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路上————一————(之三)————一

石頭記

王全連長(中)與戰友們 （十一） 朱家誠副連長帶領六0炮班，在南河套搞實彈射擊。天上一隊魚雁飛過，他舉槍兩聲槍響魚雁應聲落地。回來后連部八大員有的燉雁有的擦槍。擦槍的違犯了操作規程。卸了彈夾沒拉槍栓就扣了扳機，嘭一聲槍響擊中了通訊員馬應書的大腿主動脈，血流不止，衛生員溫君正用繃帶扎住仍血流如注，他們老鄉鄧安祿，司號員陳振超抱著他大喊應書，應書，盡管汽車飛馳奔向醫院，但因失血過多沒有救回他的生命。與邱功庭戰友回憶，他在營房專門照應逝者的父母，后來他的父母又到白洋淀連隊，給大家講：“他的兒子是為公犧牲的，是革命的一生，光榮的一生，勉勵大家好好的革命，為軍隊為黨多做貢獻。”雖然馬應書戰友被認定為因公犧牲，并認定為烈士，也給了一些慰問金。但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么無知中沒了，是誰的過失呢？連部的人們也沒人說過。王全連長從支左點回來，大發雷霆但具體情節也沒說。但事故出現不久，胡再興排長帶著我到了連部，連長說：“一排長提任副連長，你在連部當文書。你好好看看軍械員手冊，文書重點是軍械工作，要了解掌握槍炮結構，熟悉它的性能，千萬不能出現問題了，其次是報實歷管理青年班，當兵不到一年交給你這個重任，要虛心向老班長們學習。”后來才知道老文書侯某某復員了，朱家成副連長調內蒙古部隊。我明白是這起血案把我推到了文書崗位，我是盡職盡責。連首長對我很信任，在那個紛亂的年代，單獨執行了很多重大任務。某一天，蔡指導員跟我說：“要求入黨嗎？寫個入黨申請書。”緊接著在胡再興副連長和劉保才代排長指導下，他們是我的入黨介紹人。毛主席發表吐故納新最高指示后，我有幸成為第一批沒有預備期的黨員。日后的工作中，在連首長身邊學到了很多，做好人做實事的好思想好作風，叫我終身受用，謝謝過往的首長和戰友們！謝謝了我的九連。 （十二） 李召武班長海邊長大，摸魚抓蝦行家里手，每天不沾點魚腥味就受不了。正好我們班給稻田灌水，開始是收工后在大渠里抓幾條回去亂燉，后來發現稻田的小鯽瓜子長大了，發動大家在小渠里打叉摸魚。在曬的腥熱悶臭還有蛤蟆尿的污水里，我實在受不了。晚上講評會班長對我提出批評：“什么怕苦怕累，小資產階級意識。平時吃不了苦，戰時沖不上去，平時受不了累，戰時丟性命。”我還得順著他意思檢討。后來又定了每人20條的任務，我完不成任務，就得受罰收拾魚，每天弄一大桶，我收拾魚也弄不好，晚上總結會時又挨了批評。我老鄉曲云征幫我編了兩個筐，一頭堵上，一頭拉，別說二十條任務，三十條的任務都能完成。本以為不挨批評了，晚上總結會班長還是批評：“叫你練的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你弄倆筐，更說明你又怕苦怕累找竅門，是小資產階級意識，說明你李萬江更需要改造。”班長會抓魚還會做魚，他做的酥魚連首長特愛吃，魏元炳副指導員表揚：“挨餓的時侯這東西能充饑，多弄一些曬成干放到冬天更好吃。”班長勁頭更足了，給我們增加任務每人四十條。可大家都完成不了，我把尿素袋子接起來，弄了幾個魚籠放在幾個出口處，一次弄四五桶，這回班長表揚我了。可是炊事班長說：“太費油，不給油了。”班長買豆瓣醬燉出的也很好吃，沒有油他就墊菜邦，一層菜邦一層魚，寬寬的湯小火慢燉。可是大夏天里燒的炕太熱，后來就曬魚干，魚干放在鍋里干煲調湯都是美味佳肴。八一建軍節那天，班長一邊吃著魚干一邊說：“李萬江啊！你就是吃不了苦，可是你有辦法，這半年你長勁不小，今天表揚你一回。”我說：“今后像班長一樣，吃苦耐勞，做大事得從小事做起。” 　　魏元炳副指導員在天安門前留影 （十三） 秋收季節，為節約糧食而組織的憶苦思甜活動上，副指導員魏元炳淚訴縱橫。他生在川西偏僻的山村，父被抓壯丁母尋夫未歸，他被化緣的和尚帶到寺廟。誰知有一百多名和他一樣的孩子，當了和尚也是野菜山果充饑，盼望一頓飽飯比登天還難，雖是小和尚但連山火里的野獸魚蝦都吃。是共產黨解放了他才回到家鄉，在黨的關懷下又參了軍。戰士們聽后情緒激昂，振臂高呼打倒萬惡的舊社會！不能浪費一粒糧食！回到連部我問副指導員，您吃魚怎么不吐刺啊？他說：“這是當小和尚時練的功夫，骨頭能充饑，有營養是好東西。”我問他：“您一個月六十塊工資，不吃不喝干嘛用？”他說：“跟我小時候一樣的人還多著呢。”我跟報道員賈班長說：“魏副指導員的經歷很特別，我們寫篇稿件吧！”賈班長說：“題材很新鮮，人物特點突出，關鍵看他的事跡。”我說：“我知道的有三點，一是他每月寄十元錢給寺廟的發小。二是他沒上過學，可他把老三篇背的滾瓜爛熟，并且他能講，對很多問題能舉一反三的講出意義。三是他艱苦樸素，他從不穿褲衩，他內衣內褲都是補丁摞補丁，探家時帶回去給鄉親和窮人們。”賈班長說：“好啊！這是助人為樂的民族精神！這是艱苦樸素的雷鋒精神，這就是毛主席說的為人民服務，事跡突出，題材新鮮，主題鮮明，題目就叫《從和尚到干部的艱苦之路》。這篇小稿件不但在師團宣傳資料上刊登，在軍區戰友報上也有刊登，副指導員在全團活學活用大會上發言，評為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標兵，也帶動全連學習毛主席著作熱潮。這是我跟賈班長學寫作，第一次嘗到的甜頭。 　　同年入伍的老戰友 （十四) 連隊進駐王家寨宣傳兩派群眾實現大聯合政策，進村后群眾躲著我們，連號房子的人都找不著。連長說：“先不要打擾人民群眾，就住在衛生所的走廊里，支灶燜飯做豆掰醬酥魚。”豆掰醬酥魚香味四溢，一幫人走過來問：“你們做的魚味道怎么不一樣呢？”炊事班長說：“豬往前拱雞往后刨各有各的道，都說白洋淀人會做魚，不服就比試比試。”來人說：“俺白洋淀人就是不服唄！俺贏了得吃你們的大米飯。”一場比賽打開了局面，連長把兩派頭目叫到一塊，吃連隊的豆掰醬酥魚，一邊講政策提要求：“解放軍這次來主要是革命的大聯合，上邊有政策下邊有要求，你們是搬不走的鄉親爺們，你們都說自己走毛主席的革命路線，叫我說你們不實現大聯合就是有私心，誰實現大聯合誰的路線正確。我們解放軍來了是為你們好，但我們的時間是有限的，請你們各自商量去，這兩天就繳槍拆卡簽字大聯合。”連部就地駐進了衛生所，屋里堆放著很止咳糖漿和葡萄糖口服液，它不是甜的嗎，這個說這兩天咳嗽，那個說補點營養，偷偷的喝了不少。待到兩派頭頭在政府公告上簽字，等著布置場地呢！有兩位止咳糖漿喝多了出現嗜睡。我作為青年班的班長急的團團轉，但不能往外說是吃錯藥了，王連長看在眼里，等到任務都完成了。王連長問：“這兒等著布置會場，他們兩人還在睡覺，鬧情緒啦？”我主動向連長檢討：“我們止咳糖漿喝多了，不但耽誤了工作，還破壞了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的紀律，我們愿意接受處分”。王連長說：“那玩藝是隨便喝的嗎！是藥三分毒，沒喝壞你們就不錯了，你們起碼得給人家交費，給什么處分回去再研究”。（與邱功庭戰友回憶整理） （十五） 夜幕降臨，蘇式嘎斯六九汽車飛馳在回營房的路上，突然一個急剎車又聽到一聲殘叫，我從車箱板上跳下來，看到車后黑乎乎的一個人型，魏副指導員和司機穩住神也下來了，我們三人走近一看，啊！汽車撞死人了。我和司機跑到近處的村里喊來人，經辨認是趙六他媳婦，他家里很窮，孩子多還很小，我們從車上搬下一袋米一袋面，送給他穩定情緒。副指導員看到逝者家這種情況說：“我明天還有會，留下文書處理此事，司機把我送到再回來”誰知首長走后事情變化很大，她們家婆婆說：“這人窮富都是條命啊！給袋米白面就打發了。她這個屬于暴死的，不能進家也不能進祖墳。”而家人又打又鬧，提出解放軍得為死者出殯送葬，村里負責人態度不明。家族長說：“死者不能進家門，把她安放在村邊的棚子里。”昏喑的油燈下只有我和她男人，凜冽的北風呼嘯不止，我穿著皮大衣大頭鞋還是瑟瑟發抖，不遠處還狗叫狼嚎。心想這樣下去不行，明天說事我這邊的勢力太弱，也說不出有什么理由，對明天解決問題不利，說不定很被動。我徒步跑到安新縣城找到政法的趙老師，說明情況請求支援。趙老師說：“現在增設了交通組，我不能直接插手了。”我們又找到交通組老齊，老齊說：“哎呀！你沒報案，現場又破壞了。”我第一反映就是這小子要條件，我一個新兵蛋子沒什么條件，連條煙也給他買不起。我就跟他上急的了：“我找你來不是報案嗎？難到這點事，還需要報告縣革委主任，我們趙團長嗎？”我這幾句大話還真管用了，在去的路上我跟老齊說：“死者是橫穿馬路，司機有剎車線，也有避讓措施，應該是用左前燈刮碰死亡，說明亡者觀察不力。”老齊扭頭說：“你跟趙老師沒白待。”到現場看到車停在那里，又有八九米的剎車痕跡。他對死者家屬說：“死者橫穿馬路沒注意觀察，司機采取了措施，兩邊都有責任。”老齊這幾句話我有了主心骨，死者家屬再沒說什么。村干部說：“公安說話了，這不就有尺碼了嗎，解放軍同志您看還做么不？”我們明白了，我倆分頭各拿出五塊錢來說：“我們每月六塊津貼，這是我倆一個月的金貼。”村干部說：“人家給你們五塊，人家這個月只留一塊錢，行了，回去后咱村爭取政府在多給些補助，申請列為困難戶。趕明兒在祖墳邊上挖個窩子埋了吧！” 這個事后正是年底，連長認為我對這件事處理的不錯，被評為五好戰士，魏元炳副指導員調內蒙古部隊，司機的領章帽徽沒有了，雖然不開車了，但還在我們連隊勞動。 (十六)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剛到任不久的曾元清副指導員，去保定看女朋友，車行至南大橋遭到河對面的冷槍，打爆了輪胎，汽車滾動中砸斷了肩骨，炮三連副指導員羅錦文，喊我幫他去醫院。曾副指導員的肩都充皿了，整個肩部腫的老粗，疼痛的不斷的發出呻吟聲。叫他靠在我的胸前，我緊緊抱住他的肩，不叫他再脫落，以緩解汽車顛簸帶來的痛苦。汽車行至保定東郊，一伙荷槍實彈的人喊：“下車，翻翻稻草底下藏沒藏槍？”把傷員曾副指導員翻來倒去，曾副指導員疼得嗷嗷亂叫，我高喊：“你小點勁，這是傷員。”這幫人說：“俺們不管么子傷員，俺們只管有沒有槍。”高喊：“沒翻到槍，押他們出村。”兩個荷槍實彈的分別站在車門兩邊一個，腳踏車板，手挎車門。我們的汽車開出快到他們對立面防區了，他們慌亂的喊：“停車！停車！”咱們的司機不聽他那一套還繼續往前開。這兩位押送我們的眼看就到對立面門口被抓了，他們就跳車了。我們車停下來，看到他們的腿也摔破了，最玄乎的是他們身下壓著的手榴彈分成兩截，那線還連著吶！羅副指導員訓他們：“跳什么跳，出了問題誰負責？”看到對立面抓他們來了，一瘸一拐的揚長而去。曾副指導員受傷時間太長了，骨折部位粘連了，還得把骨折部位重新拉開重新復位。兩個醫生反方向拉他的肩部，疼得副指導員嗷嗷直叫，我們在場的誰也插不上手啊！只能干看著。重新復了位又打上夾板，他睡著了。第二天早上他給我一個電話號碼，一位漂亮的姑娘來了，我的任務完成了。后來曾副指導員調軍部當參謀，與那位漂亮姑娘結婚前，特意請丁樹全代話，請我參加他的婚禮，但種種原因機會錯過了，但后來我還是去了。他知道我當過工人，又干過木型工，介紹他的貼塑面大衣柜是怎么做的，說軍部的人都來參觀。他的床墊叫《席夢思》，還把他媳婦叫來幫忙找對象。把我介紹給了三十八軍李全副參謀長，后來首長調天津警備區任職，又巧合的成為鄰居，地震時弄臺汽車給命當避難所。 多年未見，敬個軍禮，老領導您好！ 與胡再興老連長在一起 與徐恒彩戰友在一起 與邱功亭戰友在一起 戰友相聚情誼重軍嫂陪伴意更濃 美文/李萬江編輯/孫敏祥配樂/戰友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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