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這篇隨筆寫于莫言獲獎之際,十二年后在新浪微博中重讀,因不讓轉發,找出底稿,不免自嘲一番,現在我還真寫不出來了,不學習,不關注新的信息……整理修改后再發一次,看看能收獲多少意見。</p> <p class="ql-block">莫言獲諾貝爾文學獎舉國歡慶,畢竟是零的突破,好友紛紛發短信問我的看法。有什么看法呢?我沒有看過他的東西,除了紅高粱(還是電影)!我的回答引來朋友的饋贈——發來了莫言所有的電子版小說,莫言的創作及生平介紹。于是我讀得昏天黑地,關于他得獎居然有了一二三點想法法,而且是骨鯁在喉以一吐為快。</p> <p class="ql-block">一、莫言的良心</p><p class="ql-block">莫言是個有良心的當代作家,是個正直的文人。</p> <p class="ql-block">莫言得獎的小說是《蛙》,但莫言說他偏愛《生死疲勞》,確實,我也十分青睞這部小說。我佩服作家的勇氣和良知。</p> <p class="ql-block">在《生死疲勞》中,作者筆下的地主和農民都成為革命的對象。</p><p class="ql-block">一個是土地改革之前的地主,被土改鎮壓的西門鬧。他陰魂不死,經歷了驢、牛、豬、狗六道輪回;冷眼旁觀互助組、合作社、人民公社、農業學大寨、個體戶……由私到公,由公到私,公私不分……</p> <p class="ql-block">一個是土改以后的貧雇農藍臉。他在土改中分得土地,分得房屋,甚至分得地主小老婆,卻以個人的力量與合作化、公社化等“農民運動”相對抗。</p> <p class="ql-block">莫言說“這樣一個人在當時的社會情況下卻顯得非常極端和另類,被很多人打罵,他為了堅持自己的觀點做出了巨大的犧牲,甚至跟自己的兒子、女兒都分道揚鑣,但他依然沒有屈服。”歷史證明了他是正確的。</p> <p class="ql-block">僅證明了這一點嗎?我覺得小說傳遞的觀念遠不止這些。小說中有個農村支書洪泰岳,姑且不去評價這個人物形象刻畫得是否豐滿,有一個情節令人忍俊不禁:走集體道路時洪泰岳大張旗鼓斗私批修,藍臉只敢晚上出來單干;改革開放鼓勵私有化后,變成洪泰岳每晚出來向村民宣告他要去省里告狀:修正主義復辟了!</p> <p class="ql-block">革命和反革命,革命群眾、貧下中農、共產黨人和地富反壞右、地主崽子……在生死疲勞中完全沒有了階級形象的限制,大家都在莫名地生,像一群沒有頭腦的烏合之眾,在每一次運動中或隨波逐流,或興風作浪。反是地主西門鬧即便轉世為驢為馬,每一次都死得很明白,很光榮,最后一次干脆是為了救落水兒童,而且是只為挽救生命,并非因為一己的私心,但依然沒能改變被鎮壓的命運,反是閻王大發慈悲,干脆省掉了所有磨難,直接讓他投胎成了一條狗!</p> <p class="ql-block">我想起古斯塔夫.勒龐的話“群體往往是領袖的擁躉,在領袖華麗的辭藻中、亢奮的情緒以及鮮明的身體語言的煽動下,群體具備了很強的爆發力。在這種情況下,群體模糊是非,喪失獨立思考和辨別是非的能力,不假思索地用火與劍去清除那些反對建立新領袖和新信仰的人。群體永遠是被人催眠的玩物。”莫言筆下無論是集體化或是私有化過程中,大大小小的各個運動中,群眾扮演的恰恰就是“被人催眠的玩物”。</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在《蛙》里面,姑姑就是這么個被人玩弄著,于是玩弄他人、玩弄人道、玩弄人性的人。她既是號召生育、幫助生育的急先鋒,同時也是計劃生育的劊子手。從她身上折射出的是領袖意志高于一切,她的理智、良心、甚至人性在領袖意志下蕩然無存,她以最誠摯的心,踐行著劊子手的殘忍,甚至連自己的親人都不放過。結果是所有被她夭折的生命折磨著她的心靈與肉體。她清醒地意識到 “一個有罪的人不能也沒有權利去死,她必須活著,經受折磨,煎熬,像煎魚@一樣翻來覆去地煎,像熬藥一樣咕嘟咕嘟地熬,用這樣的方式來贖自己的罪,罪贖完了,才能一身輕松地去死。” 最有意思的是莫言偏偏不讓他死,讓小蝌蚪救了她。</p> <p class="ql-block">不過較之《生死疲勞》,《蛙》批判的深度與廣度稍遜。仔細琢磨《生死疲勞》,我看到的是作者對階級和階級斗爭、私有制與公有制、階級性與人性的思考。</p> <p class="ql-block">二、莫言的睿智</p><p class="ql-block">我也佩服作家的睿智。用魔幻手法打造小說的框架,別出心裁用兩棲類“蛙”做隱喻,確實展現了莫言的匠心獨運。</p> <p class="ql-block">令人嘆為觀止的是《生死疲勞》和《蛙》中作者刻意安排的“月光”和“泥人”。它們出現在不同的時空里,寄托了作者不同的感情,述說著作者對現實與未來的思考。最主要是他什么也沒有說,你們自己去想吧!</p><p class="ql-block">比如,毛主席逝世時“我們看到毛澤東坐在月亮上——他肥胖的身體使月亮受壓而成橢圓——身上披著紅旗,手指夾著香煙,微仰著沉重的頭顱,臉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有好幾次我感覺到那些紅色的鯉魚已經飛到月亮上,落在了毛澤東身邊,但定睛一看,才知是錯覺。無論這些水族如何施展它們各自的長項盡力追趕,與月亮的距離也是絲毫沒有變化。”“月亮載著毛澤東漂到此地,便猛然躍起,在紅柳叢上停頓了一下,然后便快速地飛升,抖落下來的河水如同一陣急雨。河水急劇分流,少數反應敏銳的水族順流而去,大部分卻因為慣性和離心力——其實還有月亮的物質引力和毛澤東的心理引力——徑直地飛起來,然后跌落在紅柳梢頭和蘆葦叢中。”</p><p class="ql-block">又如,野豬被剿滅之后,我(豬王)決心復仇的那晚“屬于他們(四個屠夫)的那個最后的夜晚寒風凜冽,幾近全圓的月亮面孔青白,好像因水銀中毒而死者的面孔,同樣青白而陰森的光輝照耀著凝滯的水面。河水的流速明顯減緩,河邊淺水處已結了薄薄的冰層,泛著讓人驚懼的刺目的藍光。”諸如此類,不勝枚舉,微言大義,以形象詮釋歷史、哲理,絕不是神來之筆。</p><p class="ql-block">《蛙》較直白“姑姑閉著眼睛,對同樣閉著眼睛、手握一團泥巴的郝大手講述:這個娃娃,姓關名小熊,他的爹身高一米七九,長方臉,寬下巴,單眼皮,大耳朵,鼻頭肥,鼻梁塌;他的娘,身高一米七三,長脖頸,尖下巴,高顴骨,雙眼皮,大眼睛,鼻頭尖,鼻梁高。這孩子三分像爹,七分像娘……在姑姑的講述聲中,那個名叫關小熊的男孩從郝大手手中誕生了。鏡頭給了這孩子一個特寫。我看著這個面目清新、但帶著一種難以言傳的悲涼表情的孩子,不覺中淚如泉涌……”其實,姑姑被那些扼殺的靈魂緝拿著,連一分鐘的忘卻都不可覓! </p><p class="ql-block">讀著莫言的小說,有句遺忘很久的話浮上心頭:利用小說反黨,這也是一大發明。毛澤東以為他發現了什么,結果把那一代文人嚇得戰戰兢兢的,仰其鼻息,早就忘了文學是生活的一面鏡子。所以,高大全,假大空就成為文學的主角,基調,所以,越來越少有人問津文學作品。如果毛澤東在天有靈,不知會怎么處置莫言。</p><p class="ql-block">(由于篇幅太長,“三、莫言獲獎與"看不見的手”下一篇發)</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三、莫言獲獎與"看不見的手”</p><p class="ql-block">我並不以為諾貝爾文學獎的評委完全從弘揚東方文學出發,送來的是橄欖枝。</p><p class="ql-block">前幾天讀邊芹的《伸進文明心臟的手(全版)——寫在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頒布之后》很有感觸。她說:“得諾貝爾文學獎、被奉為二十世紀的伏爾泰是‘看不見的手’培養顛覆歷史的偶像之慣用步驟。”“很多我們以為的‘國際獎’或‘某國獎’都是由這群人操縱,以西方列強或國際社會的名義影響世界甚至發號施令,這才是今天世界被隱藏的現實。”操縱不操縱只是一種推想,天真的人們不會相信這樣的推斷。我是相信的。我曾經奇怪呼聲很高的阿來為什么最終沒能榮獲諾貝爾文學獎。阿來的《塵埃落定》取材于西藏麥其土司不顧濟嘎活佛的阻止,靠著漢人黃師爺引種的鴉片迅速富足,成為最強大的土王。但“罌粟花”的亂性,土司間為了巨大利益的爭斗,“罌粟花”戰爭使詛咒和巫術再次在兩邊的領地蔓延;糧倉豐足的麥其家族趁其余部落的災荒發起了麥米貿易,建立邊疆城鎮,茶馬互市;但紅色漢人和大炮的轟鳴,使土司官寨灰飛煙滅,一切奢靡煙消云散,只留下了塵埃落定后的死寂。作品采用的魔幻主義手法使小說開合自如,張弛有致,而傻少爺,不失為一個感人的、成功的形象。正是這個“傻子”的存在,才讓小說中的種種荒誕成為了激動人心的轉折,才讓這曲繁華落盡的末代哀歌有了絢麗的波瀾與光華。小說回腸蕩氣。詩一般空靈純凈的文字,演繹著西藏一段末代土司制度由沒落直至終結的歷史。阿來曾說“我只是把民族化作為一個視角,無論我的小說還是散文,我都希望讀者關注它們的故事及內涵,而不要僅僅將他們視為特殊民族的特殊圖景”。還有陳忠實的《白鹿原》。氣勢磅礴,縱橫捭闔。那種老道,點鐵成金的筆法,真是讓人一唱三嘆,感喟不已。看它應該是二十年以前了。埋頭教學,忙里偷閑。我以為他們不在莫言之下。為什么諾貝爾文學獎偏偏對莫言青睞有加呢?邊芹還說“在已變成一個巨大傳聲筒的世界,……只不過聲音并不是朝四面八方傳送的,而有著它設好的渠道和方向,話語從高處流向低處,這個坡度是人為搭建的,有人心甘情愿或無知無覺地作著低處。從‘看不見的手’挑選出那粒小石子,到看見石子被如何使勁拋進水中,一直到瞥見石子激起的水圈之多、之大……”讀了莫言的小說我以為選他的確不是偶然。莫言的《蛙》把中國在生育問題上的反科學,反人道,反人性披露得體無完膚,那些“看不見的手”如獲至寶!他的《生死疲勞》否定了建國以來的農民運動,甚至觸及了最核心的問題“革了誰的命!”小說寫道:(藍臉)睛里慢慢地涌出淚水,他雙腿一彎,跪在地上,悲憤地說:“最愛毛主席的,其實是我,不是你們這些孫子!”眾人一時無語,怔怔地看著他。藍臉以手捶地,嚎啕大哭:“毛主席啊——我也是您的子民啊——我的土地是您分給我的啊——我單干,是您給我的權利啊——”但是,他被唾棄了將近半個世紀!選誰不選誰,諾貝爾文學獎、和平獎的標準不以我們的意志為轉移,我們又怎么能為他們左右,在狂喜之時失去理性的思考呢!我在新浪網上看到各國都把獲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品當成最大的賣點。當人們紛紛譴責中國的不人道——固然應該,但也正如邊芹所言“全過程首尾相接,一環套一環,有自覺的接棒手,有傻乎乎追逐聲音的傳聲筒,二者卻能在慣性中齒輪般配合著轉動,細品之后還真有點心驚肉跳。一部‘杰作’的全部策劃、推銷過程,已經到了如此隨心所欲、指鹿為馬的程度,世界已經變得這么大而渺小、這么繁而一律、這么反而聽話、這么知而無知,末日帝國的噩夢再度襲上心頭!</p><p class="ql-block">寫于2012.11.25修改于2024.8.20</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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