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隨想（57）英雄?夢

慢慢相遇

有那么一天，電視正播放一部電影，是李連杰主演的“精武英雄”。影片名字有“英雄”兩字，結尾的時候人力車夫也稱贊陳真是個大英雄，毫無疑問，在電影里把日本人打得落花流水的陳真是個真正的英雄。這部影片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上映，那會兒的李連杰剛三十出頭，正是風華正茂的年齡，俊朗的面孔瀟灑飄逸的身手，酣暢淋漓的動作設計配上高亢的音樂，讓人忍不住擊掌叫好，到現在都不失為一部精彩上乘的動作電影。 當然，我要說的不是評論電影，而是有關英雄和夢想的故事。“精武英雄”上映的時候我十六歲，正是喜歡做夢的年齡，在電影院內看得如癡如醉，碰上精彩的片段還熱烈的鼓掌，散場的時候還感覺意猶未盡，坐在椅子上不愿離去。想象著自己就是一位功夫高手，可以懲惡揚善，可以報國仇家恨，可是環顧四周，哪有日本人讓我打？即便有，那也是當地政府請來投資建廠的“祖宗”，招惹不得。于是乎，我的英雄夢也便在出了影院，經白晃晃的烈日照射后蒸發得無影無蹤了。不過身為男孩子一枚，有關英雄的夢一直都在做，這個夢醒了，英雄消失了，那就再做一個夢，成為下一個英雄。 很小的時候，我就被父親教育要愛惜糧食，一家人吃的所有食物都是農民辛辛苦苦從地里種出來的。我當時聽了就感覺很神奇，老家里那些土里土氣看起來平白無奇的農民伯伯嬸嬸們竟然如此厲害，只要挖個坑填點土，數個12345，白面饅頭就可以長出來了，妥妥的英雄啊。但是，父親又告訴我，中國的農民最辛苦，一年365天無休，每天都得頂著酷暑和嚴寒在田間地頭辛勤耕耘。我的父親是從農村走出來的苦孩子，他說的話應該可信，所以他成功培養了我節約糧食的同時還讓我放棄了長大當農民的夢想。 小學課本里講，我們的國家是由工人階級和農民階級領導的，既然做不成農民，能成為領導國家的工人也不錯。畢竟，作為工人后代的我，只要本本分分，等父母退休后，我就可以接班去工廠當工人，開始領導這個有著960萬平方公里的國家了。這當然是一個很偉大且自豪的理想，對于這樣遠大的抱負，父母也是支持的。只不過，他們告誡我，工程師是工人階級里的杰出代表，是工人階級里的英雄，所以我要好好學習，長大后成為一名英雄的工程師，就像老梁大爺一樣。 老梁和我家同住工廠家屬院的最后一排平房里，中間只隔了一戶人家，算是鄰居的鄰居。他的年齡比我的父母年長，所以我被教育稱呼他“梁大爺”。我們兩家關系不錯，經常走動，我特別喜歡被父母帶到他家做客，他家和我家不太一樣，我的父母是普通工人，當有很多工友到我家串門的時候，人多屋子小，不一會家里便充滿了濃重的機油和劣質香煙的味道。梁大爺家便不一樣，身為偌大工廠里的唯一一名工程師，他顯得鶴立雞群，工友到他家去的不多，所以家里總是干凈整潔，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除此之外，更讓人懷念的是他家墻上掛著穿泳裝女人的掛歷。小時候不懂得泳裝，也不明白那些女人的衣服怎么可以穿得那么少，比起其他工友家里墻上貼著的貓貓狗狗的圖畫，那種巨大的香艷掛歷看一次帶來一次的震撼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我是喜歡貓貓狗狗的，也喜歡在家里貼些貓貓狗狗的年畫，但是自從我第一眼看到這些不穿衣服的女人，我瞬間覺得那些貓貓狗狗的年畫不香了。這種巨大的反差給我幼小的心靈帶來了創傷和新的夢想，看來，還是當工人階級里的工程師好。 父母說工廠里的機械設備都是工程師設計出來的，梁大爺是工廠里的大能人，大能人就是大英雄，希望我能成為梁大爺那樣的人。父母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當著粱大爺的面說的。粱大爺聽了當然高興，只不過知識分子總是謙虛的，他笑呵呵地征詢我的意見，問我長大后想成為什么樣的人？我知道該怎么回答才能讓父母和梁大爺高興，但那會兒梁大爺家的電視機里正播放著“佐羅”，我的眼睛盯著電視機，舌頭一滑說長大當佐羅。梁大爺問我為什么要當佐羅，我說佐羅有西洋劍可以拿，還有一呼即來的棗紅馬可以騎，外加有一副帥的無與倫比的面具。當然，還有一句話我沒說，那就是佐羅還有一位藍眼睛長睫毛露著大白胸脯的女朋友。 父母聽了我的話批評說這孩子整天胡思亂想，將來也不會有啥出息。可是身為工人階級里的知識分子的梁大爺卻對父母說，孩子長大當佐羅這樣的大俠客大英雄也很好，可以縱橫江湖馳騁天下，除暴安良扶弱濟貧，贏得勞苦大眾的尊重，也算對得起當初我給孩子起的名字。哦，對了，我出生的那年夏天，梁大爺對著一起在大院里乘涼閑聊的父親說，你姓萬，這個孩子小名就叫長城吧，長大去當兵，做萬里長城保家衛國。 初中畢業那一年，發小兼同班同學孔要去當兵，我和孔一起在工廠家屬院從小玩到大，是那種穿開襠褲的交情，他突然退學去了部隊，而且是坦克兵，這令我有些羨慕，開始對軍人有了好感和興趣。不久，孔從部隊寄來一張他穿軍裝的照片到班級，班內都轟動了，女同學尖叫聲一片，都說他很勇敢，是個英雄。那時，孔那張颯爽英姿的軍裝照徹底打動了我，昨天孔和我還是個啥都不懂的狗屁孩子，轉眼，他就已經手握鋼槍操控坦克保家衛國，成為萬里長城里的一塊磚了，成為他這樣的人不就是我一直想要完成的英雄夢想嗎？ 那個時候我青春期整天胡思亂想，學習也很差勁，成為工人階級很容易，成為工人階級里的工程師太難了，而成為佐羅那樣的俠客也需要有兩把刷子和好的身手，這兩個目標對于我來說還太過于遙遠，而軍人夢卻很容易實現，只要退了學托父母找找關系參軍入伍還是手到擒來的。我找父母說出了我的理想，我要當兵，我要做英雄。父母先是一愣然后一通教育打消了我的想法。他們說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好好學習才能有個好出路，實在不行，也要等到高中畢業考不上大學的時候，再去當兵也來的及。 轉眼，98年高考到來了。那個時間正趕上全國發大洪水，電視新聞上都是軍人抗洪的報道，犧牲不小。父母這個時候還記得我四年前想要當兵的夢想，抓住時機開導我：你看看，當兵哪有這么容易，保家衛國就意味著犧牲和奉獻，就得吃旁人吃不了的苦，就你這身體條件，就是想去部隊也不會要你。我沒有把父母的話放在心上，因為讀高中那幾年我已經從軍人的英雄夢中走了出來，不再是我的理想了。因為不打仗不流血，當個和平兵也沒有多少意思。不過說出來有些丟人，那時我的新夢想是從政，是的，就是成為人民的公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公仆。 高中時我忽然喜歡上了政治，開始關心國家大事和社會民生，一些有關政治軍事的雜志和報紙每期必買。當班內大部分同學都在看高中數理化的時候，我和幾個少數黨卻熱衷于討論如何處理好國際關系，如何改革吏制減少貪污腐敗。所以，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鐵腕政治家，救百姓于水火，挽國家于危難，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成為人民口中傳頌之頂天立地的英雄。可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殘酷，人民不需要我去操心營救也可以過的很好，大使館被炸了以后多我一個扔臭雞蛋的憤青也改變不了任何現狀。我能把自己照顧好不給國家和社會添亂就是做貢獻了，政治英雄夢就是黃粱美夢，做夢的時候挺美，醒來就狗屁不是了。 高中畢業以后，父母找人拉關系把我送到一所大學就讀。離開小縣城來到繁華的省城，環境的變化讓我的夢想也發生了變化。出家，當和尚，是我那會埋在心底的夢想。沒錯，我在正青春正熱情奔放的年紀突然對一切失去了欲望，我感覺僧人的生活是那么的靜好，沒有情劫，沒有嘈雜，沒有糾纏，有的只是山林蟲草木魚僧袍，世間職業最美不過如此。做一名得道的僧人，修身養性感化世人普度眾生，也能流芳百世成為英雄。 我把這個新的夢想藏在心底，不敢告訴父母和好友，我怕他們說我沒出息，說我腦袋被驢踢了。不說不代表不會痛苦，出家的念頭常常折磨著我，當我還在猶豫是否要邁出這勇敢的一步時，我在新聞上得知一名有編制的國家認可的和尚不是剃個光頭就可以的，還需要一個正兒八經的本科學歷。我看了一眼就讀的學校那個具有大專氣派的大門，心氣頓時沒了一大半，況且，我的心里還時不時惦記曾經的女同桌，情緣未了，修行遠遠達不到高僧的境界，所以只能渾渾噩噩地畢業，老老實實地回到父母身邊啃老了。 啃老的那段時間我忽然沒有了夢想沒了方向，不知接下來人生該如何選擇。有一天，我去找楚聊天，楚是我的大學同學，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漂亮到什么程度呢，是那種坐火車時趴在身前的小桌子上睡著，張開的嘴角流出口水，看起來還是那么可人的女生。那天，我到她家聊人生聊理想，她說她的家人準備送她到部隊去鍛煉鍛煉，她說那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她自己也非常想去。我聽到這個消息很吃驚，沒想到一個柔弱的女孩子也會有金戈鐵馬夢，但還是送上了我的祝福。告別的時候，我對她說，我絕對不會去，參軍入伍已經不是我現在的目標了。可是天意弄人，幾個月后我被父親送到了軍營，稀里糊涂地穿上了軍裝，開始了自己的軍旅生涯，終于成為萬里長城里的一塊磚，實現了兒時的夢想。而楚卻食了言，她在家人的安排下重新開始求學，兩年后在城市里有了一份體制內的工作。 通過這件事我得出一個教訓，那就是飯可以亂吃，夢想也可以亂改，但話是不能亂講的，特別是在人生關鍵的路口，看似一個普通的選擇，但卻可能影響今后的命運。實事求是講我不是一個好兵，體能跟不上訓練大綱，思想還挺激進愛鉆牛角尖，但這并不妨礙我考上軍校。當然考軍校的最大動力是畢業后可以當連隊的司務長，是的，我從軍以后得夢想就是干司務長，單獨一間宿舍，管著后勤還不用訓練。可是這個夢想只存在了兩年，畢業前的一年，部隊改革，司務長由士兵擔任，我這個軍校畢業的排長只能到連隊去帶兵訓練去了。我的軍事素質雖然勉強達標，但我不傻，腦容量還夠用，我仔細觀察，用心做事，常思己過，慢慢地，我在基層扎下根來，逐漸成長為一名出色的基層軍官。 有一年探家回家，父親帶這我去了菜市場。理所當然地，幾乎每個相熟的攤主都會主動地問他，眼前的這個陌生的孩子是誰？父親這時總會得意地說：這個是我的兒子。末了，他還會重重地補充一句說，兒子現在是部隊的軍官。是的，在我這么多年追逐英雄夢的漫長的歷程中，我從來沒有見過父親這么驕傲和自豪過。很顯然，那一刻，我活成了父親眼中的英雄，也明白父親對我軍旅生涯的期盼，他希望我一直前進，直到成為一名將軍。 大概每個士兵都有成為將軍的夢想，那也算是一種英雄夢。但也有例外，我就是其中一個，從當兵入伍那天起我就沒有向“將軍”這個目標看齊。我知道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也清楚地知曉要想成為那萬里挑一橫刀立馬的將軍必須要做出怎樣痛苦的轉變和努力，況且現在的將軍也是高危職業，一不小心就有“下課”的危險。在做“真我”和做“假我”之間，我選擇前者。即便沒有成為將軍的欲望，但我還是踏踏實實地工作，甚至可以說嘔心瀝血，鞠躬盡瘁。面對這樣的我，有人理解有人不理解，我自己也彷徨過迷茫過，還好我挺了過來，只是在很多個夜深人靜的時刻，我內心的英雄夢又開始在心底翻滾，這個英雄有一個響亮的名字，那就是“教師”。沒錯，就是教師。 有很長一段時間，大概是好幾年，我都渴望自己是一名教師。我想去支教，去那種先是火車再是汽車最后是馬車才能到達的偏僻貧窮的鄉村，去那種翻過一座山看到的仍然是另一座山的隱藏在崇山峻嶺內的山寨。我覺得只有那樣活著才有意義，我會給我的學生講授我的所知，也會培養他們會做屬于自己的英雄夢并為之努力。如果他們將來有幾個人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成為了英雄，那么我這個教師也就理所當然地是他們心中的大英雄。成為培養英雄的英雄，這樣的想法只是想想就讓我興奮，我興致勃勃地咨詢了相關部門，也聯系了國家相關的支教機構。對方有回復過來，說得很委婉，他們說，萬先生，您的學歷恐怕不夠。好吧，我明白他們的意思，也許我去支教不是去培養人才而是摧殘幼苗。我的英雄夢又一次破滅了，這是我最后的想要成為英雄的夢想，它無情地離我遠去，離開這個一事無成的中年人拂袖而去，沒有半點的留戀。 教師夢破滅以后，我便沒有了英雄情結，即便在夢里也觸碰不到。我按部就班地生活，工作，一成不變地起床睡覺和吃飯，無論是轉業還是繼續自己的軍旅生涯都會心平如水。星爺說過，人如果沒有了夢想，那和咸魚有什么分別。這句話是刺激那些沒有夢想的人的，但我卻時常拿這句話來安慰我自己，因為我還是有夢想的，我所丟失的只是那些有關“英雄”的夢想以及那個喜歡做英雄夢的少年。人到中年，最難能可貴的就是認清自己，接受自己平庸的現實，我就是普通人一個，沒有改變天地的本領，也成就不了一番偉業，我不會成為任何英雄，也不具備成為英雄的潛質。當然，我也沒遇到過英雄，那些英雄活在電影里，活在書里，活在人們口口相傳的故事里，活在我的夢想里。我就是一個“英雄”的絕緣體。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忽然有那么一天，我對“英雄”有了更深的理解，就是那種看山還是山的通透，一瞬間的醍醐灌頂。那是一個春節，兒子從我的手機里找到了兩款游戲，一款超級瑪麗，一款格斗游戲。這兩款游戲對于不滿五歲的他來講有點難度，他非常著急，央求我幫他玩，這對于我來說當然小意思。但是當我的進度超過兒子的進度的時候，他開始像個小猴子一會靠在我的身前故意遮擋我的視線，一會繞到我的后面摟抱著我的脖子騷擾我。他咯咯地笑著，那笑聲很純真也很有感染力，我忘記了一切的煩惱，集中注意力抗拒他的干擾并勇敢地戰勝了游戲里的敵人。這時，兒子突然安靜了，他看著我說，爸爸，爸爸，你真是太厲害了，簡直就是大英雄。 那一瞬間，我愣住了。我是英雄，沒錯，我的確是英雄，只不過僅是兒子眼中的英雄。沒曾想到當我丟掉越來越多的英雄夢，離英雄漸行漸遠的同時，卻不知不覺間活成了兒子眼中的英雄。我想，我在他的眼里一定無所不能，有講不完的故事，會給他簡單地折紙，能從口袋里變出小玩具和零食，還可以打敗手機里所有的怪獸，在他遭受其他小朋友欺負的時候像奧特曼一樣自帶光環及時出現替他解圍…。每當我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兒子就用那滾動著的清澈的黑眼珠崇拜地望著我，我的內心深處便涌出一股滿滿的幸福感傳遍全身，他讓我明白，原來每個人都會是英雄。 我是兒子眼中的英雄，我的父母也曾是我兒時的英雄。那會兒的父親年輕力壯，英姿勃發。在外，他像個統帥管理著一家工廠，帶領工人釀造縣城最好的醬油食醋；在家里，他會做飯，會給我煮豬尾巴，炸帶魚，會給我講解歷史和地理知識，會幫我算出作業本上那道一個水管放水，另一個水管排水，需要多久才能把蓄水池裝滿的數學題。除此之外，他還會些醫術，看得懂體溫計，能根據簡單的病癥抓藥。那時的母親白皙漂亮，勤儉持家。她雖然沒有上過學，但卻是工廠里數得上的機床能手，看得懂復雜的圖紙，造得出精密的機械零件，帶出來的徒弟也是一頂一的好手；母親還會織毛衣，做針線活，蒸饅頭炸丸子，操持家務樣樣精通。閑暇時，還會批發年畫在街上擺攤販賣，吆喝起來不比旁邊真正的商販差多少。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長大了，父母卻矮小了，他們不再是我眼中的超能英雄，曾經在我眼里光彩耀人的才華越來越不值得一提。往大了說，我帶過兵的數量遠超父親工廠里的工人，父親去過的地方我也都去過，甚至比他走的還遠。從小處看，體溫計誰不會用啊，水銀的不好看，電子的還不會讀數么。會做飯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滿漢全席不會做也可以問百度。母親那會兒用的車床早就被各種設備代替了，只需要輸入數據，再復雜的零件也能造出來。至于勤儉持家這項技能，在社會物質極大豐富發今天，更像是一種類似“摳門”的貶義詞。所以，當這一切在不經意間改變的時候，我對父母從英雄般地仰視慢慢地開始了普通人地平視。我選擇了遺忘，忘掉了曾經的夢想，停下了追逐“英雄”腳步，忽視了最出彩的父母，眼里卻只看到他們已經老去的皺紋和蹣跚的腳步，這是我的罪過，我有罪。 兒子說我是他的英雄的時候只有五歲。稚嫩的語言無意地說出的一句話卻讓我在一瞬產生一種錯覺，我變成了我的父母，我的兒子變成了我。兒時的記憶像潮水一樣涌來，我找回了兒時英雄的夢想，也找回了對父母那曾經英雄般的崇拜。那時我看著父母的眼神，大概就像我的兒子看我時的一樣吧。現在，兒子已經十二歲了，他知道的東西越來越多，也不會再說我是他的英雄，將來，他也會從仰視我到平視我、俯視我。沒有關系的，雖然慢慢長大的他會有自己的人生和目標，也會在成長的各個階段做不同的英雄夢，但總有那么一天，他會發現，平凡亦英雄。 是的，平凡亦是英雄，漸漸老去的父母就是我身邊的平凡英雄。他們武不能馳騁疆場為國家開疆擴土，文不能揮毫潑墨吟詩作畫，但他們給了我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家，伴隨著我成長，看著我奔跑，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助推我追求兒時的夢想。天地之間，山高海闊眾生蕓蕓，再無他人會用如此熱烈或內斂的愛無私地呵護著我。轉眼，那個追逐英雄夢的少年已然長大，雖然夢想落空，無才無識，普通人一個，但還是斗膽向上天祈求，希望時光啊時光你且慢些，慢些，再慢些，最好停下腳步，永不向前，放過那些正在慢慢老去的父母，等一等后面正在追逐夢想的少年。 愿夢想都在，星河作伴。愿時光永存，英雄不老！ （文中圖片來源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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