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拾趣】紅花草

敬.靜.凈.境

我的夢中常常會有一片花海。花朵很小，紫紅色，開在一望無際的田野里。春天的時候，田野的春風吹拂著這一片廣袤的小花，蕩漾起紫紅色柔和的波浪，放眼望去，就像一片花的海。　　小時候，家里附近都是農田，在去上學的路上，每天都要從鄉間農田的小路上走過。田野一望無際，空氣里彌漫著泥土的芬芳。每到春三月，田野里便生長出一種綠色的小草。清晨，小草圓形的葉片上凝滿了晶瑩的露珠，在晨曦的映照下發出晶瑩剔透的光。小草在廣袤的田野里自由地生長著，用不著幾日，就把原來那光禿禿的田野披上了一層鮮嫩的綠衣。當春天的陽光越來越暖的時候，小草開出了紫紅色的花朵，這一片綠色的田野好像一夜之間就變成了紫紅色的海洋。于是，我去上學，不再是那鄉間的小路，而像是在花海里徜徉了。 　　我從父親口里知道，這種紫紅色的小花叫紅花草。花朵雖小，但開得茂密而有生機。它們的盛開，給春天的鄉野增添了無限的生機和美好。但它們并不像其它的花朵那樣取悅于人們的觀賞，它們有著自己神圣的使命——肥田！當它們開得正艷的時候，當空氣中彌漫著紅花草醉人的甜香的時候，農人牽來了耕牛，套好犁頭，將這一片花海犁進了泥土里。于是，那一片片花海蕩然無存，深黃色的泥土裸露在田野里。 那時，我那幼小的心靈很為這一片漂亮的花海感傷。但沒過幾日，田野里深黃色的泥土逐漸變成黑色，是那種油亮油亮的黑。這時，農人就開始把田耙平，插上綠色的秧苗，企盼著一年的豐收。金秋，當稻子抽出金黃色沉甸甸的稻穗的時候，我突然覺得紅花草好偉大。它把自己的美奉獻給土地，將年輕的身軀化為稻谷生長的養料，它的美，它的價值，是以這樣一種奉獻的方式呈現的。我是覺得，這世上沒有任何一種花會比紅花草更值得贊頌了。 　　當今的農村，已經少見用紅花草作農田肥料的了。但少年時的那片紫紅色的花海卻常常在腦海里浮現。一年開春，我去花店里買花，花店老板隨手送給我一包花的種子，上面貼著一個標簽寫著“紫云英”。我并不知道紫云英是個什么花，回到家里，種花時順便把花籽撒在花盆里，不幾日就發芽生長了。隨著它的慢慢生長，我越來越覺得這種紫云英有點像紅花草。趕緊查看資料，果真就是！不久，我又在這個城市的綠化帶和公園的花圃里也看到這種紫紅色的小花，也是那樣小小圓圓的葉子，也是那樣紫紅色小小的花朵，也是那樣可愛小草的模樣，也是那樣童年記憶中的鄉野姿態。所不同的是，它不再是作為肥田的草，而是成為扮靚城市的花了 　　于是，我在心里想：紅花草呀，盡管你有著紫云英這樣一個好聽的名字，盡管你如今成為都市里的花朵，但你在我的心里永遠都是那燦如紅霞的紅花草，是那種比任何花朵都艷、都美、都純樸而偉大的草…… （初稿于2016年春，2024年夏至日修定于滬上。文中圖片源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