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繭下山

西岸李東明

每年的六月末，是鳳城北部山區春蠶成繭之時。村民們冒著高溫酷暑入山，肩扛背馱車載，請這些珍貴的繭寶寶歸家，為秋蠶育種。七月中旬，育出的小小秋蠶便上山了。 六月二十九日，喜歡走鄉串村的我在大堡鄉武裝村五組拍到人們選繭種的場面。 大堡鄉武裝村五組，座落在一條河的南溝。早前有一座漫水橋，是人們進出村的唯一通道。小村子祖稱大南溝，因此那座橋便叫大南溝橋。 2020年8月,舊橋拆除建起一座新橋，新橋又高又寬。 新橋，方便了大南溝里住著的二十幾戶人家出行。可是新橋建成的第二年7月15日，一場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把新橋上的方管鐵欄桿沖倒了好幾處。雖然人們很惋惜，但鋼筋水泥筑成的橋卻巍然屹立。他們說，那天的洪水來得太快，洪峰轉眼間就淹沒了新橋，驚心動魄。 洪峰一過，公路上剛通車，我便趕到大南溝橋頭，拍下了洪水過境留下的驚心動魄。 大南溝山高林密，兩山夾一溝，房屋多臨西山而建，坐西向東。家家房屋都很新，窗明幾凈，院落寬大，雞鴨成群。寵物狗懶懶的趴著，白天幾乎一聲也不叫。 一條清清的小溪從門前十幾米處流過。 往里走有座小橋，山溝在此被分成兩岔。兩岔都被高聳的山擠滿了，能種的田很少。沙土山坡地，齊腰深的玉米長勢良好，半人高，有些葉子卷了。 藏藍色的農用三輪車滿載著春繭突突的從山上駛下來，相鄰的人們自覺圍攏一起，小河邊大樹下邊說邊笑就把優質的繭種選出來。很快，滿滿一車柞樹葉子裹著的春繭種，便分離了。 村子里洋溢著歡聲笑語，槐樹下聚集著勤勞的人們。不管誰家的繭種回來，大家都來幫忙，然后各回各家。他們說，日子就是這樣過的，一家的活，大家的活，幫了人家也就幫了自己，甚至春種秋收。 我與一位姓時的村民交談，他憨厚壯實，正好六十歲。他說今年春繭好，豐收了。一般年頭，春繭好，秋繭就好。他們都期盼秋繭豐收，畢竟，大繭的收成關系全年收入和幸福。他幽默風趣，妻子也很開朗。他兩口子讓我去他園子里摘根黃瓜解解渴。黃瓜園在院外，路人隨手可得，可是從未丟失。淳樸厚實的鄉風，幾乎夜不閉戶。黃瓜，嬌嫩欲滴，頂花帶刺，我還真流了口水，可是，哪好意思呀！ 人們手不閑著，嘴也不閑著，話題紛雜，東扯西拉。有時一個話題沒說幾句就跑路了，不時引來哄堂大笑。笑聲把頭上的綠葉都幾乎震下來了，雖然夸張些，但笑聲是真的。 家家戶戶門前都有樹，樹下都有幾塊大石頭。能坐，有的還能躺。他們在樹間搭了吊床，悠閑地如同城市里的公園林蔭小路。 村里沒有年輕人，有幾個結實的中年漢子，渾身的腱子肉裹在迷彩服里。黑紅的臉龐，眼睛有神。 他們是農民也是車夫，駕駛三輪農用車熟練地哪都敢去，爬山過河，不僅讓人擔驚受怕。 和其他農村一樣，那里沒有耕地的牲畜，沒有馬牛驢，所剩無幾的大車早就塵埃滿目，放棄在院角或院外河邊。斑駁的車身，記錄著它曾經在歷史中留下過印記，記載著小村的變遷。 一戶人家有孿生三兄弟，四、五歲的模樣。三兄弟說話走路眉眼身高幾乎都一樣，穿的鞋騎的紅色自行車也都完全一樣，唯一能分開他們的是衣服不同的顏色。他們仨活潑可愛，也很聽話。他們的奶奶一看到他們就合不攏嘴，臉上樂開了花。他仨，所到之處，雞飛鴨跳，可大人們喜歡的了不得！ 我去的那天陰天，有的照片拍的不足，少點什么，隔天帶孫子又去了。 太陽毒辣，沒有一絲風。人們依然聚在大樹下，有說有笑。有幾位村民有些熟了，與我打招呼。 六月最后一天有些像入伏，汗順著臉和兩鬢流下來。透過樹縫灑進來的陽光，斑駁不均勻的進入畫面。 太亮的背影沒有景深，不如陰天好拍，可是陰天里的人物又缺少立體感。我補齊了我想要的，又與他們約定，七月中，秋蠶上山時我還來，直到收獲。 我想加他們的微信，以便把照片發給他們，可他們都使用老年機，只能再去時帶上照片。 他們的交流還是圍坐在村里的樹蔭下，國際大事，家長里短，事無巨細。 他們說，日子好不好過，就盼風調雨順！ 孿生三兄弟所到之處 2020年前的老橋 2020年8月建成的新橋 2021年7月15日的一場大水過境洪峰剛過，洪水依然很大，人們便趁著水勢減小時...... 折斷了幾處欄桿，鋼筋水泥橋幾乎完好屹立在被洪水施虐后的大南溝河上 寫于 2024年6月30日 修改于：2024年7月22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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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岸 李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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