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養成記

蘇兒

小時候，隔壁鄰居家養了一缸金魚。我閑來無事就去隔壁蹲在魚缸邊看。沒幾天，眼里那羨慕勁終是被鄰居發現了。 有一天，鄰居讓我回家拿只碗來，給我舀了半碗水，于是就在缸里“千挑萬選”了一條放到了碗里。 那是一條黑色的魚，尾巴不像它的兄弟姐妹那樣分四個叉的，熟稱“單尾巴”，如果不是魚頭兩邊的眼有一點鼓，我還以為是條鯽魚呢。 它大概有一寸來長，由于突遭變故，驚慌的在碗里奮力的扭著身子，那條單尾巴快把半碗水拍沒了。瞧著它失措的樣子，雖然丑點，我卻一下子喜歡上了。說了聲謝謝，頭也不回歡天喜地又小心翼翼的端著碗回家。 天井里有一大一小兩只敝口且淺淺的缸，挑了只小的，打了幾桶井水把缸里里外外清洗了干凈，擱在用磚搭起來的石凳上，再倒了半缸的水，小黑魚這算正式的安了家。 那小黑魚一到缸里，在“浩瀚”的水里像竄條魚似的胡亂的沿著缸壁繞了幾圈才驚魂甫定，然后搖曵著它那不漂亮的單尾巴開始在新家悠悠的遛達…… 　　金魚的食物是長在河里的浮游物水蛆（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字），有時候會忽然發現它們在河面聚散依依，形成一片片忽濃忽淡的紅色版塊在駁岸邊浮游。我學著別人拆了只沙布口罩，找了根細鐵絲縫了個小網兜，再綁了根小竹竿，撈水蛆的工具就做好了。盡管做工粗糙，但好歹也是撈個不少，沒節制的讓魚缸里整個水面都是水蛆。 小黑魚歡快的大口大口的往肚里吞，雖然水面布滿了食物，它卻是有節制的，好像沒有被撐死的跡象。 有人說名貴的品種難養活，我這條丑魚真是命賤，不管是黃梅天還是大冬天，它每天在魚缸里游來游去，有時河里沒水蛆，它就飽一頓饑一頓，還是鮮活靈動的，只到它慢慢的長大慢慢的褪去了黑色。 于是，小黑魚變成粉色的了，眼也更凸了，妥妥的龍種呀，比先前靚，更有金魚范了，唯一的缺憾就是游動起來沒有雙尾巴的金魚那么優雅嫵媚，我的小金魚就像村姑似的不會扭捏作態。 有一陣，鄰居大姐家在翻修地板，小孩子喜歡看熱鬧，不意間在地板夾層里拾得三塊坑坑洼洼的石頭，那石頭堅硬無比，洗干凈了才發覺像縮小板的太湖石那樣，具有“皺、漏、透、瘦”的特質，不過質地更加細膩，且又像鐘乳石的結晶體（那會不懂什么是鐘乳石太湖石的），幾年前才偶然得知那種石材叫“昆石”。 忘了是哪位鄰居又給了我兩條魚，自此，村姑有伴了，于是我就用三塊昆石在魚缸里搭了個橋，魚兒在橋洞里鉆來鉆去很是歡欣。夏天，陽光熾熱，它們就躲在橋洞里納涼，比誰都舒服。 大概養了兩年的光景，小金魚身長也有兩寸多了，忽然發現它的肚子鼓鼓的，它的伴老是追著尾游來游去…… 原來，我的金魚要做媽了。 有一天，魚缸里的水草上多出好多透明的魚籽，我連忙將魚兒撈到另一只缸里，怕它們餓起來將魚籽當飯吞了。 過了好久，（其實是沒多久)，水草叢中陸陸續續的生出魚秧子來，因為太小，它們游動起來真是有趣，像是做節律操，硬邦邦的沒有過渡。那一陣，每天放學回家來不及扔書包就直往魚缸，看著它們一天天的長大，成就感爆棚。 回想起來，之后養過幾茬金魚，有龍種、珍珠、絨球、水泡、丹玉，都像過眼煙云，早已忘了它們的形態，只清楚記得我那粉色的村姑在水缸里游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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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魚養成記

蘇兒