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興安嶺的冬天特別冷,時間也特別長。深山老林里的春天來得時早時晚,有時讓人難以琢磨。后來人們發現,當看到落葉松吐綠發芽了,才是妥妥的春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題記</p> <p class="ql-block"> 興安嶺,有大興安嶺和小興安嶺之分。文中提及的拍攝的興安嶺是大興安嶺。在地圖的地形地貌的標注上,興安嶺是挺大的區域符號,從北偏東向南偏西斜縱延伸,那里山巒跌宕起伏,林木蓊郁蒼翠。春天,山花爛漫,繁芳似錦,夏天,滿眼翠蔭,綠林遮天,秋天,秀嶺絢麗,五彩斑斕,冬天,冰雪林海,銀裝素裹。</p><p class="ql-block"> 無論是“高高的興安嶺,一片大森林”,還是“走上這高高的興安嶺”,都在童年記憶里留下了興安嶺的烙印,雖然只是寥寥數語的歌詞,卻為興安嶺流傳了一個簡潔的注腳。后來,圍繞著興安嶺,去了不少地方,沒想到,落葉松作為一個樹種,不知不覺的在心中涌起,而且變得越發清晰,把它作為主角,去拍,去寫。</p> <p class="ql-block"> 落葉松,高挑挺拔,顯然,它的樹梢和樹冠,能探尋更遠的春的氣息。落葉松,深扎的根系,能體會更深的土壤中春的萌動,接受到春的催醒,春的清明,才會散松香、吐綠葉、報春訊。</p><p class="ql-block"> 除了風吹起來的林濤聲,林子里,總是過于悄寂的,密林像隔音板,阻隔了外界的雜音,進入林子不過才幾十米遠,路上大卡車的轟鳴變得細語輕聲,林子里的鳥叫蟲鳴被放大了許多,清脆悅耳。享受林子里的如此美妙的聲響很是愜意。一個外來的人,在這樣的環境中竟然沒有絲毫的生疏,與落葉松是老朋友般的熟識,與落葉松的種種美好或浪漫,在靜謐中傳遍周身。那天,山里幾乎沒風,落葉松的枝葉一動不動,大概是有意讓我盡情的看仔細,穩穩的拍清晰。</p> <p class="ql-block"> 興安嶺春天的天空很清澈。遍布的河流濕地,升騰的水汽,在山區高低變化,成霧成云,來回繚繞。初春時候,空氣還挺涼,加上千米的海拔,早晚甚至有點冷,這就是興安嶺的氣候,早春的綠色和花草,顯得有幾分奢侈。</p><p class="ql-block"> 喜歡自然界的花草,花草因春天而生機勃勃,我也就更喜歡自然界的落葉松。落葉松,樹干筆直粗壯,有一種可以放心依靠的感覺。樹冠茂密蒼翠,枝條長長,樹葉小小,形成了獨特的風姿,被賦予了頑強與奉獻的象征。</p><p class="ql-block"> 空曠藍天下,一片片落葉松林,纏繞著一片片山巒,無論是站在峰頂遠眺,還是站在地面仰望,林林漫漫,身如一葉。此刻,落葉松的美,并非因為它的高大而一目了然,得要非常安靜,非常仔細,非常長久地“品鑒”式欣賞。</p> <p class="ql-block"> 清代乾隆帝曾專門以詩述《落葉松》,“松有落葉者,乃在興安北。其山夏積雪,風勁善蕩滌。是木性宜寒,翠云盤崱屴。而頗羞獨樹,與眾同凋寂。崖口向已無,關內何能得。我命帶根移,培平土固密。既因順木天,遂如轉地力。奇峰詭石側,森森助景色。材豈限于域,由來系培植。”</p><p class="ql-block"> 這首詩通過描繪落葉松在寒冷環境中的堅韌生長,表達了對這種樹木的贊美和對其自然美的景仰。詩中的落葉松不僅是一種自然界中的存在,更是詩人情感和理念的寄托。通過這首詩,可以感受到詩人對落葉松獨特美的贊賞。</p> <p class="ql-block">緩緩醒來的山巒,悄悄的返青</p><p class="ql-block">慢慢平復的溪水,淺淺的寧靜</p><p class="ql-block">走一路</p><p class="ql-block">探春般的腳步依舊</p><p class="ql-block">看一遍</p><p class="ql-block">混合型的春媚風景</p><p class="ql-block">水岸初綠的呈現里</p><p class="ql-block">散發著陣陣的春的氣息</p><p class="ql-block">也濃也淡</p><p class="ql-block">熏染著季節的言行</p> <p class="ql-block"> 走進落葉松林,尤其是春雨后的早上,置身落葉松林,幾乎可以說是一種異樣的享受,眼睛看到:陽光撒下來,林隙透著晨曦,時光清淺蘊花香,晨光和煦拂深草。尤其是鼻子聞到的,雨后林草散發出特殊的味道,春歸,清馨而深情,那么純,那么醇。</p><p class="ql-block"> 秋天的興安嶺的確是醉人的。可是,我覺得春天里的興安嶺一片悄然的生機,更值得贊許,它,寧靜、從容的,燦爛、也繽紛的,還有特別濃郁的沁人心脾的松香味,是興安嶺森林中特別的春天的味道。如此甚好的春天,就像是一支溫柔、清雅的筆觸,只需等到落葉松吐綠,就一點點的、一天天的,把春的色彩漸漸畫進興安嶺。</p> <p class="ql-block"> 九、十月的興安嶺,來過多次,醉過多次,落葉松的金黃,媚黃,高遠的藍天,綻藍,黃和藍,綠和紅,圍繞著漫漫巍蜒的山,登高望遠,讓人飽享無盡的眼福。而春天的興安嶺,放眼望去,藍天、碧水,好像都有點淡,淡藍的天,淡綠的草,它們在落葉松的呼喚中漸次醒來。</p><p class="ql-block"> 住宿的房子因門前的林區道路而坐西朝東,窗戶對面就是一片落葉松林,一條不起眼的小路伸向密林深處,引我入境。吃過早飯,閑來無事,想做一次稍微漫長些的散步,只為落葉松。剛進入密林,草和腐葉很厚,深沒腳踝,有的地方至小腿處,下面還有看不著的高低不平大小不一的石頭,才走了一百多米就已經明顯體會到難走。當地人說穿過這片林子,有個洼地,雨后成一潭碧水,非常漂亮,再往前走就是原始森林。好是好,想了想,還是別進了,再說附近的落葉松已足夠我欣賞。以前,沒覺得落葉松有多么美,習以為常的落葉松,竟然可以“一見鐘情”,可能是幾次走進興安嶺陳集的緣故吧。我的到來,打破了這里的幽靜,一只松鼠愣住須臾,轉瞬間跳來鉆去沒了蹤影。</p> <p class="ql-block">葉枯枝瘦落紅殘。流年摧秀顏。</p><p class="ql-block">醉蜂狂蝶枉留連。聲聲啼杜鵑。</p><p class="ql-block">情幾許,意闌珊。閑愁付墨箋。</p><p class="ql-block">空巢孤佇獨依欄。只言對影單。</p> <p class="ql-block"> 當地人說,今年春天的綠色還不太濃的時候,杜鵑花就急不可耐的開了,而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好像是冬春兩個季節做最后的較量,壓抑了早來的春,但融化的雪變水又滋潤著春。</p><p class="ql-block"> 興安嶺廣袤無垠,去過的地方不算少,如奇乾、滿歸、額爾古納、莫爾道嘎、紅花爾基、根河、牙克石、得爾布爾、阿爾山等,還有黑龍江省界內的幾個地方。有人曾讓我挑選一個興安嶺林區好去處,我毫不猶豫說是奇乾。奇乾,在額爾古納河右岸,幾乎到了興安嶺的北端,只有幾戶人家,它的偏僻,清凈,決定了它鮮為人知的自然美。尤其去往奇乾途中,道路更狹窄,森林更原始,人員更稀少,光影更迷人,景色更純粹,說人跡罕至和旅行秘境絕對恰如其分。</p><p class="ql-block"> 不管在興安嶺的什么地方,遇到的當地人,大都毫不吝嗇地把知道的好看好玩的地方說給你聽,讓外來人了解喜歡興安嶺,似乎成了林區人與外界交談的俗規。那時候,我把十足的精力都給了日出日落,興安嶺的日出日落的精彩,令我沒有正眼看過高大茂盛的落葉松,是這個春天,喚醒“淡漠”多年的落葉松印記,重新審視落葉松,開始喜歡上了落葉松,因為它才是興安嶺的報春使者。</p> <p class="ql-block"> 落葉松,與灌木和百草交相互潤,興安嶺特有的高山杜鵑散落其間,搶眼的艷紫色似乎在跳動。也不知道是落葉松在杜鵑花叢中閃現,還是杜鵑花在落葉松林里被掩映,反正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遠樹近花,遠花近樹,濃淡相宜,一幅興安嶺的春圖。</p><p class="ql-block"> 小花開,小草綠,難報春訊,當落葉松的嫩葉吐綠了,才是正兒八經的春天,暖暖的春。</p> <p class="ql-block">一叢針綠啟初春,</p><p class="ql-block">日長新高歲數輪。</p><p class="ql-block">遍覽興安多草木,</p><p class="ql-block">獨有筋骨落葉心。</p> <p class="ql-block"> 回憶十來年前,有點有面有線的興安嶺之行,玩樂多于采風。硬盤中許多照片數據丟失,不少膠卷因保存不當已無用。翻看僅存的老照片里不乏有落葉松進入鏡頭,卻只是作為背景或陪襯。</p><p class="ql-block"> 攝影,拍的是思想、拍的是閱歷、拍的是不斷富集的審美觀。從時間中,在生活里,截取一個自選的瞬間,捕捉稍縱即逝的當時,留給流逝的歲月。時過境遷,時光荏苒,人的變化或進步,可能會重新審視那個瞬間,如果如此如此,也許是身體和心靈的更愉悅的快樂,也許是技術和藝術的更完美的成功合成。 </p> <p class="ql-block"> 落葉松的歌,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喜歡。也不知道,是哪一朵或哪一簇,在春天里引我入勝。</p><p class="ql-block"> 落葉松的曲,也許是生疏的,也許是熟悉的。可以欣悅的哼唱,也可以靜靜地去傾聽,曲中的花,花樣的曲。</p><p class="ql-block"> 落葉松的詞,藍天云朵已如洗,輕瀅又滿淺河畔。翠翡依巒,歌謠寫岸,金萍玉身玲瓏面,東風暖綠彩疊漫,吟詠,呢喃。</p><p class="ql-block"> 落葉松的語,質樸里的綻放,仲春時的肆無忌憚。花開,人來,知多少,為春唱歡歌,為春抒衷情。</p><p class="ql-block"> 落葉松的舞,一瓣,一舉手,一葉,一投足,如嬌媚之旋轉,一個招式,一個騰躍,仿佛是,一個故事,一段柔情。</p> <p class="ql-block"> 興安嶺林區人車稀少,車行百八十公里難見人跡。天天在森林的負氧離子中呼吸,天天在畫卷般的美景中陶醉,至今每每回想起,還會沾沾自喜。不寬的道路,沿著春夏寒暑,沿著古老的傳說,沿著漫漫流逝的時光,穿行于原始森林。除了樹還是樹,樹是這里的主角,多到讓人視而不見的程度。蜿蜒至此的道路,經常是空蕩蕩的,而落葉松卻是密如高墻,樹冠沒相連剩出“一線天”。</p><p class="ql-block"> 可能是夢的直覺和追求,催促我選擇了落葉松,挺拔的個體,成林的群體,都是無比的堅毅,不為風雪所羈絆,不為世俗而迷離,心的呼喚與理想,使我選擇了落葉松。就算暮秋來臨,你的葉子離枝而去、落地入泥,我也堅定的選擇你,落葉松……</p> <p class="ql-block">云縷輕飄綠,林間閃翡紅。</p><p class="ql-block">流霞杜鵑湖園中。</p><p class="ql-block">花戀舊枝斗艷,你我沐清風。</p><p class="ql-block">靜水迎風皺,松多倒影重。</p><p class="ql-block">這邊新翠與誰同。</p><p class="ql-block">不盡思春,不盡念詞窮。</p><p class="ql-block">不盡情懷明月,不語對杯空。 ???</p> <p class="ql-block"> 在落葉松林小憩,眼睛盯著落葉松,思緒的起伏,在特別靜特別凈的美麗大森林里,也平復些許。不知道我如此這般的沉浸以后,能帶走、能吸收多少落葉松的“養分”?自己手中的筆,又能夠寫出多少落葉松的道理、故事和風采?一半詩語畫意,一半綠林紅錦,誰以靜心度興安,誰以微醺醉林海,此時,此景,我……</p><p class="ql-block"> 興安嶺,我去過了一次又一次,但總是來去匆匆,雖有累積的收獲,也只能算是點滴。今春雖也是行色匆匆,但對落葉松的認知,像沉浸多年而一經噴薄,印象如銘刻,如拓印。即便已經在離開興安嶺的思緒里,與落葉松悄悄作別,但它的斑駁、它的悠遠、它的堅韌,包括入泥的落葉,已經在心緒中都演化成了永恒的記憶,簡單,而又深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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