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十二年，讀《達夫書簡》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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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夫書簡》這本書，是去年梁剛兄長所贈，到手快一年了，不得閑暇去讀。 今年五一假期，待在家中無事，讀了一遍，才知道郁達夫與王映霞之間那段曲折的感情故事。對于郁達夫，我是知之甚少，從前只讀過他的那篇散文《故都的秋》，依稀記得陶然亭的蘆花，釣魚臺的柳影，西山的蟲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鐘聲。他把南國的秋與北國的秋用稀飯和饃饃、黃犬和駱駝相比較，讓我有了耳目一新的感覺。 至于他的那些代表作，我卻從未讀過，《達夫書簡》是我第二次讀郁達夫的文字，通過他給王映霞的那些信件，讓我看到一個而立之年的知識分子，一個有夫之婦，為了追求愛情，竟然也和年輕人一樣狂熱。這本書中收藏了郁達夫寫給王映霞的94封書信，從1927年1月28日到1938年9月28日，持續時間為十一年半，寫出了他們初識、相愛、熱戀到回歸平淡乃至反目的感情經歷。十二年的無法磨合、性格上的差異，加上時局的動蕩，最終使他們形同陌路。 　　郁達夫對王映霞可以說是一見鐘情，我看過郁達夫的照片，相貌很一般，除了有才華，再無過人之處。而那時的文人，受到西方思想的影響，對愛情的羅曼蒂克很是向往，對自己的原配很是殘忍，就如徐志摩對張幼儀、郁達夫對孫荃。難道為了愛情，就不惜傷害自己至親的人，從這一點上我真是不敢茍同。從古至今，總是男人辜負女人，陳世美與秦香蓮，李甲與杜十娘，高加林與劉巧珍，難道真應了那句話，“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郁達夫寫給王映霞的信，可以分為三個階段。在初戀時期，他們癲狂熱烈，情意纏綿。有一封信寫他們某次會面后的第二天，郁達夫給王映霞寫了一首詩：“朝東云氣滿高樓，偕隱名山誓白頭。好事只愁天妒我，為君先買五湖舟。”如此才學，怎能不令王映霞的那顆芳心怦然大動。他們婚后前期的通信，可以看出感情還是很融洽的，郁經常告訴她寫作的計劃和進度，如某日寫了幾千字，某日不曾寫一字等；也時常寄稿子回來，要她送給某人；或要她在自己住房中找出某部書寄杭州備用，信中關切地寫道：“用凳子站上去拿。”還有些是談稿費的，有的還談到當時商務印書館對來稿計算字數是要扣除標點和空格等等。 從這些信件中，我們也看到了三十年代作家活動的一鱗半爪。郁達夫去福州后，他們的感情就開始疏遠了，正應“距離有了，美沒了”那句話。當時的情形，王映霞一個人在湖南照應孩子、老人，她身邊并無可依靠之人，加之缺吃少穿，困苦可想而知。信中內容基本也是匯款若干，收到即復的字樣，可見再美的愛情也斗不過柴米油鹽。特別是他從湖南漢壽返福建旅途中寫的明信片：“臨行時，頗覺依依，晨發漢壽，水上略有風波，然亦行百余里，今晚泊沅江，到長沙須后日上午。野闊天低，濕云與湖水相接，陰陰瑟瑟，頗與此次行旅之心境相象。出門多年，往日每以遠游為樂事，此番獨無興致，也不知是何緣故?湖鄉多風，早晚祈保重，到長沙后再以書告。”郁達夫的文筆如此荒涼，想是內心十分頹廢。 　　細細品讀郁達夫的這些書信，我們就能感受到郁王二人的感情經歷，從開始時稱呼王女士、映霞君、映霞、最親愛的映霞到后來的王鐵儒君、郁王映霞先生；從熱戀時的一天三封信到后來的無事可告、一切均安；從“欲撰西泠才女傳，苦無椽筆寫蘭亭。”到后來“今日梁空泥落盡，夢中不見去年人。”讀后令人心噓不已。這本書還收錄了王映霞給郁達夫的十封回信，從這些回信中，可以看出王映霞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女人，且文筆也是十分了得。其中的一封回信，王映霞這樣寫道：“別人都會在文章稱贊自己的妻子，愛人，只有你，一結婚后便無聲無息，就像世界上已經沒有了這個人一樣，做你的妻子，倒不如做個被你朋友遺棄了的愛人來得值得……”這些文字寫出了王映霞的心里對郁達夫充滿了怨恨，真真是哀莫大于心死啊！ 對于男人的心思，還是張愛玲看的透徹，她在《紅玫瑰與白玫瑰》里有這么一段話：“也許每一個男子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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