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小路——出嫁

一家人9705416

文字編輯：一家人圖片來源：一家人、個別選自網絡背景音樂：九兒-紅高粱-主題曲 入伏第一天，淅瀝瀝的小雨下個不停，“淋了伏娃，一天一場”，看來即將迎來的是漫長的雨季了。信手打開的是汪國真的一首《黃昏的小路》一幅插圖映入眼簾似曾相識，讀詩品畫思緒隨著窗外的雨滴聲，飄回五十多年前，我出嫁的那天… 1969年10月25日，在下鄉的第六年我要出嫁了。婚禮定于當晚在濟南婆家舉行，第二天凌晨將要乘車南下為期一周的旅行。傍晚時分，送親的隊伍步行從我娘家出發，門前濕漉漉的青石板小路，剪子巷中昏暗的燈火閃爍，此情此景如同在此畫中… 我對象小名全，是我高中同學臨畢業前早戀。迫于街道上對其母施壓，小全雖是獨生子也只得報名下鄉，而我也隨同他報了名。因所屬不同的街道下鄉到寧陽分在兩地。他分到蔣集公社大槐村，是個較好的大隊，10分工值能達八角多，而且下鄉不久就被安排在農中當老師。我下鄉最初分到葛石公社葛石大隊，在那里勞動生活了一年零三個月美好時光。66年初泰安專區決定在寧陽縣堽城公社得石村籌建知青林場，把各地的知青充實一批集中到那里，我被選調過去。為創建打造林場，專區和縣投入大量的財力物資，知青們加倍地付出了艱辛的勞動，眼看著四面原來光禿禿的山上，布滿了新栽植的各種果樹和經濟作物呈一片綠樹覆蓋。大隊里的造反派們趁文革混亂之機，發動聲討揪斗縣主要領導，同時對知青進行迫害打擊，無政府主義思潮泛濫，挑起村民與知青的矛盾，以達到把知青都逼走趕跑的目的。窮鄉僻壤的得石小山村，原本就是個一年只有半年糧，半年出外討飯荒的村落，怎能容下外來知青搶占地盤分口糧…知青在67年招工走了一批，后幾年再無招工，剩下的知青在絕望之下，紛紛設法投親靠友遷離得石村。我身邊的知青姊妹李燕已辦病退回城，梅增和桂芬也被家里叫回濟南長住不回。無奈之下我只有選擇結婚，遷到外鄉討生活了。 當時我家的狀況，青海西寧的父親正在廠監督勞動，只發給個人生活費，已四年多沒能回家。大弟高中畢業未下鄉，被某軍區籃球隊招收當體育兵，后被人投訴因招去的四人都是政審不合格的黑幫和黑五類子弟，剛從部隊退回來待業在家，小弟還是初中學生，母親精神分裂癥時好時犯，多虧在濟南有我姑父母一直照顧著我們。我自身在農村的處境不能對家里有所幫助，更不能再給家里增添負擔了。 為了跳出得石村這個苦海，遷到大槐村其前景如何也不敢多想。做為我本身無戶口、無工作又無錢的一個三無人員在濟南結婚，只是個臨時過客而已，實在也高興不起來，草草走個過場了事。可我在南方的親人們，考慮到父親不能回來送女出嫁，這可是我們葛家門的長孫女，叔叔和舅舅們提出一定要回來一趟，祖母和外婆都盼望能見到我呢。如此做出一個旅行計劃，趁小全農中放秋假的日子，安排先到南京我公公處，再到上海奶奶家，最后到杭州外婆家的七天旅行。 回濟前農歷九月初八的晚上，得石村開臣兄和維甲、斌遠、長福知青四兄弟，幫我把我下鄉時全部家當——鋪蓋卷和一個木箱（這還是我奶奶陪嫁時的），還有一個木床是當時縣里撥款給每個知青打的木床架，怕被村里發現攔截，趁月黑頭，偷運出到七里外劉伶墓村，在知青周學興住處，我對象拉著板車在那里等候裝車再拉回大槐。因為大槐村給知青是用土坯垜子鋪上秫秸箔當床，這個木床架拉回去再拼接一下，就能當婚床啦。四位娘家兄弟，還專門挑選一個棗木的特別重，抬著走七里地可太費力了…第二天農歷九月九，我倆上蔣集公社辦理完結婚登記手續，我先回濟南，他還要等幾天放假后才回濟。公公從南京寄來幾塊衣料，1.05米銀灰色滌絲綢，6尺黑燈芯絨，7尺藍中灰色卡其布。婆婆早已為全在服裝店定制好一條深藍色毛華達呢褲子。我回來忙趕做新嫁衣。這幾年自學會裁剪，而且還是上海最新款式。中灰藍卡其布為全做一件三明貼袋翻領上裝，我的銀灰上衣和黑燈芯絨褲子裁剪因布料短欠，而且還是不能倒順用的布料，裁剪拼湊大費周折。縫制衣服家里沒有縫紉機，本打算去舊貨行里租用，多虧李燕帶我到她姨媽家用縫紉機，在姨媽家有燕的輔助總算全部趕制完成。我的上衣是當時上海最時尚的平方領、雙開線鈕扣孔四粒有機玻璃扣，下身搭配用我媽藏藍舊毛畢嘰褲翻面成新的褲子，布鞋是我自己納底上幫的黑色方口鞋，自己很得意這身行頭蠻穿得出門去。可我婆婆不滿意，嫌這身嫁妝太素氣、沒紅色不喜慶！多虧靜波兄弟急忙從他一位新婚女同學那兒，借來一件水紅色襯衫，臨時救急晚上婚禮上穿… 小全放假回濟忙著布置家里，有我同學李遺增和靜波兄弟幫忙，因只當臨時婚禮現場，在原來婆家拉了些彩色紙練掛帶加上幾盞明燈，準備些煙茶糖果。娘倆商定在10月25日晚上七點在家舉辦婚禮，第二天凌晨乘火車去南京，公公下午南京接站。 按照夫家通知時間，下午來我娘家這邊知青姊妹有李燕、桂芬、廣榮、梅增，還有后院南村知青慶華姐，我大弟和小弟一直默不作聲，姑媽和同院的袁嬸嬸，一邊說著一邊忙著張羅做飯，姑媽問袁嬸，“我們南方人不大知道這北方的規矩都該做些什么？”袁嬸嬸對我婆家的安排大為不滿！一是婚禮不該定在晚上，只有娶二婚的才在晚上；二是婚嫁之日都是選雙日子圖個好事成雙，他這個日子定在陽歷25，陰歷十五又是個禮拜五，全是單數，太不吉利了！我從小是姑媽帶大，姑媽對我格外疼愛，下鄉送我走時就哭得死去活來，送我出嫁再聽得袁嬸一番話，更是憂心忡忡。擔心婆婆心機太重不好相處，我告訴她，反正以后又不和婆婆一起過。她又說這獨養兒子的脾氣難弄，我想還沒有長期處過，一時半會還沒發覺…按照袁嬸講的北方習俗，今天大家吃面條，喻意長長久久。姐妹五人加上兩個兄弟送我到婆家，我母親、姑媽和袁嬸把我們送到大門外，姑媽已是淚眼婆娑…… 從我娘家花墻子街出來就是剪子巷，一行送親的隊伍走在青石板小路上，陰云密布天色昏暗，大家都不說話只是默默地趕路。經過剪子巷…穿過普利街就到經二路口，步行只需20分鐘即到我婆家，可這刻卻顯得如此漫長難行……趕到婆家，婚禮現場有鄰里親友出門相迎，同學知友數人在場氣氛還挺熱鬧。在眾親友盛情要求下，我倆合唱一首《烏蘇里船歌》，歌詞的最后一句結尾，幸福的生活萬年長……第二天凌晨，臨出門前，我把靜波弟借來的水紅襯衫收疊整齊，中間夾帶一包喜糖，放在床頭上，以便早晨靜波好拿取送還給新娘同學。心中默念：感謝這位好心的新娘！祝福她幸福美滿…… 一家人于2024年7月30日完稿 后記：因一首詩一幅畫，勾起一段往事，在我的知青歲月回憶錄中間插入此篇章。按時序而排列，這一章節的下一篇章，應是去年發表作品《寫給不知名的上海知青小妹》，編入我的作品集【歲月留下的痕跡】<a href="https://www.meipian14.cn/4ptmi0a4?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9705416" target="_blank">寫給不知名的上海知青小妹</a>可點開鏈接??瀏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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