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嶺歸云

臨窗聽雨“拒微信閑聊”

??????文字：臨窗聽雨圖片：手機隨拍??????? ?????? 甲子園的女老板沒有傳奇，只是守望著一個內心的夢，波瀾不驚，平淡如水，她或許將在此終老一生。 ——題記?????? ?????? 時初夏五月十五日，為興播州茶業，與眾茶學專家一行，赴喇叭鎮甲子園茶場。由貴陽出發，經貴遵復線，高速飛馳，大家暢意心懷，笑聲一路。下高速，行至村道，路窄而險，濃蔭深深，彎彎繞繞，頗有幾分曲徑通幽的味道。忽山回路轉，于一山口平坦處，見花團錦簇，小屋幾間，一位六旬開外的儒雅婦女，風霜難掩麗質，村野更添風華，笑語盈盈，向我們迎來。她就是我們此訪的主人，甲子園茶場的當家老板娘了。?????? ?????? 來到甲子園，品茗當然少不了。洗茶、斟茶，主人指尖淡淡的滄桑，記憶著曾經的風霜歲月，我仿佛穿越一段久遠的紅塵，纖纖玉手，輕摘歲月的菩提。她把盞臨風，在青花瓷的交響中，一縷縷淡香清玉，相和著主人長長的故事，在我的心脾間繚繞。忽然我想，茶香，不就是一個女人一生的體味，在午夜月華里緩緩飄散；茶味，不就是是一個女人一生的心血，在夕陽余暉里靜靜小憩；茶色，不就是一個女人一生的凝脂，在流光歲月里慢慢煙染。我醉了，一女人醉倒在另一個女人的懷抱里。?????? ?????? 她說，她喜歡讀《飄》，喜歡讀《簡愛》，喜歡讀《基督山伯爵》……她喜歡的故事里仿佛如都有一個莊園，于是他戀上了土地，戀上了這個茶園。她，曾是一名知青，是該知青點年齡最小的一名。知青大返城后，為了喜歡的土地，為了夢想的莊園，她留了下來。她，一直保留著下鄉時的一個大茶杯，上面紅油漆寫的數字1717，和她身份證里的幾位數字巧合，她說這是緣分。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她擁有了這片5000畝的茶園，這片曾見證了一代知青人的汗水與夢想，青春與熱血的土地。?????? 　　???????? 說到知青，她的眼里泛著光，這顛覆了我的認知。在我從小說和電視劇里了解的知青歲月，是一段熱血與悲情相撞，理想與心酸共舞，純潔與愚昧同眠，多情與荒涼一路的一段不庸常的歷程。她說，那是她最美的一段青春時光。她如數家珍的為我們介紹著每一處知青遺跡和當年遺跡里的動人故事，仿佛當年的笑聲又在山間回蕩開來。她指著幾棟剛翻新的紅磚廠房興奮的說，為了保住這幾棟樓，留下當年的印記，她差不多踏破了縣農業農村局的門檻。進入廠房內，幾臺舊機械整齊排列，被清理得一塵不染，足以說明主人對這些老物件的稀罕與珍視了。她帶著我們在一臺不太起眼的舊機器前，站了一會，若有所思，然后把手輕輕放在機器的鐵皮上，介紹說，當年省博物館來要這臺機器，我沒給，真舍不得，這些物件都與我有感情的。從廠房出來，天色已暗，一棟二層的青磚瓦房里，一戶人家的燈光已經點亮，雙開門的小窗，二樓的欄桿，隱隱的透看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蘇聯的建筑風格。樓前，是一棵兩人才能合圍的水杉，茂盛蔥蘢，她給我們介紹說，這里是當年茶場的總部，住的都是領導，后來這一間成了一對上海知青的婚房，她用手指指了指二樓的最后一間房，這棵水杉樹就是他們栽種下的，當時她真羨慕那對同事。?????? ?????? 晚宴在一個不大宴會廳里舉行，暖暖的燈光下，雅致的杯盤碗盞，就地取材的山珍野味，女主人的頻頻舉杯與風度翩翩，即興的詩詞歌舞，讓我感嘆她們那一代人的風彩，對女主人的敬意油然而生。?????? ?????? 宴席落幕，明月升起，我們都有了幾分酒意。可能是席間僅有她與我同為女性，我們的話漸漸多了起來。宴畢，她牽著我的手，對我說，來，小妹妹，我帶你去一個我最喜歡的地方。我與她就這樣踏著月色，順著茶園小道緩緩而行。一路上，她對我講她的生世、追求與喜怒哀樂，原來，她還是著名的沙灘文化研究會的秘書長，是黔北大儒黎遮昌的第N代孫媳，讓我不禁驚訝、景仰。她說，為這個茶場，不是學茶的她，求教了浙江大學等多所大學及全國著名的茶場，結識了不少茶學名流，得到許多茶學專家的指點教導，學到了不少實操技能。其間也飽受了餐風飲露、嘲風弄月、含垢忍唇，貽笑大方的艱難與尷尬，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于可以經營管理一個茶場了。她說她的兒子還打趣她，說媽媽臥薪嘗膽，終于園夢，此生足矣。她說她最困難是疫情那兩年，她在茶園里投光了所有的資金，卻半文也未收回，不得不只身上海，親自買茶，離開了茶園，她像丟了魂式的，整日里魂不守舍，好不容易才煎熬了過來。說著說著，她指著前方，月色下隱隱約約的亭臺樓閣，宮燈點點，鱗次櫛比，錯落有致，還有幾處小亭，散落于樹下石上，山脊汊口，薄霧輕繞，似幻似夢。此時不覺也近更天，我們走進一處亭臺，放眼四望，我們也立于云海深處，遠山含黛，又是燈火一片，那里是另一處村落，此時與我們也融為一體，好一派修仙論道之地。這就是她最喜歡的地方了。?????? ?????? 她說，她在此半個世紀的沐風櫛雨，摸爬滾打，終于在此歸于沉靜，心安自由！她突然拉著我的雙手，仰望半輪月華，揮袖起舞，我不禁興奮起來，仿佛走進了另一個世界，松濤陣陣，高山流水！她說，明朝一起來此看日出，采蘑菇，又是一翻別樣煙火。我欣然接受，大聲回答說，姐，明朝見！?????? ?????? 回到住宿區，可能我是此行唯一的女性，也可能是同性相憐吧，她對我特別照顧，安排了最好的房間，一室一廳的，我倍感受寵若驚，對她更生出親切之感。一進屋，是古磚砌花地面的廳堂，擺一套明式紅木座椅茶幾，元式粗放的青花茶具，簡約的書架桌案，泛黃的書卷稿件，精致的筆架，留有墨香的硯臺，插花幾束，大小狼毫斗筆幾支，讓我仿佛回到了中世紀的士族官宦之家。在廳堂的正方，醒目的掛著一幅隸楷橫幅，上書“大嶺歸云”四字，我若有所悟。廳堂之后，圓形的拱門，玉簾垂地，步入其間，一頁軒窗，溫柔的燈光下，半葉芭蕉舒展。梳妝臺上見銅鏡迎春，女容玲瓏，另有女紅針黹等擺放。一張清式雕花床，古色古香。除了沒有丫頭使喚，若穿上漢服，我便是活脫脫一大家閨秀了。?????? ?????? 我整夜的想著與她赴約上山看日出，很早的就起了床，鳴晨之島清脆的叫聲靈動山谷，在樹杈枝葉間上串下跳。花壇上的月季輕輕的打開花蕊，迎接第一滴清風玉露。林陰小道蜿蜒，氤氳之息撲面而來。大家的窗門緊閉著，偶爾傳來輕輕的鼾聲鼻息。我不忍打擾他們的好夢，獨自沿著昨夜老板娘與我散步的小道，慢慢的爬上山頂。昨夜迷幻的云海更加清晰，山壑濃霧滾滾，偶爾的一朵會隨風吹到了我的腳底，或是油油綠綠的茶壟上，然后慢慢散開，或久久縈繞，不肯離去。遠處的村莊散落在山梁，犬吠聲此起披伏。我沒看到日出，也沒等來她的赴約，但我心靜如水。此情此景，我回味著昨夜老板娘的話，回味著臥室里的橫幅。大嶺歸云，既是對這滿山云霧的茶園的真實寫照，更是風雨人生的化境。這或許就是她失約讓我獨自上山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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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嶺歸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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