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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言

從來沒想到我會同意這件事。女兒天天磨，小馬哥表面上看我意見，其實是心口不一。最后聽說市場上買的話得上千一只，好吧，我妥協了。去年十一月，它來家了，坐了近三個小時的長途車，窩在姐的懷里，被送來了。家里除了三大人，就是1，2，3，4，5，它排老六，就叫6吧。 突增一員，略顯混亂。它倒不怯，一進門就滿屋巡視，床角旮旯，一處不落，看樣子還算滿意。一個多月大的6，從此就是家里主要成員了，女兒外地上學，小馬哥周末回家，我每天上班，家里全靠它照顧，白天完全沒脫崗。沒幾天，它就適應了新家，吃喝拉撒都不亂來。吃喝很講究，只吃自己的食物，極愛干凈，吃完就要洗臉。對我們的食物，它聞聞而已。拉撒也規矩，只在自己的空間進行。只不過，吃完拉完后，它會用前腳在地板上刮刮刮一陣子，用空氣埋好它的便便和食物。 沒多久，它就熟悉了我上樓梯的腳步聲，一開門，多半已在門口等著了，有時候開得慢了，它就細聲細氣的叫起來。有時開門后它才跑過來，為自己沒有迎接到我有點不好意思的撐撐地、壓壓腿，直棱著尾巴在我身邊蹭來蹭去，或者是隨地一趟撒嬌賣萌。有一次我上樓看手機，等我抬頭，多爬了一層，下來到自家門口時，聽得它在門里急急的叫，生怕我走丟了。開門后，它鉆出來，東嗅西嗅，樓上樓下張望一下，常常是往樓上去，是個向上的娃兒。據小馬哥觀察，它很有時間概念，每到五點過，就去門口等我。 剛來時，耳朵里不干凈，買了藥，天天用毛巾把它全身裹住，就留個小腦袋，藥水灌耳清洗，頭兩次還表達抗議，亂蹬亂踢，小樣兒哪里是我的對手，雙腿夾住它一動也不能動，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翻著兩眼，任我折騰。小樣兒還經常蹲在墻邊拐角處，等我們走來，突然前腳雙舉跳出來嚇唬我們一大跳后，得意的跑開。打掃衛生，它就跟前跟后，研究拖布的構造，檢查有沒有拖干凈，自個兒從南到北、從北到南的竄，用力過猛，四足一滑，連滾帶爬地接著跑。 每晚，我練瑜伽，它跑來湊熱鬧，霸占我的墊子不走，把它抱一邊，一會兒又臥上來，再抱再臥。有兩回，不知道它在后面，橫空伸腿，突如其來的一記飛毛腿直接它踹下墊，嚇得我們倆都魂飛魄散。沒一會兒，它又在門口鬼鬼祟祟、探頭探腦。雙盤靜坐時，它躡手躡腳地爬上雙腿，滑下去，又往上爬，哪里還能靜坐。 冬天到了。猶豫了好久還是把天然氣烤火爐取出來，它好奇極了，不聽勸，非要去逗那紅紅火焰，初拍沒著，加重再拍，瞬間炸跳老遠，爪子上已是黑黢黢一片，細看，眉毛和胡須被燎了一半，自個兒委屈的在沙發上舔。話說吃一塹，長一智，在它這兒就是吃無數塹，沒長一智。胡須和眉毛，到春天才復蘇長全。 它還沒來時，小馬哥就把日用品給備齊了。可可愛愛的小床，它一晚也沒睡過。原想著，我們各睡自床，兩兩相望，互相陪伴，溫馨過冬夜。哪里想，每晚都跑來和我爭被窩，四周找不到空隙鉆進來，便使勁兒地從肩膀處往里鉆，我把被子掖得緊緊的不給它留空，就趁我睡著了直接橫臥在枕頭上，總有深睡不濟的時候，迷糊間，脖頸處分外溫暖舒服，反應過來，原來是兩個腦袋親密無間的依偎在一起，呼吸與共，哎！ 冬去春來，6長大了，穩重了，不再瘋跑了，逗一逗也只是跳幾下。來了客人也不再輕易往身邊湊，不用強行關小屋。娃兒有心事了，經常趴在窗子邊，看向窗外，或者是白天玩消失術，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想出來時，任你怎么也找不著。 夏夜，我喝茶或看書或做手工，它就臥在旁邊，安安靜靜的，想著白天它沒人陪，晚上我也沒和它玩，偶爾會心生愧疚，摸摸它的小鼻梁、揉揉它的小腦袋，它閉著眼，呼嚕呼嚕起來。上床后給它留個門縫，半夜里，它臥進臂彎，或者是用頭緊緊抵在腰邊，翻個身不理它，它必定繞過來蜷到懷里來，兩只小前腳就踩啊踩，直把我踩醒了，朦朧間伸出手去，它便上勁兒來頂，來添，濕漉漉的鼻頭、刺辣辣的舌頭。是不是松馳靜謐的深夜，每個生命都會回到最初的記憶？這小小的、柔柔的、熱乎乎的一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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