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人生而不自由。</p><p class="ql-block">我們絕大多數(shù)人一輩子都像工蟻，要在既定的軌道上小心翼翼、唯唯諾諾地過一生。每一次出格的行動，不過是內(nèi)心向自由的一次跳脫、是對社會叢林法則的一次叛逆——但是，就像人逃不開地球引力一樣，最終還是會落回日復(fù)一日單調(diào)的生活。</p><p class="ql-block">我有時覺得人是被激素支配情緒的一生，隨著年齡漸長，很難再像二三十歲那樣動不動就激動不已。畢竟見過的事物越多，新鮮的體驗就越少。說句老實話，人過中年，除了苦苦生存，如果還能堅持對生活啊、文學(xué)啊、電影啊、藝術(shù)啊，甚至是喝茶喝咖啡織毛線扔飛鏢掄大錘做小錢包切菜炒肉騎自行車爬野山徒步……有點熱愛，都已經(jīng)非常了不起了。</p> <p class="ql-block">這次的廣西之旅算是我一次想走就走的旅行，目的地到出發(fā)前一周都沒有確定，河池、崇左、樂業(yè)、南丹、天等……這些陌生的地名都長在我的知識盲區(qū)，加上天氣預(yù)報那段時間廣西天天下大雨，出發(fā)前我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無非就是哪兒也去不了，躺在廣西的旅店里睡覺嘛！</p><p class="ql-block">結(jié)果一路順風(fēng)順水，看了很多美不勝收的瀑布、峽谷、湖泊、溶洞。洞穴徒步就屬于其中一大驚喜。我所去的洞穴還沒有完全開發(fā)，但是路線已經(jīng)比較成熟，跟真正的野洞徒步相比危險系數(shù)大大降低。</p> <p class="ql-block">如果說滑翔傘是上天，潛水是入海，那么洞穴探險就是遁地！</p><p class="ql-block">在完全黑暗的地下洞穴行走，是我這個生長在丘陵平原地區(qū)的人之前從來沒有的人生體驗，地下的世界與地面一樣也有峽谷、河流、山巒，瀑布……置身其中，仿佛是一個沒有月亮的深夜里，在幽暗的山谷里踽踽獨行。</p> <p class="ql-block">洞穴里沒有手機信號，衛(wèi)星電話與對講機也失去作用。人類只是洞穴的過客，在沒有方向感的地下，一旦失去光明，就很難再走出去。</p><p class="ql-block">洞穴的主人屬于那些黑暗中潛伏著的各種脫色生物，還有頭頂盤旋的蝙蝠，雖然你看不到它們，但是你知道它們就在周圍無聲出沒。</p> <p class="ql-block">洞穴里有的地方空間非常大，比如大曹天坑的紅玫瑰大廳，空間排名亞洲第六，最高處達260米，相當于100層高的摩天大廈，地面可以放三架波音747客機。如此龐大的黑暗空間，再強的燈光也照不到洞頂，置身其中，你明明知道它很大，但又無法具體感知它有多大，有一種既空曠又逼仄的沖擊感。</p> <p class="ql-block">在如此龐大的溶洞當中，藏著無數(shù)小的洞穴和分支，就像大樹的樹根，不斷在向下和四周延展，暗藏著無限種可能的路線。探洞過程像玩超大型的密室逃脫，又像是在游戲中探尋黑霧籠罩的地圖，黑色的未知區(qū)域隨著你的頭燈的照射不斷在面前展開，一旦你走過去，又會在你身后慢慢閉合。人如同濃墨里的一滴水，永遠無法把這黑暗沖淡。</p> <p class="ql-block">很多東西會沒有先兆地突然出現(xiàn)，你可能走著走著突然發(fā)現(xiàn)身邊有一個高聳的細長石筍；</p> <p class="ql-block">又或者是一個巨大光滑的金色山丘；</p> <p class="ql-block">有的巖石會在探照燈的照耀下閃閃發(fā)光；</p> <p class="ql-block">有的則如同玉石一樣晶瑩剔透……</p> <p class="ql-block">這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之中蘊藏了太多神秘與未知，即使是已經(jīng)在這個洞里走過很多次的領(lǐng)隊，每次也可能有新的發(fā)現(xiàn)——比如石壁上這位仙風(fēng)道骨的道士，可能已經(jīng)在黑暗中默默注視他來來往往很久，但卻第一次被我們看到。</p> <p class="ql-block">其實無論探洞也好，潛水也好，滑翔傘也好……都是對這個世界的好奇之心未死。如果人死之后真的會“地下有知”，那么我想先來看看這“地下”的樣子。</p> <p class="ql-block">但我們更多的是百無聊賴站在地鐵上刷手機、在工位上盯著電腦屏幕走神、坐在醫(yī)院長廊上等診療、在某個咖啡館里與剛認識的新人一番寒暄推拉來去幾回合相顧無言的空虛寂寞人。當人活到?jīng)]有指望的時刻，對他人失去真誠，對自己也不太誠懇。</p><p class="ql-block">人生確實寂寞如雪，恰似飛鴻踏雪泥，鴻飛那復(fù)計東西。</p> <p class="ql-block">人生而不自由。</p><p class="ql-block">一場酣暢淋漓的旅行并不能拯救我平凡而勞碌的一生，但它就像洞穴里那一束沖破黑暗的燈光，讓我看到了一萬種可能，并終將引領(lǐng)我無憾地走向最后的光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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