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倒時差，二點半醒來后，睡不著。</p><p class="ql-block">忽然想起我爸的生日應該快到了吧？不會已過了吧？</p><p class="ql-block">一翻日歷，還好，3 1號才是。</p><p class="ql-block">到2024年的5月31日，爸爸就整80啦。但我們己分別5年多了。</p><p class="ql-block">我再度翻出通訊錄上一直未刪除的標注了爸、媽的手機號碼，也不知可以想些什么。</p><p class="ql-block">老實說，爸媽，我想起你們的日子很有限。因為我太忙了。</p><p class="ql-block">只是偶爾在滿天宣傳父親節母親節時我會想到我有兩束永遠也送不出的花。</p><p class="ql-block">以及，象這樣的午夜夢回時刻。</p><p class="ql-block">這個五月我去美國呆了20多天，逛商場那天忽然想到如果你們還在，我會給你們選什么衣服什么顏色……</p><p class="ql-block">并且，猛地想起以前去香港購物時，一看見衣物都會第一時間思考：這個適合我媽，這個適合我爸。</p><p class="ql-block">現在再也不能打扮我的爹娘啦。</p><p class="ql-block">有一瞬間我很難過。但沒讓女兒看出異樣。</p><p class="ql-block">擁有無限多的時光時，兒女們總是從不在乎。</p><p class="ql-block">只要不經歷真正的死別。兒女認為父母就是會永遠等在那里的，不眨眼睛地等。</p><p class="ql-block">如果眨一下眼睛抱怨兩句，兒女會認為他們矯情，作。</p><p class="ql-block">會嗔怒：說什么呢，你離死遠得十萬八千里呢！</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以前的我是，我現在的孩子也會是。</span></p><p class="ql-block">而我與父母，雖然死別了。竟然他們依然還是等在那里，從不眨眼睛。</p><p class="ql-block">在老家，我選擇了靠父母墳墓一側的房間。日升日落，窗簾一掀，從他們等待的地方，看陽光明媚、綠樹婆娑。</p><p class="ql-block">或夕陽斜下、倦鳥歸棲。</p><p class="ql-block">我有一種秘而不宣的安寧。或者心里的私語：爸、媽，我又回來看你們了！</p><p class="ql-block">有時，看他們墳前的桂花樹輕輕搖動。我相信，一定是他們在笑咪咪地叫我。</p><p class="ql-block">我會與他們聊句天：我深圳的院子也種了棵桂花樹，長得簡直不要太好！</p><p class="ql-block">這種血脈偏執的力量有時讓我深感神奇。神奇到對命運的無比感恩：</p><p class="ql-block">謝謝你們讓我生在七十年代，讓我感受了貧富強烈的對比，讓我有一種鐵鏈草的堅韌，讓我有一種隨大流的庸俗，讓我滿懷憧憬地結婚生子，享受著平凡人的喜怒哀樂，一樣都不落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記錄完這些，再一翻日記，我又發現父親去世的第二年，也就是2019年的今天，我竟以很歡快的心景給他寫了篇《生日快樂》。</p><p class="ql-block">原文如下，括弧是我的注釋：</p><p class="ql-block"> 生日快樂</p><p class="ql-block">今天是父親75周歲生日，在那邊，母親今天會為父親過生日的吧。</p><p class="ql-block">我查看了一下日記，8年前（2011年）的今天（5月28日），我在四川，一早起來吃飽喝足，坐家里與父親吵了一架。</p><p class="ql-block">氣他多管閑事，又越界侵犯我的個人權利。</p><p class="ql-block">8年前的前天（5月26）也是父親生日，我還生他們悶氣。</p><p class="ql-block">氣他們怎么會那么有閑心在酒店吃喝玩樂打牌一整天，那日子于我太難過了，我受不了這種無聊。</p><p class="ql-block">我也沒什么好孝敬的，還是老規矩，發個紅包給你們吧。找了一遍才發現去年難過時不想看見那個頭像已刪除了（父親的微信）。</p><p class="ql-block">我又翻出手機通信錄，幸好當時猶豫再三沒有刪除手機號，發了條信息：“爸爸，生日快樂！”</p><p class="ql-block">早餐時我心里感嘆：</p><p class="ql-block">春天母親發病（201 4年3月29日），不是個好春天。</p><p class="ql-block">夏天父親的病擴散（20 18年6月），不是個好夏天。</p><p class="ql-block">父母都在秋天去世（母2017．9．1，父2018．9．2日）不是個好秋天。</p><p class="ql-block">這樣一看，只有冬天才可以過了？只有一季才是好日子了？</p><p class="ql-block">不能夠，作為我媽的女兒，我不能這樣劃分人間的時光。</p><p class="ql-block">于是，我把季節再細分一下，初、仲、深。這樣，仲春母親發病，不是個好初春。</p><p class="ql-block">初夏父親的病擴散，不是個好初夏。</p><p class="ql-block">父母都在初秋去世，不是個好初秋。</p><p class="ql-block">這樣一看，只有三段日子不好過了，余下還有九段，都是臨風起舞的日子。</p><p class="ql-block">上班路上，我腦海里又起了一個畫面。</p><p class="ql-block">我和父母在農村的家里。</p><p class="ql-block">電視機里正在放任正非訪談面對面，我爸看得入了定。</p><p class="ql-block">完全聽不見我媽叫他燙雞的聲音。</p><p class="ql-block">我媽：川普是哪個，他們跟華為究竟在爭啥子，鬧得你連燙雞都忘了？</p><p class="ql-block">我爸：他們在爭五G哪個全球第一！</p><p class="ql-block">我媽：母雞？母雞還有啥爭的,肯定是中國第一呀。川普算老幾？</p><p class="ql-block">然后，我媽邊拔雞毛邊說：華為也不對，論母雞也是我們家的全球第一，還論不上老任來爭，他養過雞嗎？還第一！</p><p class="ql-block">我：你省省吧，你家的雞第一！整個四川首的母雞也不可能第一。論全球第一且是原創的母雞肯定是廣東省啊！</p><p class="ql-block">我爸我媽都不服，齊問：這又憑啥子喃？</p><p class="ql-block">我：你去一下廣東聽聽，張口閉口都是我五G（唔知），當然是廣東的五G才是全球第一嘛，華為代表廣東第一，沒問題！</p><p class="ql-block">既然是家里文憑最高的定了性，他們終于一團和氣地一起燙雞煲湯了。</p><p class="ql-block">就這樣吧。生日快樂，爸爸。謝謝你在童年給我灑下的一點陽光與星光。</p><p class="ql-block">因為這點陽光與星光，我一直堅韌不拔地走到了今天，且愈益溫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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