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徒步，夜宿山寺，我的峨眉山朝圣之旅

趙天亮

如果有一種虔誠的方式朝圣一座山，那一定是用腳步丈量它的高度，用時光侵潤它的氣息。 近居成都，也為了曾經的承諾，峨眉山便成了我的選擇。為避開大假人流，我們把行程定在了4月30日。對全程徒步峨眉山我是抱有滿心期待的。 　　雙流機場站乘高鐵不到一小時到達峨眉山站。八點四十乘網約車到達報國寺，由此開始我們今天的朝圣之旅。徒步峨眉山常走的山路有兩條，一條由報國寺經清音閣、洪椿坪、九十九道拐、九嶺崗、洗象池、雷洞坪至金頂。另一條由清音閣經萬年寺到九嶺崗與前一條路匯合。我們選擇挑戰洪椿坪、九十九道拐這條雖然距離遠但更為經典的線路。 　　淺山道路還算平緩，偶有上行的臺階提醒人們這是走在上山的路上。途中更多的是晨練的人們。這一對老人是不是你希望的自己老去的模樣。 　　路邊小店用紅牛罐堆起的造型，像是在告訴登山人路途艱辛，趕緊買罐紅牛補充能量。 　　雖然已近夏日，多云的天氣下山里氣溫還算適宜。這一路可能因為地處淺山寺廟較多。除了山門處的報國寺，又先后經過伏虎寺、雷音寺，景區在雷音寺附近設有售票處，驗證或購票通過后，便正式進入景區。 山路越來越陡，我決定買兩根竹杖協助登山。沿途商家有專門售賣竹杖的。據說使用手杖爬山可以減輕30%的腿部負重，在峨眉山還可以用來對付沿路的頑猴。后來證明這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十點十九分到達純陽殿，晨光中幾個和尚在清洗廟前地面。由于今天路途遙遠，沿途的廟宇都是一略而過，自然顧不上請香拜佛，還請各方神仙見諒。 　　路邊一只趴在垃圾桶蓋上的貓，警惕的眼神像個門神。這是在守護垃圾桶嗎？ 　　峨眉山的秀美是多視角的，有時不經意的一個轉彎，就是一幅畫。 　　十點五十五分到達圣水閣。據說閣前玉液泉出于石下，清澈無比，終年不涸。 　　看這個樣子，大概是常有人在這里灌取圣水。 　　十一點四十分到達廣福寺。 　　近清音閣，饑腸轆轆的我們已經不起路邊飯館老板的吆喝，迫不及待解決了午餐。這里第一次吃到竹葉菜，飯菜沒有驚艷也沒有踩坑，中規中矩吧。 始建于唐代的清音閣擁有峨眉山十景之一的雙橋清音。這里也是幾條登山道在山下的交匯點，游客明顯多了一些，畢竟還不到五一大假，人雖多但不至擁擠。東西兩條登山路也由此分道。我們向西前行。 　　康熙游山摩崖石刻。講述了康熙尋找出家父親順治的故事，當時的條件千里尋父，康熙的孝心由此可鑒。 　　清洌的山泉水里漂浮著柿紅瓜綠的水果，不得不說這里的商家是懂游客的。 　　走過一線天。 　　進入生態猴區。 　　聲名狼藉的峨眉山頑猴。生態猴區大概是峨眉山猴最集中的區域，成群結隊的大小猴哥在林間嬉戲打鬧等待游人投喂，游人大都會抵近觀賞投喂。幾年前在生態猴區見過峨眉山猴搶包咬人，時隔多年仍心有余悸。這次我們敬而遠之，埋頭趕路。 　　過了生態猴區，山道漸見陡峭。游客也少了許多，還在上行的人差不多都是要徒步登頂的了。這里山路過半，沿途已沒有任何索道和車輛停靠點。退卻就得花幾小時原路下山，繼續也要攀登幾小時才能到雷洞坪乘車，進退兩難。這一段石階上，大概是一些心生悔意的游客刻下了許多類似“回去吧”“回頭是岸”的字樣，可能也是要勸后來者量力而行。 　　到達洪椿坪已差不多下午兩點，連續五六個小時的攀爬，同行沒有徒步經歷的朋友已是身心俱疲，甚至萌生在此住宿的念頭。我知道熬過疲勞期，還有潛能，何況距原定洗象池或者雷洞坪住宿的目標還遠，便拉著朋友繼續前行。 　　九十九道拐前的小食店。一碗混沌朋友吃得湯渣不剩。補充能量后我們開始挑戰據說此行最艱難的九十九道拐。 　　只是這個簡介，大概就嚇退不少人。 　　一拐又一拐，一坡又一坡，那是一種看不到盡頭的絕望。 　　一路都是累到變形的攀登者。遇到一個來自新疆伊犁的小伙子，為了不拖累同行的伙伴，杵著竹杖瘸腿向山上挪動，膝蓋已紅腫起來。晚上見他竟然與同伴們一起到了洗象池。現在的年輕人，有這樣的毅力也是難能可貴。 　　看猴哥甚是不解的樣子，一定是實在猜不出這些汗流浹背、疲憊不堪人類是在干什么。 　　九十九道拐的終點是凌霄亭，這里又稱茶棚子。上來的人都會在這里歇息。聽到一對剛剛爬上來的年輕情侶感嘆：想去死！看他們那生無可戀的疲憊相，大概是真的累到了。 　　到達仙峰寺已是下午五點，看規模這大概是沿途最大的寺廟了。可能是過了疲勞期，身體狀況已穩定下來，我們決定繼續前行，目標洗象池。 　　近遇仙寺已是傍晚六點，打電話到洗象池那邊說我們趕到已沒有齋飯。碰巧路邊農家小店還提供餐食，便就地解決了晚餐。小店的所有食材都來自挑夫的肩扛人背，這個點只能是店家準備什么我們吃什么，兩份蛋炒飯，一個燒茄子，一個雞蛋湯，尤其是雞蛋湯竟然吃出米其林的味道，算是給奔波一天的身體的一個慰籍吧。90元的價格也算良心。 　　九嶺崗，這是東西兩線在山上的交匯點，之后上山就是同一條路了。 過了九嶺崗是鉆天坡。都以為走過九十九道拐的彎路，此后盡是坦途。沒想到更加險峻、陡峭、漫長的鉆天坡才是令人絕望至極的所在。對持續爬山十幾個小時的人，這無疑于泰山壓頂。但此時除了向前已別無選擇。 　　好在今天的目標洗象池就在前方，說實話，這一段路我是咬牙、再咬牙堅持過來的。朋友大概是比我更難的，只是都到了說一句話都感覺是在浪費體力的狀態，大家已經無力表達什么了。 　　這是當天的行走步數，創下了開始計步以來的新紀錄。 　　到達洗象池已是晚上八點二十分。早晨八點四十分從報國寺出發，持續攀爬近12小時，同樣創下了我徒步生涯的新紀錄。 這是當晚洗象池住宿房間外的走廊。寺廟的住宿沒有太多選擇，實在想好好休息一下，我選了有獨立衛生間最高標的接待房，580元的價格，設施條件和如家差不多。但在這沒有車輛索道到達的山腰，算相當豪華了。 山上的氣溫已經很低，讓服務員拿來電暖氣，好像也沒有明顯效果。明天的路程依然艱辛，早早洗洗睡覺… 可能是太累，醒來已有早鳥啟程出發。我們匆匆吃罷10元一位的早餐，開啟了第二天的行程。 　　走出寺廟，山間已是霧氣蒙蒙細雨綿綿，有的人穿起了羽絨服。我們冒雨向雷洞坪出發。 洗象池出來依然是一坡接著一坡。 　　羅漢坡、梅子坡…曾經滄海難為水，走過九十九道拐和鉆天坡，后面的坡坎就不足為奇了。 　　山道旁盛開的杜鵑花。幾天前，峨眉山剛剛舉辦了杜鵑花節，這幾天正是峨眉杜鵑盛開的季節。雨中的杜鵑又多了幾分嬌媚，聳立在路邊，像在迎接我們的到來。 　　看見這個店名，我們知道距雷洞坪應該不遠了，希望就在眼前。 　　過了亭子就是雷洞坪。可能是連續的攀爬身心疲憊，也可能陰雨天氣影響了心情。到達雷洞坪，同行的朋友又萌生放棄金頂，坐車下山的念頭。 功虧一簣可不是我做事的風格。在我的堅持下統一意見，勉強繼續出發。 　　大假第一天的雷洞坪人流不斷增加，窗口、小店已開始擁擠。我們怕到達金頂人更多，加上兩個多小時的攀爬早餐的稀飯饅頭已消耗殆盡。決定就地解決午餐。 　　用餐的小店也兼賣雨傘雨衣。用完餐雨依然沒有要停止的樣子，天氣也越來越冷。我們各買了20元一件的雨衣，換上羽絨服，繼續向金頂出發。 　　雖然大多數游客乘索道上山，但徒步道上的人也比之前多了很多，應該是大假效應逐步顯現。雷洞坪到金頂的路距離、路況、用時與洗象池到雷洞坪近似。 　　中午一點半左右登上金頂。雨霧中的金頂依然游人如織。華藏寺頂端的金色十方普賢菩薩威然矗立，即使陰雨天也難掩其光芒。 　　這次峨眉山之旅，依然沒有觀賞到四大奇觀。但這一程下來，歷時16小時，徒步攀爬27公里，爬升3300米，走過13座寺廟。在絕望中堅持，在堅持中釋然，把一段段石階險坡踩在腳下，挑戰自己，放飛心情，從不同角度感受峨眉山的秀美。可能這些才是峨眉山要給我們的。 　　雨還在下，我們繞寺一周，拍照留念，隨后便乘索道和大巴直奔高鐵站返回成都。帶著滿滿的成就感圓滿結束了這次峨眉山的朝圣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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