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江北“怡耕山莊”的先賢們<br><br></b><div><b> 楊芝全 任爾寧</b><br> </div> <b>任家花園 光華觀府的前世今生</b><br> <br>巴渝山水之域,江北是一方人杰地靈的厚土。<br>從江北“怡耕山莊”(即任家花園)走出的先賢們,也曾在中國風起云涌可歌可泣的近代史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縱觀歷史,如以家為單元,一家崛起一英杰足矣,然而任鴻雋及其兄弟任鴻熙,住鴻澤、任鴻年,堪稱詩書傳家,獻身革命的四杰。因此,重慶市文史研究館、重慶歷史名人館、重慶晨報曾聯(lián)合舉辦《辛亥風云·任氏四杰——重慶歷史名人任鴻雋兄弟四人大型圖片實物展》。<br>中國科學院自然科學史研究所的學者杜揚在《試論建國以來的任鴻雋研究》中指出:“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以任鴻雋為代表的科學事業(yè)家逐漸受到關注,研究角度也越來越新穎和全面”。本文擬就辛亥革命的前軀,科技救國的擎旗者,新文化運運的先鋒的任氏家族,特別是對鄒容式的青年革命家任鴻年之生平作一些探尋。<br>任鴻雋先生是筆者任爾寧的三爺爺,根據(jù)任鴻雋、陳衡哲早年寄往重慶的許多家信,任爾寧編撰出版了《任鴻雋陳衡哲家書》。學者程新國認為:這部家書為我們提供了更廣闊的歷史空間和生活場景。《家書》的問世,也為我們提供了關于近現(xiàn)代民國史、科學史、文化史、家族史的一個珍本,是值得我們的珍視的。<br>任鴻雋有兄弟四人,皆為川東著名的革命黨人。長兄任鴻熙響應武昌首義,曾被舉為彭水縣令;仲兄任鴻澤為重慶最早的實業(yè)家,亦是同盟會會員;四弟任鴻年,是鄒容式的青年革命家,任臨時總統(tǒng)府秘書和《新中華報》主筆,因驚聞袁世凱稱帝,至杭州翁家山,留下一封絕命書憤而投身。革命之初,他們便有約定;諸兄弟生死難料,尚存者須維系家族生計。任鴻雋經(jīng)與家人商定,從政府為撫恤任鴻年所撥付的幾百畝土地中買下七十余畝,任氏家族聯(lián)手建起了“任家花園”。<br>據(jù)當時的《重慶指南》記載:“任家花園位于嘉陵江香國寺,革命先烈任鴻年入居也。辟地數(shù)百畝,枕山帶水,遠隔塵囂。中間翠竹蒼松,曲折回廊,臺閣掩映,紅梅滿墻,泓清沼池,楊柳垂堤。鄉(xiāng)邦人士,無不選勝登臨,置身其中,頗覺心曠神怡。”而為了“大家庭”的安居,任鴻雋、陳衡哲用去了大部分積蓄。<br>順便說一下,抗戰(zhàn)中任家花園派上了大用場。隨著重慶成為陪都,此地也成為國府交通部立信會計學校及一些社會名流(如張勵生、胡子昂、徐悲鴻、周滄白等)的暫住地。上海銀行經(jīng)理周滄白之女周小燕也是小居民,還每天練聲不輟。周恩來也時常光顧這里,并認識了回鄉(xiāng)暫住的陳衡哲,陳衡哲后來對家人說,周恩來是她一生最佩服的一個人。周恩來亦曾邀請任鴻雋、陳衡哲夫婦作客于當年的紅巖村。<br>公元2011年4月2日上午,細雨蒙蒙,在任鴻雋故居任家花園舊址光華觀府國際社區(qū)內(nèi)舉行了一場“重慶任氏四兄弟與辛亥革命”的祭祀活動,社會各界人士亦前往江北區(qū)老區(qū)府,即現(xiàn)在的光華觀府國際社區(qū)內(nèi)祭祀。<br>當日在祭祀活動后,重慶工商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教授薛新力表示,重慶應該注重歷史文化名人的研究與宣傳,樹立一些獨有的文化底蘊,可將高教、社科、民間的學者組織起來,討論重慶的歷史人物,這對重慶文化建設非常有必要。對此,我們應深謝江北區(qū)作家協(xié)會作了一番艱巨浩繁、披金瀝沙的鉤沉工作,編撰了煌煌巨冊《重慶市江北區(qū)歷代文學作品選》,輯錄了從盛唐至建國以來的名人名作。其中第461~462頁是魯 迅致趙其文的兩封信,第464~465頁則是任家花園及任鴻雋的作品,以及任先生回顧《章太炎先生東京講學瑣記》。接下來的468頁是任鴻年以熱血之筆抒寫的喚起辛亥風云二次革命的《任鴻年絕命書》,完成了他為國捐軀、名垂青史的壯麗人生。<br> 詩筆火筆 倡言革命拓荒科學<br> <br>人們曾驚訝地發(fā)現(xiàn),南社詩壇元老柳亞子先生珍藏了孫中山總統(tǒng)發(fā)布的《告前方海陸將士文》,而這封文告,正是作為總統(tǒng)府秘書官的任鴻雋先生撰寫并手書的。任氏“于撰擬文告外,亦時參與政務處理。”孫中山祭革命先烈的對聯(lián):“落落群公,義聲早徹朔南暨;茫茫萬古,浩氣長留天地間”,以及《咨參議會文》也由任擬就。民國元年四月孫中山的一篇“祭明孝陵文”曾為轟動一時的卓越演講,該文也是由任鴻雋為孫中山撰寫。值得一書的是:任鴻雋作為東京同盟會總部的負責人之一,安排了一批又一批同志返國參加前沿斗爭。他在自述中記到:“由總會資助留東同志歸國若干人,皆吾為之經(jīng)紀”。這其中包括蔣介石、張群。(上世紀90年代臺灣出版的《蔣介石》一書中曾記載了這段史實。)(《巴蜀史志》2011.5第15頁。)<br>任鴻雋(4886-1961)系化學家、教育家、同盟會四川分會會長。辛亥革命元老,我國近代科學事業(yè)的拓荒者,也是毛主席認可的詩人(見重慶晨報馬拉個人工作室,《城與人》專欄)。任氏曾任四川大學校長,他作為中國近代科學的奠基者之一,也曾執(zhí)教于北京大學、東南大學和川大。為了不讓他淹沒在極易健忘的歷史記憶中,2010年5月——《川大記憶·校史文獻選輯》的第一部份以一百八十六頁的篇幅,著重介紹了《任鴻雋與國立四川大學》,對其草擬的“改造川大計劃”等史料,進行了搶救式的歷史發(fā)掘。辛亥革命后,任氏致力于科學及文化事業(yè),并希望在長江中上游區(qū)域建成中華文化復興的搖籃和基地,其目光如炬,可謂高瞻遠矚。<br>任氏還擔任教育部專門教育司司長,中央研究院總干事,中華文化教育基金會干事長等職,新中國成立后為全國政協(xié)委員,作為嘉賓,建國之初曾赴京參加開國大典。1961年辭世。當時在公祭靈堂,國家領導人周總理和陳毅副總理也送來了表示哀悼的花圈。<br>值得一提的是,作為詩人的任鴻雋,是我國最早的科學雜志《科學》月刊的發(fā)起人,也是我國最早的綜合性學術團體——“中國科學社”長期的領導人。據(jù)中國科學院科技史專家樊洪業(yè)考證,正是從《科學》月刊中,“年輕的學子華羅庚看到的希望之門”。(《中國科技史料》1988第九卷“任鴻雋年譜”)學者智效民也指出:任鴻雋領導的科技救國運動與胡適發(fā)動的白話文運動,被譽為五四以來兩個重大的文化革新運動。(《胡適和他的朋友們》2014第200頁)<br>在推進新文化的運動中,任鴻雋及夫人陳衡哲和胡適是志同道合的戰(zhàn)友。因此陳衡哲被胡適稱她為新文學運動中“一個最早的同志”。(《西風》上海古籍出版社.頁)事實上,陳衡哲是新文學運動的先驅(qū)者之一,因為她早在1 917年夏季第二期《留美學生季報》上,就用白話發(fā)表了一篇短篇小說《一日》。那時候,魯迅的《狂人日記》尚未問世,所以陳衡哲的小說,可以說是中國第一篇白話小說。(見美國密歇根大學文學博士馮進譯《陳衡哲早年自傳》譯者前言)。<br> 尤令人稱道的是,任鴻雋夫人陳衡哲于1918年《新青年》第5卷第3期上發(fā)表的白話詩——《人家說我發(fā)了癡》。對此,胡適感嘆道,當我們還在討論新文學時,陳衡哲已開始用白話做文學了,她還是最早創(chuàng)作白話詩的女詩人。無巧不成書,1918年,魯迅也發(fā)表了《狂人日記》,一個寫了中國的狂人,一個寫了美國的癡人,在抨擊黑暗社會時,他們的筆意,筆鋒,何其相似乃爾!<br> 在反映五四運動德賽二先生(即民主.科學)的潮流中,任鴻雋,陳衡哲,胡適的詩文頻頻見諸于——《留美學生季刊》、《科學》、《新青年》的主流刊物中。陳衡哲作為中國第一批公派女留學生、中國第一位以西洋史為專業(yè)的留學生、可以說是中國第一位白話文小說家、中國有史以來第一位女教授,她為同時代的專家教授和社會名流所景仰。抗戰(zhàn)期間陳衡哲在重慶住過五年,周恩來自稱是其學生,聽過她的課,曾邀其夫婦訪問過紅巖村(見重慶晨振馬拉《城與人》專欄)。<br> 在任氏夫婦、錢鐘書夫婦與胡適的一次聚會中,楊絳求得任鴻雋創(chuàng)作手書的墨寶-——《若為二首,成渝道中行》。逾半個多世紀,如今的百歲老人,女作家楊絳還把這兩首詩用紅木框架,架在寫字臺的正中央,數(shù)十年來,一直視為至寶。讓人稱道的是,胡適與任氏夫婦號稱“我們?nèi)齻€朋友”,也是學界佳話。正因為如此,胡適在其新文化運動中的扛鼎之作《嘗試集》的詩集中,無論是序言或者是第一首詩,都留下了任氏夫婦的歷史刻痕。胡適在《嘗試集》序言五年八月四日答任叔永(鴻雋)書代序一談到:“刪詩的事,起于民國九年的年底。當時我自己刪了一遍,把刪剩的本子,送給任叔永、陳莎菲(即任氏夫婦,筆者注),請他們再刪一遍。后來又送給魯迅先生刪一遍”。再版時,“又被魯迅、叔永、莎菲刪去了一首。”詩人拳拳之心,赤子之心由此可見。<br> 在中國公學和美國康奈爾大學與胡適同學時,詩人任鴻雋是浪漫的;也是頗具戰(zhàn)略規(guī)劃的,他與友人在美國康奈爾大學留學期間,發(fā)起創(chuàng)辦了中國有史以來第一本橫排印刷的《科學》雜志,“其目的在以提倡研究謀吾國科學之發(fā)達”;在日本東京與吳玉章一同為同盟會共事時,詩人任鴻雋是亡命的,也頗具有戰(zhàn)術策略的。目睹戰(zhàn)友喻培倫、黃復生因制造炸彈不諳配方而受傷的慘狀后,任鴻雋在聽章太炎講國學的同時,還特地考入東京高等工業(yè)學校,專攻應用化學,其目的就是為國內(nèi)革命軍制炸彈。另一方面,任氏還秘密地從同情中國革命的友人一一宮畸寅藏手中轉(zhuǎn)運槍支彈藥,他常常深夜前往孫中山的老朋友官崎寅藏中取槍支,而后藏在大衣內(nèi)冒險帶回家中,再轉(zhuǎn)交給吳玉章等同志,并輾轉(zhuǎn)反復一程又一程地秘密運回國內(nèi),以應國內(nèi)革命廣州起義之需。<br>官畸寅藏的來華時曾多次受到毛主席接見。(《巴蜀史志》2011.5第15頁)<br>讓人額手稱慶的是2008年,上海東方衛(wèi)視臺也對任鴻雋科技救國的一生的事跡也展開了搶救和發(fā)掘工作。歷經(jīng)上海、北京、重慶和美國的康奈爾大學,費時數(shù)月之久,攝制組采用第一手的文史資料和現(xiàn)場實物,拍攝成了大型文獻紀錄片《火種>,向全世界播映。開拓者蓽路藍蔞的工作值得我們永遠憶念。石在,火種是不會滅的。它將在大漠、深海、太空閃耀亙古不滅的光芒。<br> <br><b>詩魂國魂 重蹈屈原光照汗青</b><br> <br>孔子說:“詩言志”,詩是可以“興、觀、群、怨”的。拿我們今天的詩學價值看;詩人就是戰(zhàn)士,詩歌就是旗幟、排槍、炸彈!“一腔碧血勤珍重,灑去猶能化碧濤”.血性的詩人,敢將短暫的生命為引線,引爆自己以驚世駭俗,振聾發(fā)聵的方式來喚起民眾,推毀帝制。因此中國的辛亥革命黨人比起俄國普希金時代的十二月黨人更多了一份犧牲精神和實干精神。任鴻雋的四弟任鴻年正是以熱血,以頭顱,以生命譜寫了人生不朽的詩。為抗議和譴責袁世凱稱帝,任鴻年寫下遺書,憤然在杭州投井自盡,時年正值廿四歲。陳衡哲當年在致徐志摩的一封信中曾寫道:“你我當知道,叔永(即任鴻雋)的四弟季彭是因為袁世凱要當皇帝而投葛洪井自盡的”。此舉在辛亥歲月中掀起軒然大波。當時任鴻年的同事和戰(zhàn)友吳玉章,偕同宮畸寅藏兄弟、楊杏佛、張荔丹、蘇曼殊、雷鐵崖等十余人,均由各地赴杭州為任料理后事近兩月,際會了義薄云天的二次革命黨人的一次大串聯(lián).鴻年的遺體安葬于西湖白云庵內(nèi),其碑文為雷鐵崖所撰,碑碣為章太炎所書.任鴻年投井自盡,全國一些報刊還出版了“號外”,以示哀悼。有學者考證,任鴻年警世之躍,無疑是導致二次革命的重要因素之一。<br> 回顧歷史1913年7月10日,經(jīng)吳玉章等之手的《任鴻年絕命書》見諸報端,僅隔一天1913年7月12日,討袁怒潮風起云涌。第二次革命開始,江西李烈鈞率部首舉倒袁義旗。占領江西九江湖口炮臺:宣布江西獨立。孫中山知悉后促令南京,上海等地急起響應。<br> 任鴻年就義的翁家山,是世界文化自然遺產(chǎn)西湖景區(qū)內(nèi)的是龍井茶的核心產(chǎn)地,如今當?shù)厝藢⒋颂幚帐瘫来斡浵碌臍v史人物為:任鴻年、周思來、胡適、陶行知和蔣介石夫婦。他們在這里留下足跡和相關文物。最近杭州一批文化名流建議:為了尊重歷史和凸顯地方文化價值,不應該把重點放在民朝清末封建官吏及蘇小小等才子佳入的身上,而應放在民族脊梁的文化遺產(chǎn)上。發(fā)掘更多的任鴻年相類似的文化核心價值。回顧1914年3月,為紀念四弟鴻年去世一周年,任鴻雋將其書扎、詩詞等文編輯成書《脊令風雨集),附《哭季弟》詩數(shù)首,并為之作序。胡適、徐志摩、楊杏佛。吳玉章等均寫下挽詩,表達了對英雄早逝的痛惜之情(北京檔案) 2011.8期16頁)。<br> 新中國成立后,吳老玉章1955年舊地重游西湖,撫今恩昔感概萬端,親筆寫下了懷念忠烈約悼亡詩——《(記任君季彭火化歸土》:<br><b>季彭恨賊士可嘉,<br>自殺身亡豈足夸。<br>借君火葬歸黃土,<br>作了人生第一家。</b><br>好一個“作了人生第一家”!作為在全國縣制城鎮(zhèn)首舉義幟,于1911年9月25日,第一個在榮縣率部宣告獨立的吳玉章老人,(在時間上比武昌起義早了半個月)。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吳玉章(和徐特立、董必武、林伯渠、謝覺哉被尊稱為黨內(nèi)德高望重的“五老”),他與任鴻雋、任鴻年同為孫中山總統(tǒng)府秘書官,并與任鴻年是肝膽相照的摯友。戰(zhàn)友之情讓他為這首詩寫了附注:“(一)這個“了”字是以‘不了了之’”的了,是動詞,不是助詞。一九五五年游蘇州、杭州,“見以為天下后世倡”。落款為“吳玉章一九六一年五月三日”。情重如山的吳老,在上海舉辦的辛亥革命五十周年紀念大會所作報告又一次回憶起“我的朋友任鴻年”。(《巴蜀史志》2011.5第24頁),并主持了任鴻年墓葬火化儀式。<br>在那“百年魔怪舞蹁躚”的年代,面對“眼見英雄成白骨,好頭顱,未易蒼生苦”的黑暗現(xiàn)實,同樣也死得悲壯的被反動勢力暗殺的楊杏佛,于1914年寫下了《賀新涼·吊任鴻年》:<div><br><b>九地黃流注。<br>扣蒼穹,沉沒萬象,當關豺虎。<br>嘔盡心肝無人解,惟有湘靈堪語。<br>忍獨醒,呻吟終古!<br>眼見英雄成白骨,好頭顱,未易蒼生苦。<br>心化血,血成雨。<br> <br>一泓濁井埋身處。<br>賦招魂胥湖鳴咽,蜀魂凄楚。<br>河漢精靈歸華岳,誰向清流吊取?<br>但冉冉、斜陽西去。<br>試向中原男子問,有幾人,不欲臣強虜。<br>生愧死,死無所。</b></div><div><br></div><div>楊杏佛為任鴻年寫下了哀慟而奮激的扣問蒼穹的詩。這首詩也可以說是楊杏佛的人生夫子自道。1932年因與宋慶齡、魯迅等發(fā)起組織的“中國民權保障同盟”,被國民黨特務殺害。楊杏佛吊季彭的“生愧死、死無所”也成了自己人生的讖言。楊杏佛死后,魯迅以悲憤心情吟下一詩:“豈有豪情似舊時,落開花落兩由之,何期淚灑江南雨,又為斯民哭健兒。”<br><b>1914年7月7日,胡適因任叔永之弟投井身亡而寫下了一生少有的排律長詩——吊叔永季弟任鴻年:</b></div><div><br>叔永至性人,能作至性語。<br>脊令風雨聲,使我心愁苦。<br>我不識季賢,焉能和君詩,<br>頗有傷心語,試為君陳之。<br>叔世多哀英,危國少生望。<br>此為恒人言,非吾輩所尚。<br>奈何賢哲人,平昔志高抗。<br>一朝受挫折,神氣遽沮喪?<br>下士自放棄,朱樓醉春釀。<br>上士羞獨醒,一死謝諸妄。<br>三間逮季賢,苦志都可諒。<br>其愚亦莫及,感此意慘愴。<br></div><div>我聞古人言,艱難惟一死。<br>我獨不謂然,此語欺入耳。<br>盤根與錯節(jié),所以見奇士,<br>處世如臨陣,無勇非孝子。<br>雖三北何傷?一戰(zhàn)待雪恥。<br>殺身豈不易?所志不止此,<br>生材必有用,何忍付蟲蟻。<br>枯楊會生菥,河清或可俟。<br>但令一息存,此志未容已。<br> 春秋誅賢者,我以此作歌。<br>茹鯁久欲吐,未敢避譴訶。</div><div><br></div><div>胡適真是性情中人。對于同窗好友任鴻雋四弟任鴻年為國早殤,胡適寄于了愁苦、慘愴的心情。盡管與任鴻年素昧平生,互不相識,但他卻能以“試為君陳之”的方式,與九泉之下的任鴻年推心置腹、侃侃而談。更難為可貴的是,這位以“少談些主義、多研究些問題”而著稱的哲人,竟然不畏“譴訶”,敢以“三閭逮季賢”式的知人論世的方式,把三閭大夫屈原與任鴻年相提并論。在胡適眼中季賢(任鴻年)無疑是賢哲的上士,在戰(zhàn)陣中具有大勇的孝子了:而這種“孝”,正是盡民族之“孝”,家國之“孝”。盡管他對季賢高亢的自盡是不贊成的,這種觀點與吳老玉章的看法可謂不謀而合。<br> <br></div> <b>詩心劍膽 危難興邦中流砥柱</b><br> <br>在任氏四杰伯、仲、叔、季四兄弟中,三弟叔永——任鴻雋曾是著名詩社南社的驍將。四弟季彭任鴻年也是瀝血嘔心,憂國憂時的詩人,他們的生命就是一首光焰萬丈的詩。時下,我國西部大開發(fā)按照國家戰(zhàn)略步驟搞得紅紅火火。遙想當年,任鴻年在南京總統(tǒng)府作為秘書受孫中山先生委托,參與了《革命方略》——其后的建國方略撰寫。并于投井就義之前夜,竭盡心血始將方略中“最近之四川”寫就,言而有信地成了孫中山的囑托,平靜地走向翁家山頂?shù)母鸷榫ɡ淆埦嵢灰痪幔越^命的方式來喚起廣大革命志士對袁賊的憤恨。“最近之四川”,這一二十世紀初頁任鴻年所勾勒的西部開發(fā)的最初藍圖,其中包括了建設成渝鐵路的構想和圖樣,這份珍貴的文物,就保留在任氏后裔的手中,并曾在《重慶晨報》發(fā)表。<br>民族脊梁的義士高風是薪火相傳,一脈相承的。古代魯仲連義不帝秦,近代陳天華決心以一死抗議日本驅(qū)除在日留學的中國學子,于1905年在東京大森灣投海自殺,年僅30歲,自殺后,留下《絕命書》萬余言,鼓勵人們:“去絕非行,共講愛國”,并警世后人:在這個世界上,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任鴻年投井自盡也警醒國入,人之生存法則,有如巴金所言:將個體的生存聯(lián)系在民族的生存之中,將個體的命運寄托在群體的命運之中。任氏就義時年僅24歲,其生命軌跡,恍如陳天華之《(警世鐘》。<br>任氏四兄弟皆是同盟會會員。大哥任鴻熙在豐都知事任上,聚集在豐都的同盟會人士吳玉章、楊滄白,熊克武、劉伯承等公推任鴻熙聚義起事,展開了二次革命的四川反袁首義;二哥任鴻澤為重慶蜀軍政府成立而浴血奮戰(zhàn);三弟任鴻雋和老幺任鴻年曾任孫中山總統(tǒng)府秘書。與任氏四杰一樣,吳老玉章兄弟三人也是投身辛亥革命的前驅(qū)者。在同為總統(tǒng)府秘書時,吳老與鴻雋、鴻年在孫中山總統(tǒng)府中朝夕相處,共謀國事。他們的戰(zhàn)斗友誼甚至可以追溯到東京同盟會初創(chuàng)時期。這種不似兄弟、勝似兄弟的情緣,堪稱情重如山,情逾手足。1956年吳玉章親自赴杭州與當時的浙江省長周建人一道,為任鴻年遺骸啟葬火化,了卻了心頭的一樁夙愿,這是他的胞兄任鴻雋。心有余而力不足之事。<br>1926年,在國共第一次合作期間,吳玉章與楊闇公(國家主席楊尚昆之兄、共和國元帥劉伯承的入黨介紹人)還在國民黨四川省黨追悼鴻熙、鴻年兄弟二人,并寫下了慷慨任俠、哀思纏綿的挽聯(lián)(挽任伯光同志兼哭季彭):當代正需才,可惜堅苦卓絕之完人,革命家,竟為造化小兒所忌(注:此小兒指袁世凱)。章太炎先生還分別為鴻熙與鴻年撰寫了墓志銘和墓碣。(《巴蜀史志》2011.5第14頁)投身革命的任鴻年被孫中山委為總統(tǒng)府秘書及中國國民黨評議部部長。他在日本時,與川籍同盟會會員吳玉章(解放后任中國人民大學校長)雷鐵巖(昭性)感情甚篤。他們?yōu)橹餐哪繕硕⊙獖^斗,堪稱生死相托。<br>撫今思昔,當時國共兩黨同志胸懷民族大義,肩負共同的歷史使命,實現(xiàn)了第一次國共合作,可謂肝膽相照,共赴國難;瞻望未來,以此為肇始的平臺,如果迎來第三次國共合作實現(xiàn)大中華的大一統(tǒng),實為國家之幸、民族之幸、炎黃子孫之幸。<br>曾從法國遠赴拉美,與卡斯特羅,切.格瓦拉并肩作戰(zhàn)的叢林戰(zhàn)士德布雷曾說:“我覺得五四運動實際上是在一本雜志當中確定了自己的精神——《新青年》”(《南方周未》2010.6.4第23E)。正是在《新青年》上,任鴻雋夫人陳衡哲發(fā)表了概括任氏四杰際會風云,舍生忘死戰(zhàn)斗精神的詩——<b>《鳥》:“我若出了牢籠/不管他天西地東/也不管惡雨狂風/我定要飛他一個海闊天空!//直飛到精疲力竭、山盡水窮/我便請那狂風/把我的羽毛肌骨/一絲絲的吹散在自由的空氣中!”</b>可以說,任氏四杰為歷史悠久、俠義高風、劍膽琴心的巴渝文化抹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br>嘉陵江邊望錢塘,浙江海寧觀潮岸已樹立起任鴻雋、陳衡哲、胡志摩等九人銅像,而在其祖藉湖州和杭州翁家山上也樹立起任鴻雋和任鴻年的石雕。可堪告慰的是英烈魂魄永在,烈士豪氣長存。<br> 【后記】文中所寫的“任家花園”1949年后為江北區(qū)政府駐地,其中的池塘尚在。我1986年調(diào)到區(qū)文化工作后曾在院內(nèi)呆過5年,當時“任家花園”之名還在人們口頭襲用。而我在民辦中學教書時的同事任家讓就是任家的后代(學生背后開他的玩笑說“人家讓,我不讓”)。但那時對上文所寫史實僅知一鱗半爪。如今“任家花園”早已不為人知,而只知原地建起的樓盤“觀府國際”了。一嘆!<div><b>故而轉(zhuǎn)發(fā)此文,希望這些史實不被淹沒。我想,江北區(qū)也該在這里立碑記之吧?</b></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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