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花開

老秦人

我喜歡花，尤其喜歡梔子花。 進入五月，空氣里到處彌漫著梔子花淡淡的幽香，到處能看到梔子花開的倩影，它或盛開在山間田野，或悄悄綻放于房舍墻角，或售賣在小姑娘的竹簍里。 　　一個早上，一股梔子花獨有的清香破門而入，撲鼻而來。我透過專賣店窗戶的玻璃看見一個姑娘提著一簍子梔子花正從店門前經過。 我連忙喊：周老師，快，外面有人賣梔子花。 老婆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跑到外面，原來，姑娘不是賣花的，見老婆想買，直接給了一大捧。老婆把梔子花放在桌子上，只見潔白的梔子花，波浪狀般的花瓣，一層一層的向外舒展著，散發著泥土的芬芳，因為是剛采摘的，花瓣上還泛著一粒粒晶瑩而透明的晨露，均勻地分布在花瓣上，美得叫人不忍大聲說話，只有靜靜地站立在桌旁，深吸一口清香，看著眼前的這片純凈。 老婆拿來幾個茶杯，裝上水，把梔子花插在杯子里，于是，茶臺上，巴臺上，展柜上擺滿了梔子花，空氣中漂浮著馥郁醇厚的芳香，感覺整個專賣店一下子鮮活起來了。 　　此時，我不由得想起了老家小院里的梔子花樹····· 老家是一座三間兩層的普通樓房，右后側的平頂房用作廚房和洗澡間，另兩方用鋼筋圍成了一個透視的小院，面積估計三四十平方米，這是老媽的菜地，也是我的精神家園。 小院太小，如何合理利用場地成了一大難題。我喜歡在院里栽些小樹和花草，老媽卻喜歡在院里栽種各種時令疏菜，如辣椒、漢菜和缸豆等。為此，我們不免產生分歧，甚至矛盾沖突。我認為小院沒有樹木和鮮花，就缺乏生機、活力與希望。沿著院墻邊，我栽了些薔薇，紅梅，藍莓等小樹。幾年前，我在季店鄉精準扶貧住村時，挖回了一棵梔子花樹和幾兜金銀花，金銀花栽在院墻邊，因為實在沒有地方可栽，梔子花樹只好栽在一口大水缸里，每到五月，金銀花爬滿院墻，梔子花香和金銀花香交相匯映，花香襲人，惹得眾人前來觀賞。 大水缸常年日曬夜漏，加之，梔子花樹長大了，根系發達了，水缸被撐破了。 我跟媽說，把梔子花樹移栽在小院中央吧。 　　老媽今年八十歲了，右腿骨折做了兩次手術，腿腳不方便，只想在院里種菜，每天早上起來后，總要在里面忙碌著，撥撥草，松松土，澆澆水。老媽不準我栽花占了她的菜地。記得，我曾從河南焦作買了幾棵芍藥和牡丹，栽在院子中央，春天，紅色的芍藥和白色的牡丹競相開放，很是好看！我每次回老家，老媽總是在我面前嘮叨，抱怨，不該在院子中央裁花的，耳朵聽起了老繭，我只好同意老媽把它鏟了，盡管心有不忍，也只能無可奈何。 然而，當我說把梔子花樹從水缸里移栽到院子中央時，老媽競沒有反對，今年春節過后，她主動安排人把梔子花移栽到了院子中央。 　　我和媽發信息，詢問桅子花開了沒有。 她告訴我：因移栽時把一些根系疏剪了些，就象人受了一次大刑，現在才開花朵，明年，花一定開的又大又香。 我叮囑媽一定要多澆水，追加花肥。媽讓我放心，更不用忱心。 原來媽也喜歡梔子花。 我喜歡梔子花，還得從小時候說起。回憶我的童年，滿滿的是梔子花的馨香和難忘的記憶。那時，家里貧窮，住的土坯房子，環境差，房間陰暗潮濕，夏天，蚊蟲特別多，到了晚上，蚊蟲從房間旮旯里都飛出來了，在頭上翁翁直叫，一晚不能入睡，有時，只好點著燈睡到天明。聽老人講，把梔子花放在枕邊，蚊蟲就不會來。我弄來一大把梔子花放在枕邊，果然奏效，沒有蚊蟲叮咬，一覺睡到大天亮。 兒時的記憶是深刻的，也是難忘的，梔子花就是這樣深根在我心里，伴我成長。 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歷的豐富，我對梔子花有了更深刻的認識。梔子花沒有牡丹的高貴，沒有玫瑰之妖嬈，卻有其獨特的清雅。它靜靜地開在枝頭，不張揚，不炫耀，卻自有一番風韻。那花香，清新淡雅，沁人心脾，仿佛能洗滌人世間一切塵埃。 生活的艱辛，社會的喧囂，心情難免煩躁。夏日炎炎，尋一處靜謐之地，與梔子花相伴，感受那份寧靜與美好，不能不說是一種美妙的享受。 　　一位作家曾說過：“幾乎是所有的白花都很香，愈是顏色艷麗的花愈是缺乏芬芳。人也是一樣，愈樸素單純的人，愈有內在的芬香；越是樸素的花、潔白的花，香氣越濃郁。 花如此，人也如此！ 好久沒回去看媽，也牽掛著院子里的梔子花樹。一天傍晚，我專程回家，陪媽住了一晚上，看見梔子花樹象生了一場大病似的，甚是難過，不知它經受了如此大的磨難，整個梔子花樹顯得很瘦弱，沒有往年的枝繁葉茂，郁郁蔥蔥，新長出的綠葉，小小的，稀稀疏疏，只有枝頭長滿了花朵。我站在那里，凝視著它，小心謹慎，輕輕聞著它的香，慢慢欣賞它的美，不敢觸碰，怕自己的一個魯莽的小舉動，破壞了本該美好的一切，這是一種尊重。 　　小院里的梔子花一一我一生永遠的牽掛，它讓我沉湎于往事，思緒繞牽。我將永遠守望著那片屬于我的回憶，珍惜與它相聚的每一天。 梔子花開，思念如海。 梔子花開，真情永在。真的，好期待明年的梔子花開······ 二0二四年六月六日夜，于全洲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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