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我病了</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024年5月21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病了。今年過年以后,我就隔三差五的發燒,莫名其妙的發燒,稀奇古怪的發燒。我燒得很有規律,間隔一個禮拜或者兩個禮拜發燒一次,燒到38度多一點就回來了,一般都在禮拜六或者禮拜天。燒的時間也不長,大半天蒙著被子睡一覺,自己就好了。同事們嘲笑我,生來就命賤,是個干活的主,連發燒也燒在雙休日,不耽誤正常上班。</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個規律性極強的發燒,難壞了我和醫生。我遍訪名醫,周查病因,住了兩次院,看了好幾個科。醫生們搜腸刮肚,想方沒法,做了N種方案,采取了好多非常規手段,甚至聯合幾個部門會診。在醫院里,我扎針抽血化驗,留屎留尿化驗,割肉活檢化驗,穿肺取液化驗;支氣管呼吸鏡窺視,胃腸鏡探視,各種先進儀器透視。做了放射性檢查,磁共振檢查,CT檢查,加強CT檢查,核醫學檢查,超聲波檢查。我從頭到腳,從里到外,五臟六腑,四肢七竅都作了極為細致的篩查。</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醫院生意好啊,好到一位難求。你想要在3到7人的病房里有個床位,你得調動你所有的關系網搜索醫院有沒有朋友,有沒有熟人。即使好不容易拉扯上些許關系,你也得排隊,等有人出院了你才能擠進去。第一次住院,我住走廓。第二次算等到1個床位,可轉科時等了3天才搶到個過道。過道上孤零零的一張小床,一邊靠墻,另一邊還能勉強過一個人。趟在床上,翻個身還得動作小些,要不是還裝有一個手動欄桿,不知什么時候人就會掉下來。過道是上廁所的必經之路,排隊解手的人擠占了本來就狹窄的空間;還有從廁所里出來的人,怎么總覺得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尿騷和屎臭味,薰得人喘不過氣來。頭上那盞關不了的長明燈,叫人眼花繚亂,頭暈目眩。</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最難受的是,做各種檢查排隊。人山人海,混亂不堪。每個人都早出晚歸,精疲力盡。有一次,一個九十多歲的老頭做檢查,家里幾個人陪著,早上七點二十就去了,到十一點多還沒排上。實在受不了了,終于情緒崩潰,迸發出滿腔怒火,大吵大鬧,攪得周邊寒徹。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等待。大多數人選擇了后者。我也是這樣啊,一連幾天排隊,排大隊,排長隊,反復排隊,起早貪黑,被人吆來喝去,苦不堪言。記得做核醫學檢查,七點多就被關進去了,好不容易排上號,結果壞了一臺機器,我又被踢出來。第二天,七點多又被關進去。還好,又熬了一上午,總算做了檢查。做核醫學檢查,往身體打放射性元素,你要沒點膽量,還真的很害怕呢。</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要檢查,麻醉是少不了的。我兩次住院,分別做了兩次全身麻醉檢查,一次大約半小時。為此,我失去一個小時對外部環境的感知。我安靜的趟在手術臺上,沉沉的睡著,任憑醫生舞刀弄棒,任憑家人心急火燎,任憑心臟狂蹦亂跳。醒過來,醫生還是那么慈祥可親面帶笑容,排隊的人還是那么紛繁煩雜焦急不安。你會覺得自己是多么渺小,自己的需求也是多么渺小,周邊不會因為你的沉睡而發生一絲一毫的改變。出得手術室,坐上輪椅,我便有了太上皇的感覺,家人推著,前面的人都讓著你,偶爾有幾個調皮搗蛋的,也一定會遭到旁人的呵斥。全身麻醉是一堂高質量的生活體檢課,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少了你地球照轉,只有存在才是硬道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比起全麻,局部麻醉才讓人刻骨銘心。麻醉的部位難以做到十分精準,下刀割肉和穿針走線的疼痛,讓你撕心裂肺。而你看著皮笑肉不笑、笑里藏刀的操刀手,你只能忍氣吞聲。偶爾你會痛得嗷嗷大叫,他們永遠只會回答你,忍一忍,馬上就好。我不得不閉上眼睛,充分享受這痛苦。局部麻醉告訴你,生活就是一種磨難,要學會忍耐。如果你沒有能力反抗,或者你不能反抗,那么你就咬著牙好好享受這種苦難。</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醫院,再牛逼的人,也沒有了脾氣。叫你化驗你化驗,叫你檢查你檢查,叫你吃藥你吃藥,叫你打針你打針。抽你的血,割你的肉,通你的氣管,捅你的腸胃,讓你脫褲子你不敢不走光,讓你舉雙手你不敢不投降,讓你多喝水你恨不得把黃河都咽下去,讓你吸氣憋氣你恨不得把大氣層都抽干。抱頭叉腰,側身平躺,卑躬屈膝,不看病你還真的不知道你自己是擺POS的天才。在這里,你誠惶誠恐,你心悅誠服,你服服帖帖,任人擺布。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醫院里,千姿百態的病友慢慢變成你的良師益友。他們談笑風生,好像置生死而不顧。他們高談闊論,談論歷史文化,談論世事沉浮,談論治病救人,都極為幽默風趣,獨具見解,一針見血。他們個個都是評論家,都是演說者,都是樂天派。有個病友,一身毛病,用他的話說,是頭頂上長瘡,腳底下流膿,壞透了。一年他總得住幾次院,醫院的大夫和護士他都相當的熟悉。他雙手滿是密密麻麻的針眼,護士小姐拿著針,左右為難,無處可扎啊。這次他進來,一天打8個小時的吊針,換藥拔針,舉瓶解手,全不求人,各種動作行云流水。真是久病成良醫啊。</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最后一次肺部抽痰進行細菌培養的頂級先進的基因檢測報告出來了,狡滑的細菌對強力的頭孢具有抗藥性,怪不得我第一次住院治療就那么無功而返了。結合前面一系列的檢查,最后我被懷疑為陳舊性肺部感染復發。醫生說,你出院吧,開點藥回家慢慢吃,慢慢養。</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告別病友們,我終于回家了。見過我的人,都用異樣的吃驚的神情看我,幾乎是統一的標準的說詞:你瘦了!是的,我瘦了?;丶乙环Q,我少了15斤,對著鏡子一照,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幾天下來我一不小心練成了魔鬼身材。皮帶緊到極點,褲子還往下掉,我不得不剪掉一寸半;穿個褂子,怎么看都像掛在樹樁上,搖搖擺擺,像一個滑稽的小丑。管他呢,我堅定一個信念,要用最短的時間把掉下的肉吃回來??粗鴮憹M病灶的醫囑,我想:還剩二百多天就要退休了,忙了大半輩子了,我沒有任何理由不應該對自己好一點。欣慰的是,吃了藥,我居然安全度過了第一個大概率要發燒的雙休日。</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感謝百忙中來看望我的親朋好友,感謝病前病中病后悉心照料我的妻子,感謝分享病歷一起苦中作樂陪我伴我的病友,感謝精心治療妙手回春的醫護。期望我快點好起來,期望人們都沒有病,期望每個人睡得象麻醉了那么安靜,期望整個世界不再嘈雜喧囂。</p><p class="ql-block"><b>注:圖片來自網絡,在此致謝!</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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