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城古韻探遺風

走向杖朝

每年秋末黃葉飄落，寒潮初襲之際，我和老太就飛到深圳避寒。待來年4月，南昌春暖花開之時，我們又返回南昌，當了十幾年的候鳥。兒子在深圳成家立業，為兩只老候鳥提供了避寒的便利。每到深圳，那古玩城是我必去的打卡之地。古玩城規模巨大，地攤面積不下千平，店鋪亦有600多戶。讓我驚訝的是：偌大的地攤上遍地都是鄉音，叫賣景德鎮瓷的都是撫州老鄉。兜售玉器都是河南南陽人，老伴老家河南南陽，聽慣了岳母那地道的南陽話，玉器攤主的南陽口音聽起來也很是親切。廣場地攤貨多屬新仿之物，但想尋寶撿漏之人卻不少，可謂是群賢畢至，老少咸集。樓中之店，大多鐵將軍把門，店中無人。偶有幾家開著門，也是門可羅雀，無人光顧。蓋因價格不菲，而令人卻步也。我在古玩城曾購得幾件瓷器，不論價值幾何，都是潛心淘得之物，反復把玩，亦樂在其中。斗轉星移，物是人非，老伴離我而去已近五載，這漫長的五年時光里，我再沒有去過那充滿溫馨記憶的古玩城。今年又到深圳，不是避寒，是來避暑，沒想到深圳還真的比南昌涼快得多。來了近五十天，返昌的日子臨近了，忽然想起要去古玩城逛逛。來都來了，不去，似心有不甘。況且，年歲漸老，這也許是最后一次呢？給兒子說了，兒子欣然同意陪我前往，遂開了他那小跑車帶我去憂思尋古了。依舊是地攤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店鋪里冷冷清清，門可羅雀。依舊是鄉音繞耳，玉瓷遍地。一個個攤位地毯式的搜尋，也許是興趣漸衰，也是眼光漸高，沒見什么可入眼的東西。汝瓷攤前看了幾塊小盤，盤很精緻，漂亮。但都屬現代新仿，也非出自名家之手，沒有收藏價值。撫州老鄉攤位中的釉里紅春瓶讓我駐腳攤前，先是講了幾句撫州話，套套近乎。撫州人在外地相遇，套近乎最精典，最熱乎的一句話是：哎啊，都是屋下人啰！屋下人就是一個屋檐下的人，一個屋檐下的人自然是一家人。春瓶也是新仿，做工一般，詢價800，報價不高，網上此瓶大都一、二千。喜歡那種古拙之意，曾買過兩個均在600之下。砍價300，雖是“屋下人”，他也不肯賣，要價450，我不想要，作罷。一攤有瓶，瓶身畫汪派山水，畫面精細，靈動，不失汪派風格，款題標汪野亭畫。野亭先生乃汪派山水創始人，其人早已作古，存世作品價格甚高，且仿品極多，我莫辨真偽，只能一走了之。忽然一店主追來邀我們到他店中小敘，看看他的瓷器。約好12點鐘后再去。計劃深圳古玩城之終訪，擬尋小物以記此行。汝瓷產于河南，是老太家鄉，買個汝盤吧，于是返身汝瓷攤。再賞小盤，盤很小，直徑約15公分。豆青色，色勻，似為電燒。盤?五支釘，屬圓形支釘燒。盤口有六折，似葵花托邊。盤中七處紅斑，斑點隨意。細看盤?支釘之間間距不等，盤口兩折之間亦并不等距，紅斑點綴隨意自然，表明此盤為人工所作，非灌漿倒模盤或機作之物。總體感覺滿意。攤主要價200，一番拉鋸式討價還價，70元成交。地攤游畢，費盡周折才找到那人店鋪，店很小，東西不多，看了幾件，興味索然。坐下喝茶，聊天。知店主系江西贛州退休教師，在老家早已開了一家瓷店，初至深圳以求發展，似有勃勃雄心。但我真為他捏一把汗，他的店鋪極偏，我估計難有顧客登門。走出古玩城大門，尋找以前去過的撫州粉店，想讓兒子在深圳也嘗嘗家鄉味。兒子喜歡炒粉，入店請撫州老鄉炒兩份，老鄉婉拒，說因無法排油煙，深圳禁止粉店炒粉，介紹我們嘗嘗豬腸，豬肺拌粉。拌了兩碗微辣的，微辣也夠辣了。用撫州話和店主聊了幾句家常，店主說：要吃全辣的，味道會更好些。撫州人還真是不怕辣。古玩城終游有兒子陪著，逛了，買了，吃了，聊了，一切順利，心滿意足地打道回府了。張信昌2024年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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