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故里話青銅》——陜西寶雞青銅器博物館游記

馮志

寶雞青銅器博物館 展館內的青銅器 鎮館之寶何尊（姓何人氏持有）出土賈村 尊底銘文 “中國”兩字最早出處 青銅器展示逨盤（名為逨的人持有）譽為中國第一盤出土眉縣楊家村 逨鐘打擊樂器出土眉縣楊家村 父壺（有一對）酒器出土眉縣楊家村 五十多年前當還是一位懵懂的中學生時，就在上山下鄉潮流裹挾中到了寶雞鳳翔的山鄉插隊。這是一個位于靈山之巔的小山村，貧瘠的土地和窮苦的人們世世代代居住在此。在這個名曰“疙瘩村”的地方，每次回家都要涉水渡過千河，然后攀爬陡峭的崖坡到賈村塬上。在鎮上如果能趕上車就是幸運之事，這種帶著篷布的蘇式卡車一天只有兩班。常常只能徒步幾十里到寶雞火車站，回家之路的艱辛至今想起都令人不寒而栗。自應征入伍在寶雞坐火車離別而去，半個多世紀再沒有來過這個城市。 然而一則頗具傳奇的故事讓人興趣盎然，激起了再次到寶雞的欲望。就是在我多次途經的賈村塬上，六十年代初一個雷電交加的雨夜。賈村鎮何姓村民在自家后院如廁之時，抬頭望見崖壁之上顯現出一張黝黑的鬼臉。驚慌之際撒腿跑回屋里，天方黎明鼓足勇氣到了近前才看清楚，原來是一件銹跡斑斑黝黑的銅器。器物猙獰夸張的造型似乎有不詳之兆，看后除了詫異并不當回事，之后也當成雜物處理了。最后還是有位文管所懂文物的人，從廢品收購站的廢銅爛鐵堆中檢了回來。在沒有發現銘文時又在文物倉庫中擱置了十二年，直到七五年專家再次在尊內清理銹跡時，終于使銘文昭示于世帶來巨大驚喜。一件帶有一百二十二字銘文的青銅器得以面世。這就是銘文中首現“中國”兩字的寶物“何尊”，亦然成了寶雞青銅器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半個世紀的滄桑已經讓寶雞徹底變了模樣，就連當年簡陋的車站都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則是現代化的高鐵站房。城區街道旁聳立的高樓和鱗次櫛比的商廈，花圃中含苞待放的花朵和連片成蔭的行道樹。都展示了這座三千余年的歷史古城，已然是座現代化的大都市了。 位于雞峰山麓渭河之濱的石鼓山上，坐落著藏有華夏第一文物“石鼓”的陳倉石鼓閣。參觀之后來到比鄰的青銅器博物館廣場上，抬頭望去形似高臺門闕青銅厚土的建筑，讓人覺得氣勢恢宏厚重威嚴格外新穎。寶雞青銅博物館呈現出獨特的“平臺五鼎”造型，源于青銅出土的意境靈感而設計。這座藏品多達一萬二千余件的館舍，是國內以青銅器為主的最大專題博物館。 進到展館直奔鎮館之寶“何尊”，駐足許久不忍離去。這個出土于賈村的國寶，原來和我插隊的山村竟然僅一河之隔。多少年后才知道所在的“疙瘩村”雖然地處七溝八梁的苦寒貧瘠山區，歷史上的靈山樹木茂密到處都有飛禽走獸。古稱“雍州”的鳳翔曾是秦三百余年的都城，秦穆公和群臣們常常在此狩獵，也是周秦王朝發端的祥瑞之地啊。 館內展示的大盂鼎、毛公鼎、虢季子白盤和散氏盤四件國寶級青銅器物，其正品已散落在四面八方。但這些仿制品依然被人們欣賞，件件展品都被撫摸出了包漿。這些出土于寶雞地區的青銅器物，自漢代時期被陸續發現后，二千多年來流失的何止成千上萬余件。尤其是近代以來國家貧弱列強掠奪，大量國寶被列強所毀或盜竊流失海外。徘徊在博物館內觀看寶物，總有一種悲涼的情愫縈繞心頭。好在民族振興國家富強，散落和新近發掘的文物得到保護。幾十年來陜西的二次意外發現，更是石破天驚震動國內外的大事件。一九七零年在西安何家村發現的窖藏，揭示了盛唐時期的富裕奢華和器物的精美絕倫，一千多件的無價之寶成了陜西歷史博物館的精華。而二零零三年寶雞眉縣楊家村發現的窯藏青銅器，幾乎件件都有銘文更是價值連城，又讓寶雞足以傲視全國各地博物館的青銅館藏。遍布于華夏大地的青銅器物，已是古代燦爛文明的證物。三星堆的青銅昭示著三千年前古蜀國的神秘，湖北博物館中曾侯乙編鐘依然回響著古韻悠長。商代的司母戊鼎和四羊方尊，展現出古代中國的青銅冶煉術已爐火純青。無數的出土青銅器不管是體型碩大還是精美絕倫，都能讓考古學家窺探出不同時期社會的歷史風貌。但從展現歷史事件和史記演繹角度來說，有銘文的青銅器更是可遇不可求一字萬金呀！寶雞青銅博物館收藏的楊家村窯藏，雖然青銅器只有二十七件，但銘文上的字卻有四千零四十八個。經過專家研讀真是大喜過望，銘文詳細記錄了西周的帝王接替和都城變遷。經過考證和司馬遷的史記大體吻合，對考古斷代有著無可比擬的價值。 徜徉在四個展室中細細觀看，件件珍貴文物背后都有著一段故事。周秦王朝輝煌的歷史和湮滅于厚土之下的神秘詭異，又重現于后人的視野之中，讓人不勝感慨噓唏啊！ 從博物館出來后余興未盡，第二天又乘車來到了賈村塬上。坐在舒適的車廂里真是愜意，窗外的田野里麥苗已經返青拔節，錯落有致的民居上光伏板閃爍著藍光。記憶中負重前行在土路上的插隊知青，佝僂的身影已經模糊不清了。然而展現在眼前的這方土地，卻讓我看到了古往今來。這是一個因“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和諸葛亮六出祁山北伐中原而聞名于世的地方。這又是一個周王朝成就八百里江山，秦始皇勵精圖治最終統一華夏的地方。從塬上曾經的旌旗獵獵鼓樂齊鳴，到如今的綠意盎然車水馬龍。從一個青蔥的懵懂學生，到一個滿頭白發的古稀老人。人在變歷史也在變，唯一不變的是這萬里的江山！這個古稱“陳倉”，金雞爭鳴，炎帝故里的寶雞地界，是商周以來出土青銅器最多區域分布最廣的地方，也是華夏大地上獨一無二的青銅器之鄉啊！ 逨鼎系列（姓單名逨的人持有）出土眉縣楊家村 青銅器展示逨鼎（姓單名逨的人持有）出土眉縣楊家村 鎮館之寶秦公镈 楊家村發現的窯藏處 站在插隊的山村可看見賈村塬 賈村塬上風光黃土之下，不知還埋有多少文物啊！ 插隊時的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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