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游春：暮歸杭城（15）

巔峰

中國的醫療，概況是這樣的：偏遠愚昧的鄉村，一個巫婆，一把香灰，啥病都治。小城鎮，不入流醫療學校畢業生，擔任內科醫生和外科醫生。診治求醫者病患，三分靠知識，七分靠猜測。上海、北京等著名醫院，一座醫院，僅專攻身體的一個器官或部位。如肺科醫院、胸科醫院、脊柱醫院、肛腸醫院等等。大醫院診病，都是專家醫療組。領銜的專家，都是國內外同行業翹楚。梓溪，來上海胸科醫院看醫生，拍片和掛號等待許多時間。醫生看片就一分多鐘時間，不兜圈子，不打啞迷，直接告訴權威答案。“你幾年前，醫療恢復，狀況良好。”一塊懸在心里的石頭，落地了。梓溪輕松快樂的神情，溢于言表。忙完醫院的事，我們在上海的使命已經結束。下一站去哪里？如果把春天的江南，比喻成皇冠。那么，人文和自然景觀豐富的杭州，就是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 上海幾日，我們一直住西郊。與上海動物園地鐵站，近在咫尺，去哪兒都便捷。虹橋火車站亦在西郊，至杭州東的動車組，每隔十幾分鐘，便有一趟。我對梓溪說：“我們不必提前買票。等到虹橋火車站，趕上哪趟，我們就買票上車。”拖著行李箱，悠閑地去火車站，臉龐便隱去了，行色匆匆的緊張。 動車像離弦的箭，眨眼之間，便停靠在嘉興南站。乘動車，觀賞車窗外風景，看到啥？來不及記憶，瞬間移景別戀。人的記憶，所聞所見的事物，不給足夠的儲存時間，大腦會一片空白。這是我不愿意，跟團旅游；不愿意打卡式，逛景點的主要原因。當年，我和江泳、龍之夢，騎閩浙路過嘉興時，住在烏鎮旁。他倆每人花一百元，購買老年人優惠半票，游覽了烏鎮西柵夜景。江南古鎮中，烏鎮西柵保存最完美。像一本宋朝，遺散在民間的古籍。我不愿意，走馬觀花地游烏鎮，在心中留下模糊的印象。有機會，我想在烏鎮住上幾日。踩在青石板路上，探幽古巷小徑，撫摸古宅斑駁的黑漆木門，尋找這里曾經的人文故事。 第一次來杭州，是2005年和鞍山老板王新生，去寧波開行業會議，順路來的。逛垂柳依依的西湖，登上雷鋒塔，眺望西湖全景。第二次來杭州，是2019年春，閩浙騎行時，與初中女生青竹相約，她從寧波趕到杭州。帶我們走蘇堤、白堤，進當代篆刻達人云集的西泠印社參觀。青竹，想帶我去靈隱寺。無奈，我們急于趕路，只好作罷。記得，青竹帶我們吃午飯的飯店，古香古色，在吳山廣場旁。飯店在十字街口，人流熙攘。舉目所望，一條古街似宋城模樣。臨街的鋪子，賣著杭州地方特產。這次來杭州，我便打算在古街里，找一間旅舍，小住幾日。 在美團APP找旅店很方便，輸入幾個關鍵詞：“房價200元內、距離西湖近、距離古巷近”。美團搜索結果：“觀湖假日酒店西湖河坊街店，大床房有窗，160元/宿。”高德地圖細看，觀湖假日酒店，坐落在十五奎街，與吳山毗鄰，杭州最古老的河坊街，也近在咫尺。 與梓溪及其閨蜜，商量一番，便下單在觀湖假日酒店訂了兩宿。從杭州東下車，沒有直達觀湖假日酒店的公交車。距旅店最近的公交站下車，約了滴滴快車，把我們送到旅店門口。在杭州風景線區，花一百多元，能住上有窗有風景的房間，性價比蠻高。站在旅店房間窗前，延綿的吳山，像一條龍盤著。旅舍能望見十五奎巷的街景，江南特色的房屋，黛瓦白墻，狹窄的巷弄，鋪著磨的錚亮的青石板。據說，只有十五奎巷，還保留著，杭州原汁原味，最古樸的民宅部落。 按理說，上海幾日，每天像趕場子似的忙不停，到杭州應該小憩。梓溪和閨蜜，放下行李，便離開旅店逛河坊街。河坊街建筑風格，依南宋風格布局。一些老字號作坊，依然掛幌子，招攬四方游客。胡慶余堂，大家應該不陌生吧？大清紅頂商人，江南首富胡雪巖旗下的藥鋪。胡雪巖的故事，不勝枚舉。本文不細贅述。 梓溪，讀書學藥，工作一輩子，一直在醫院藥學一線。她走進胡慶余堂，肅然起敬。藥店里，既經營中藥材，也根據古籍秘方，配制好成品中藥出售。梓溪說：“胡慶余堂的中藥材，品質非常好，價格還不貴。”這讓我想起，中醫藥一副對聯：“但愿世間人無病，何惜架上藥蒙塵。”醫者仁心，這看似對醫務工作者，提出的要求，其實也是醫院生存的法則。 胡慶余堂藥店大廳，明清建筑風格，內裝飾雕龍畫鳳，古香古色。走進胡慶余堂，不買藥，觀賞一番，也賞心悅目。 這家店鋪，裝修風格卡哇伊，經營龍井茶。與周邊古韻裝修風格的店鋪，形成鮮明對比。 一塊粘土，一把刻刀。小伙子刀刀傳神，一盞茶的時間，一尊塑像便大功告成。 小伙子的雕塑作品，擺滿了攤位。我雖然喜歡，但并不想自己雕一尊。也許德不配位，那些有雕塑存世的，不是英雄，便是名人。何以見草民，以雕塑存世？ 從河坊街溜達出來，梓溪閨蜜帶我和梓溪，去杭州的綠茶餐廳。綠茶餐廳，在吳山廣場旁，離青竹同學請我們吃飯的飯店，隔著一條街，亦是繁華之處。綠茶餐廳，隱在一座商業大廈二樓。乘電梯上樓，便見一處裝修考究，古韻古色的茶餐廳。服務員引領，在一僻靜包廂落座。梓溪閨蜜去吧臺點餐。 茶餐廳燈光幽暗，來此喝茶吃飯，沒有大聲喧嘩。便是鄰桌，客人之間交流，也是壓低嗓音，竊竊私語。全然與東北館子里，二兩白干下肚，吆三喝五行酒令，截然不同。文化和修養，不是空洞的詞匯。在某一地域，它體現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茶餐廳的桌布，印著南宋時，河坊街生意興隆的場面。河坊街在南宋時，是首都杭州的中心。宋高宗的寢宮：德壽宮，位于河坊街新宮橋以東。如今，德壽宮按南宋時的設計，復建完成。這次來杭州，爭取去參觀。 點完餐，服務員便送來流沙計時器，茶餐廳約定：30分鐘，點餐沒上桌，便免費贈送。此舉，把顧客敬為上帝，再則，也彰顯綠茶餐廳的管理和接待能力。 南方的菜品，以精雅為特點。但菜量卻少得可憐，似乎南方人下館子，只是社交的形式，并不為填飽肚子。我去上海豫園，出門口有一家南翔包子鋪。都說南翔包子好吃。我們點了三籠包子，一籠包子八個，包子與新疆紅棗大小相似。包子味道沒說的，我這樣的東北漢，一籠包子進肚，沒覺得飽。 杭州綠茶餐廳，菜品既有南方菜的精致，也有北方菜，量多的特點。難怪，梓溪閨蜜踏入杭州這塊土地，按圖索驥，非要來綠茶餐廳坐一坐。三人四道菜，我敞開懷，大塊朵姬，還是余下不少菜。如果在家，我會把剩菜打包帶走，下頓回鍋再燉一燉吃。 吃飽喝足，我們回程依然逛河坊街，遇見有特色的店鋪，梓溪便走進去。這家店賣朱砂手鏈，我印象中，帶朱砂手鏈有禁忌。催促梓溪趕緊離開。 明廚亮灶，廚師在潔凈的操作臺上，制作地方特色小吃。一切都在顧客眼皮底子完成，這叫吃得放心，買得安心。飲食造假，已經成了許多地方，旅游市場發展的障礙。記得有一家人，去沿海某城市旅游，在飯店點了一只活龍蝦。女主人怕飯店掉包，悄悄掰掉龍蝦一只腿，結果龍蝦端上來，掰掉的腿，奇跡般長了出來。 河坊街青石板路，放著許多亭子。有的亭子，主人經營一些小物件。有的亭子里，圍亭子鋪些厚木板，游客累了，隨時進亭子里小憩。 杭州的肉脯，吸引梓溪的注意力。我在靖江工作，梓溪探親回家，總是買幾斤靖江豬肉脯，分給同事。好吃的地方特產，是一張閃閃發光的名片。離開靖江十年，還時常念想靖江。 老先生在折疊扇，姓名題詩的功夫，暗藏神功。懂詩詞韻律，絕不能把藏頭詩，寫成打油詩的樣子，讓墨林同行哈哈哈。毛筆字也得中規中矩，不僅能寫楷書，行書和草書，也隨手拈來。文化這碗飯，沒有點真功夫，還真的很難換來銀子。 梓溪，偏偏在杏林亭小坐片刻。杏林乃中醫代稱。提起杏林，與三國名醫董奉有關。董奉治病不收錢，病重而愈者，在山上種五棵杏樹，病輕而愈種一棵杏樹。轉眼幾年，山上種了幾萬棵杏樹。今天形容醫德醫風高尚的醫生，大多褒揚以“杏林春暖”、“譽滿杏林”。杏林亭旁，掛著醒目的，“杭州方回春堂國藥館”牌匾。此國藥館，與胡慶余堂是河坊街，兩家最有名氣的杏林招牌。梓溪閨蜜，待我們回旅舍，自己又轉出來，跑到胡慶余堂，買了不少中成藥。 梓溪，一輩子善念。親屬或朋友，甚至素昧平生。只要有病找到她，她都盡己所能，熱心幫助。佛說：“幫人，就是幫自己。” 江南游春，原打算在杭州住兩宿，再趕往蘇州。屈指算來，游西湖、走蘇堤、白堤，乘船逛三潭映月孤島。還得去法喜寺、靈隱寺……胡雪巖故居、吳山近在眼前，不能視而不見吧？保守估計，還得在觀湖假日酒店，再續住一宿。 中國的古建筑，受連年戰爭所累，許多有歷史文物價值的宅子，都在戰火中灰飛煙滅。今天，我們看到的河坊街仿古建筑，再過百十年，便成了歷史文物。 在河坊街和中山路的十字路口，有四棟建造于20世紀20年代的西洋建筑。杭州人，稱之為“四拐角”。這里曾經是杭州的商業中心，杭州歷史文化名城的標志性建筑。杭州，是南宋的首都。河坊街相當于“皇城根”，探尋河坊街鮮為人知的歷史故事，對認識江南，讀懂江南，意義深遠。 （完） 2024、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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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游春：暮歸杭城（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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