名昏厥的同志基本脫險后,營黨委及時召開了全體會議,決定由周教導員去四連代職。這時,宋指導員不顧營首長和醫護人員的攔阻,在兩名戰士的攙扶下,也踉踉蹌蹌趕回連隊,立即在雪地里召開軍人大會。他說:“同志們,團、營黨委在時刻關心著我們,兄弟連隊在援助著我們。現在重災壓頭,我們應該怎么辦?”戰士們看到指導員重傷不下火線,為黨忘我工作的勁頭,個個激動得熱淚盈眶,大家振臂高呼:“災情嚇不倒,任務不減少”,“團結一股繩,戰勝大雪崩!”<br> <b>壓不倒的英雄戰士</b><br> 四連的同志一聽到雪崩的消息,立即涌出帳篷,投入一場搶救戰友的戰斗。<br> 二排長濮定帶領部隊順著雪坡第一個朝出事地點滾了下去。四排長來不及穿鞋襪,戴帽子,光頭赤腳地站在雪地里指揮。所有的共產黨員、共青團員、班長和骨干也都戰斗在搶救一線。<br> 在搶救炊事班七位負傷同志的戰斗中,為了不致發生撞傷,大家硬是靠兩只手不停地刨雪。不少同志指甲撕裂,十指出血,也在所不顧。大家只有一個念頭,多爭取一分鐘,戰友的生命安全就多一份保證。<br> 六個炊事員很快從倒塌的帳篷里救了出來,只有司務長陳琪因傷勢過重而停止了呼吸。這時,共青團員、衛生員王增榮立即脫掉棉衣,對司務長進行人工呼吸,經過七分鐘搶救,終于使陳琪同志起死回生。這時,周教導員看到小陳有救了,趕忙用吊床把他往帳篷里抬,剛抬到門口,自己由于勞累和受凍便一頭栽倒在地上。副班長、共產黨員常化堂同志也因連續背運傷員而暈倒了。<br> 新戰士王炳成聽到搶救信號后,衣服都顧不上穿就沖出門去,不幾步就掉進一個大雪坑里。這時,他忽然聽到不遠的地方有呻吟聲,立即順著聲音爬了過去,發現躺在兩米多深的大雪坑里的副指導員。于是,他又爬回帳篷,從床下趕忙摸了條繩子很快把他救了出來。 <h5>▲1979年B團四連官兵在天山修路期間遭遇特大雪崩自救場景</h5> <b>贊不盡的戰斗情誼</b><br> 戰友心連心。當接到救援四連的命令后,二營各連的搶險分隊在連首長的帶領下迅速趕到了出事地點。這時,遇險同志已救出來了,擺在全營同志面前的任務,是協助四連尋找被雪崩沖走的各種物資。<br> 在長一百二十米、寬八十米,到處堆滿兩三米厚的積雪的山坡上,要尋找幾支手槍、幾百發子彈和一部分零星物資,就如同大海撈針,相當困難。從上午七時到下午五時,在連續十一個小時的奮戰中,各連在指定區域內把三米厚的積雪齊刷刷地倒騰了三遍。同志們既凍又餓,累得連氣都喘不過來。不少同志的毛皮鞋、雨靴和腳凍在一起,成了個“冰疙瘩”,但無一人叫苦。這時,還有一箱子彈和一個公文包沒有找到,強烈的革命責任感激勵著幾個連隊的同志繼續戰斗,他們又從頭到腳把積雪翻了一遍,終于找到了全部物資。<br> 與此同時,奉命開辟通路、護送三名重傷員的機械班長饒長城,冒著生命危險,親自駕機鏟雪開路。九時左右,當推土機行至小母孜里克大阪時,夜幕籠罩,伸手不見五指。為了確保傷員和車輛安全,在推土機無照明燈的情況下,他把操縱桿交給副手,自己鉆出駕駛室,頂著凜冽的寒風,左手抱著滾燙的排氣管,右手打著手電為機車探路,經過八個多小時的連續奮戰,終于打通了十公里雪道,把傷員安全地送到了團衛生隊。<h5> (此文摘自1979年11月1日 星期四 新疆軍區 戰勝報 第二版 由團宣傳股長任玉印撰寫。) </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修筑天山公路簡況</b><span style="font-size: 17px;"></span></h1> 天山公路,可以用雄、奇、險、峻來形容,實為“天塹變通途”,這注定是一項前無古人的恢宏工程。<div> 天山公路全長562公里,途中280多公里的路段都是在海拔2000米以上,跨越5條險惡的河流,翻越4個海拔3000米以上常年積雪的達坂(指山頂的隘口或山嶺),穿過海拔3700米的“鐵力買提達坂”隧道和海拔3390米的“哈希勒根達坂”隧道。</div> <h5>▲天山國防戰備公路施工現場</h5> <h5>▲天山國防戰備公路通車后的鐵力買提達坂隧道南口</h5> 由于這條公路橫穿千峰萬嶺的巍峨天山,俗稱天山公路;天山公路北起北疆石油之城獨山子,南至南疆龜茲古城庫車市,簡稱獨庫公路;獨庫公路是1964年在“鞏固邊防,加強戰備,搞活天山,獨立作戰”的戰略思想指導下決定修建的,所以最初稱天山國防戰備公路。<br> 獨庫公路于1966年開始測量設計,1969年開工,通過突擊施工至1972年初步完成便道,可以勉強通車。1973年對原路線方案提出很多修改意見,提高了路線標準。1974年4月21日經國務院中央軍委批準,決定加快修建天山公路,并將其列入國家重點項目,直接歸中央軍委管轄。<br> 又于1974年8月開工,經過9年艱苦奮斗,工程于1983年9月建成通車。2009年6月武警交通部隊二總隊,完成獨庫公路由三級路改造為二級路的施工任務,全程行車僅需8小時。<br> 修建這條公路的初心,是為了國防備戰需要,讓南疆和北疆的部隊快速機動,達到以快制勝目的。為了落實國務院中央軍委“打通天山修建獨庫國防公路”的決定,天山戰備公路全是由部隊修筑的。 這一條戰備公路,天山以南路段,即鐵力買提達阪至庫<br>車市153公里,是由咱們36101部隊(包括36105部隊和36107部隊)修筑的。<br> 1970年至1974年由36107部隊負責開挖路基,形成進入天山便道,稱其36107部隊為開路先鋒。<br> <b> 1975年由咱們36105部隊接替36107部隊修建天山公路的任務,直到1979年9月施工結束。</b> <h5>▲獨庫公路雄、奇、險、峻的天山風雪封路場景</h5> <h5>▲獨庫公路路線示意圖</h5> <p class="ql-block"> 36105部隊歷時5年時間,全力以赴修建天山國防戰備公路。<b>也就是說:阿克蘇“國防團”1975年兵(包括部分71、72、73、74年兵在內)到1979年兵均參加了修筑天山戰備公路。</b></p><p class="ql-block"><b> 這5年中,我們78年兵參加2年的施工。狗熊溝的向陽橋至鐵力買提達阪隧道口,這一段最艱難危險的公路,就是我們36105部隊78年兵共同參加修筑的。</b></p><p class="ql-block"> 天山國防戰備公路的開通,36105部隊官兵功不可沒,有報道稱“1975至1979年獨庫公路施工中,36105部隊創造了7年施工任務5年完成的佳績,被<b>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和烏魯木齊軍區授予‘建設天山開路先鋒,保衛新疆再立新功’錦旗”。</b></p><p class="ql-block"> 獨庫公路天山以北路段,包括鐵力買提達坂隧道,由某工程兵部隊負責施工建設。1983年9月全部建成通車。</p><p class="ql-block"><b> 天山戰備公路全線通車,對于增強國防軍事機動能力,縮短南北疆部隊機動時間,實現以快制勝之目的,以及推動地方經濟發展、文化交流造福新疆各族人民等方面,都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和深遠的歷史意義。 </b></p> <h5>▲ 1983年9月全部建成通車后的天山公路大小龍池盤山公路地段景況</h5> ▲獨庫公路鹽水溝路段景況 ▲獨庫公路導覽圖景況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筑路天山》 </font></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文/世安 </font></div><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送楊紹忠戰友)</font></h5><div><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2025.6.19</font></h5><div><font color="#ed2308"><br></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鐵騎鑿空萬仞寒,</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朔風割面骨猶堅。</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云巔練就英雄膽,</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敢教長虹貫雪巔。</font></div></div> <h5><b><br></b></h5><h5><b>謝謝關注!</b><b style="color: inherit;">第9期再見!</b></h5> <font color="#ed2308"> <b> 注:背景音樂《一條路》的歌詞:</b>一條路 落葉無跡,走過我 走過你,我想問你的足跡,山無言 水無語,走過春天 走過四季,走過春天 走過我自己;悄悄地 我從過去,走到了這里,我雙肩 馱著風雨,想知道我的目的,走過春天 走過四季,走過春天 走過我自己……</font>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人生如歌》主人公簡介:昵稱寧靜,四川達州人,1978年3月入伍,先后服役于新疆軍區陸軍第4師11團、4師司令部、蘭州軍區特種大隊、青河縣武裝部,上校軍銜,2001年轉業至四川省達州市政府。畢業于解放軍南京高級陸軍學校和西安政治學院。曾參加蘭州軍區第八偵察大隊對越偵察作戰和追捕沙雅縣“7.15”反革命暴獄犯等戰斗。</span></p> <b><font color="#333333">(歡迎在評論區點評!也可提出修改意見。)</font></b> <h5><br></h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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